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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july_zx

郑欣的《韩非子》读书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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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3-19 21:58: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周任务:内储说上七术、内储说下六微

内储说上七术
(一)查字正音
炀(yáng):烘烤东西,引申为烤火。
霣(yǔn):坠落。
磔(zhé):即车裂。
还:通“旋“旋即。
蠋(zhú):一种毛虫。
矢:通“屎“。
辒(wēn)车:古代的一种卧车。
笥(sì):盛饭或衣服的方形竹器。
详:通“佯“。
樛(jiū)
(二)翻译
君主用来控制臣下的有七种方法,所要考察危害君主的隐蔽情况有六种。君主控制臣下的七种方法:一是多方面验证臣下的言行,二是对犯罪者坚决惩罚以显示君主的威严,三是对立功者一定奖赏以使臣下竭尽才能,四是一一听取臣下的言论以便督责他们的行动,五是用可疑的命令诡诈地使用臣下以考察他们是否忠诚,六是拿已经知道的情况来询问产下以测试他们言论的真假,七是说与本意相反的话和做与事情相反的事来刺探臣下的阴谋。这七种方法,是君主所使用的。

经一  参观
君主考察臣下的行为和听取臣下的言论如果不加以参验,就不能知道真实情况,君主如果只偏听一个人的话,那么臣下就可能会蒙蔽君主。这一论点的解说在侏儒对卫灵公说自己梦见了灶,鲁哀公问孔子“莫众而迷”两则故事中。所以就有齐人见到河伯和惠施“亡其半”的传说。观听不参验的祸患在竖牛饿死叔孙和江乙说楚国风俗的故事重可以见出。卫嗣公想治理好国家但不懂治国的方法,故意让原先得宠的臣下和妃子树立起相抗衡的对手,因此英明的君主能从积铁防箭一类事实中推知防奸之道,而明确认识到整个市上的人都说有虎而蒙蔽视听的祸患。

说一
卫灵公的时候,弥子瑕受到宠爱,在卫国独揽大权。有个侏儒见到卫灵公说:“我的一个梦应验了。”卫灵公问:“什么梦?”侏儒回答说:“我梦见灶,预示我将见到您。”卫灵公生气地说:“我听说将要见到君主的人会梦见太阳,怎么你将见到我却梦见灶?“侏儒回答说:”太阳普照全天下,人和一种东西都不能遮蔽它;君主也会光照全国每个人,任何一个人也不能遮挡他的光辉所以将要见到君主的人梦见太阳。至于灶,一个人在灶门口烤火,那么后边的人就没法看到火光了。现在有可能有一个人在向着您烤火吧?那么我虽然梦见灶,不也是可以的吗?“

鲁哀公问孔子说:“民谚说:‘办事不与众人商议,一定会迷惑。’现在我办事和群臣一起商量,但国家反而更乱了,这是什么缘故?‘孔子回答说:”贤明的君主有事问臣下,有人知道,有人不知道;像这样,明君在上,群臣可以直率地在下面议论。现在群臣没有一个人说话的口径不统一于季孙氏,君主您即便问遍全国的所有人,仍然不会免于乱。“

还有一种说法:晏婴到鲁国去访问,鲁哀公问他说:“俗语说:‘没有三个人就会迷惑。‘现在我和全国的人来共同谋划事情,鲁国还免不了乱,这是什么原因?“晏婴说:”古代所谓’没有三个人就会迷惑‘,是说一个人会失算,两个人就会考虑对,三个人足以形成多数人的意见,所以说’没有三个人就会迷惑‘。现在鲁国的群臣虽然数以千计,却都同一于季孙氏的私利,人数不是不多,但所说的却像出自一人之口,怎么算得上有很多人呢?“

齐国人有人对齐王说:“河伯是个大神。大王您怎么不设法与它见面呢?我请求使大王跟它见面。“于是就在河水边上筑起祭祀的坛场,和齐王一起登临其上。过了一会儿,有一条大鱼游动,这位齐人就说:”这条鱼就是河伯。“

张仪想用秦国、韩国和魏国交好的形势征讨齐国、楚国,而惠施想用这个机会与齐国、楚国修兵不战。张仪、惠施二人为这件事争论不休。君主身边的大臣和侍从都替张仪帮腔,认为攻打齐国、楚国对魏国有利,而没有人为惠施帮腔。魏王果然听从张仪的话,而认为惠施的话不可行。攻打齐国、楚国的事决定以后,惠施进宫去拜见魏王。魏王说:“先生您不要讲了。攻打齐国、楚国这件事确实有利,全国人都以为有利。“惠施便提出自己的观点说:”这件事不可不明察。攻打齐国、楚国如果确实有利,全国人都认为有利,为什么聪明人这样多?攻打齐国、楚国的事如果确定没有利,而全国的人都认为有利,愚蠢人为什么又这么的多?凡事商议的事,是因为还有怀疑。怀疑的事,确实是叫人疑惑不定;认为可以的人有一半,认为不可以的人有一半。现在全国的人都认为可以,者这说明大王失掉了另一半。挟持君主的人正是使那一半反对意见丧失掉的人。“

叔孙豹做鲁国的相,地位尊贵而专权独断。叔孙豹所宠爱的是一个叫牛的年轻侍仆,他也常擅自盗用叔孙豹的命令。叔孙豹有个儿子叫仲壬,叫牛的年轻侍仆嫉妒想杀掉仲壬,便找机会和仲壬到鲁国国君那里去游玩。鲁国国君赐给仲壬玉环,仲壬拜谢接受了玉环但不敢佩戴,让叫牛的年轻侍仆向父亲叔孙豹请求让他佩带,叫牛的年轻侍仆欺骗仲壬说:“我已替你请求过了,你父亲让你佩戴。“仲壬因此便佩戴上那个玉环。叫牛的年轻侍仆于是对叔孙豹说:”您为什么不叫仲壬去见国君?“叔孙豹说:”小孩子哪里够得上见君主。“叫牛的年轻侍仆说:”仲壬本来已多次见过君主了。国君赐给他玉环,仲壬已经佩带在身上了。“叔孙豹召见仲壬,仲壬果然已佩戴上玉环,叔孙豹发怒便把仲壬杀了。仲壬的哥哥叫孟丙,叫牛的年轻侍仆又嫉妒他而想杀掉他。叔孙豹给孟丙铸造了一口钟,钟铸成后,孟丙不敢敲击,让叫牛的年轻侍仆向叔孙豹请示。叫牛的年轻侍仆不替他请示,又欺骗孟丙说:”我已给你请示过了,你父亲让你敲击。“孟丙便敲击钟。叔孙豹听到这件事后说:”孟丙不向我请示而擅自敲钟。“发怒便把孟丙赶跑了。孟丙流落到齐国。过了一年,叫牛的年轻侍仆替孟丙向叔孙豹谢罪,叔孙豹让叫牛的年轻侍仆把孟丙召回来,叫牛的年轻侍仆又不召而向叔孙豹报告说:”我已召唤过孟丙,孟丙很忿怒,不肯回来。“叔孙豹非常愤怒,派人去把孟丙杀了。两个儿子已经死了,叔孙豹有重病,叫牛的年轻侍仆便独自供养他而把他身边的人支走,不允许任何人进去见叔孙豹,说:”叔孙豹不愿听到人声。“不给叔孙豹事物而把他活活饿死了。叔孙豹已死,叫牛的年轻侍仆借机不发布死讯,把叔孙家的库房里的财宝洗劫一空后逃奔到齐国去了。听信自己所宠信的人的话而父子都被人杀,这就是对事实不加验证的祸害。

江乙为魏国出使楚国,对楚王说:“我进入到大王您的国境,听说大王您国家的风俗是:‘君子不掩盖别人的优点,不谈论别人的恶行。‘真有这回事吗?“楚王说:”有这么回事。“”既然如此,那么像白公之乱一类的事情,不是很危险吗?真是这样,我说假话也不会有危险,可以免除死罪了。“

卫嗣君看重大臣如耳,宠爱妃子世姬,但担心二人都会恃自己的宠爱来蒙蔽自己,于是使另一位大臣薄疑尊贵来与如耳抗衡,使另一位爱妃魏姬尊宠来与世姬匹敌,说:“用这种方法使他们互相对付。“卫嗣君懂得不要受蒙蔽,但没有找到不受蒙蔽的方法。假如不使地位卑贱的人议论尊贵的人,不使隐瞒上司罪行的人一定与上司一同受罚,而一定要等到下级与上司的权势相等,然后才敢互相议论,那么这等于树立了更多蒙蔽自己的臣子。卫嗣君的被蒙蔽于是也就开始了。

箭射来有一定的方向,那么就堆积铁来防备这个方向;如果箭射来没有一定的方向,那就要做一座铁房子来全面防备它。防备住了箭那么身体就不会受到伤害。因此防箭的人因为全面防备而不受伤害,君主由于全面对付奸臣而不会发生奸邪的事。

庞恭与魏国的太子一块儿到赵国的邯郸去做人质,庞恭对魏王说:“如果一个人对您说市场上有老虎,大王您相信吗?“魏王说:”不信。“”三个人说市场上有老虎,大王相信吗?“魏王说:”我相信这件事。“庞恭说:”市场上没有老虎是很清楚的,但是三个人都说就变成了有老虎了。现在邯郸离魏国比市场要远得多,议论我的人也超过了三个,希望大王仔细考虑他们的话。“庞恭从邯郸回国,最终也没有见到魏王。

经二  必罚
君主有太多的仁爱,法治就难以建立;君主威严不足,就要被臣下侵害。因此刑罚不坚决执行,禁令就无法实施。这种论点的解说在董子巡行石邑和子产教游吉两则故事中。所以孔子谈到陨霜,而商朝的法律要对弃灰的人判刑;车队的领队要离开乐池,而公孙鞅主张对犯轻罪的人判重罪。所以丽水的金藏守不住,而积泽之火没人来救。成欢认为齐王太仁慈一定会使齐国衰弱,卜皮认为魏王慈惠一定会使魏国衰亡。管仲懂得这个道理,所以要分斩死尸;卫嗣公知道这一点,所以要花钱买回逃走的服役囚犯。

说二
董阏于担任赵氏的上党郡守。巡视到石邑的山中,山涧很深,陡峭得像墙一样,深有数百尺,便问居住在山涧边的人说:“曾经有人掉到山涧中去过吗?“回答说:”没有。“问:”婴儿、白痴、聋子、精神失常的人曾经掉下去过吗?“回答说:”没有。“”牛马猪狗曾经掉下去过吗?“回答说:”没有。“董阏于长叹一声说:”我可以把上党郡治理好了。假如公惩治犯法的人严厉不赦,如同掉到深涧中必死一样,那么就没有人触犯法禁了,怎么会治理不好呢?“

子产担任郑国的相,病重将死,对郑国的大臣游吉说:“我死之后,你一定会在郑国执政,一定要用威严来对待民众。火的样子很严酷,所以人很少被烧伤;水的样子很柔软,所以很多人被淹死。你一定要严厉执行你的刑罚,不要使人们因你的懦弱而溺毙。“子产死了。游吉不肯严厉实施刑罚,郑国的年轻人拉帮结伙做盗窃,躲藏在萑苻之泽重,最终成为郑国的祸患。游吉率领战车骑兵与他们作战,打了一天一夜,才勉强战胜他们。游吉叹息说:”我早些遵照子产先生的教诲,一定不会后悔到这般地步。“

鲁哀公问孔子说:“《春秋》上的记载说:‘冬天十二月降霜不摧残豆类作物。‘为什么要记载这件事?孔子回答说:“这是说可以摧残而没有摧残。应该加以摧残的而不加以摧残,那么桃树和李树就会在冬天结果实了。大自然失去了常规,草木尚且侵犯它,何况是人间的君主呢!”

商朝的法律规定,把灰倒在大路上的人要受刑罚。子贡认为这个处罚过重,向孔子请教这个问题。孔子说:“商人这是懂得法治的道理。倒灰在大路上一定会飞起来蒙蔽人的眼睛,蒙蔽人的眼睛,人们一定会发怒,发怒就会争斗,争斗一定会引起许多家族互相残杀,这是一种引起许多家族相残的做法,即使对当事人加以刑罚也是可以的。严重的刑罚,是人们说厌恶的;而不要再大路上倒灰,是人所容易做到的。让人们做他们容易做到的,而不要遭受到他们所厌恶的刑罚,这是治理好百姓的办法。”

另一种说法:商朝的法律,把灰倒在官道上的人要砍断他的手。子贡说:“倒灰的罪很轻,砍断手的处罚重,古人怎么这样严酷?”孔子说:“不倒灰,很容易做到;砍断手,使人们厌恶的。做他们所容易做到的,不触犯他们所厌恶的,古人认为这样容易实行,所以就实行这样的法律。”

中山国的相乐池带领一百乘车去出使赵国,挑选自己门客中有才智和能力的人来作为领队,走到半路上队伍就散乱了。乐池说:“我认为你有才智,而让你做了领队,现在半路上队伍就散乱了,这是什么原因?”这位门客于是辞职离去,说:“您不懂得管理之道。有权威足以制服别人,而有利益足以激励别人,所以就能够管理好别人。现在我,只是您一位年少位卑的门客。由年轻的管理年长的,有地位卑贱的治理地位尊贵的,而不能掌握赏罚的权柄来制约他们,这就是队伍散乱的原因。假如让我有这样的权力;他们中表现好的我能封他为卿相,表现不好的我可以杀他的头,还有什么理由不能治好!”

公孙鞅制定的法律对轻罪加以重罚。重罪,是人们所难犯的;而小得罪过,是人们很容易去掉的。让人去掉容易去掉的,不犯所难犯的,这就是治理好百姓的方法。小的罪过不发生,大的罪过也没有,这样人们就不会犯罪而祸乱也不会产生。

另一种说法:公孙鞅:“实行刑罚对轻罪加以重罚,轻罪不会出现,重罪不会产生,这就叫做用刑罚去掉刑罚。”

楚国南部的地方,丽水之中出产黄金,很多人都偷采金矿。采金的禁令规定:抓住了偷采者就砍头分尸在闹市示众。被抓杀死的人很多,阻断了丽水的水流,但人们偷采黄金的行为不能制止。罪罚没有比在闹市砍头分尸示众更大的了,但这样还制止不了,是因为偷采黄金的人不一定能抓到。所以如果有人在这里宣布说:“把天下给你而把你杀掉。”庸人也不会接受。据有天下,是很大的利益,仍然不肯接受的原因,是因为知道这样一定会死。所以不一定能抓住,那么即使砍头分尸而示众,偷采黄金的行为也不停止;知道一定会死,就算是据有天下也不愿接受。

鲁国人焚烧日久积聚而成的沼泽。天起北风,火向南延伸,恐怕会烧到国都曲阜城了。鲁哀公很害怕,亲自带领众人去督促救火。但他的身边没有一个人了,都去追逐野兽而不去救火,鲁哀公便召来孔子询问。孔子说:“追赶野兽的人快乐而又没有处罚,救火的辛苦而又没有奖赏,这就是火没有人来救得原因。”鲁哀公说:“说得好。”孔子说:“事情很紧急,来不及谈奖赏;再说救火的人都要给奖赏,那么把鲁国拿来也不够奖赏救火的人。我请求只用刑罚。”鲁哀公说:“好的。”因此孔子便下令说:“不救火的人,和在战场上投降败逃的人同罪;追赶野兽的,与擅自闯入禁地的人同罪。”命令还没有传遍而火已经被扑灭了。

成欢对齐王说:“大王您太仁慈,太对人不狠心。”齐王说:“太仁慈,对人太不忍心,这不是好词儿吗?成欢回答说:”这是臣下的美德,不是君主所应该是行的。臣下一定要是仁德的人才可以与他谋划,有不忍人之心的人才可以与他亲近;不仁慈的人就不能与他谋划,太狠心的人就不能与他亲近。“齐王说:”那么我在哪里太仁慈?在哪些地方不狠心?“成欢回答说:”大王对薛公太仁慈,而对田氏宗族太不狠心。对薛公太仁慈,大臣就没有了权势;对田氏宗族太不狠心,那么您的那些宗族里的父兄就肆意犯法。大臣们没有了权势,那么抵御外敌的兵力就会削弱;您的父兄犯法,那么国家的内政就会混乱。对外的兵力削弱,国内而政治混乱,这是亡国的根本。“

魏惠王对卜皮说:“您听说我的名声怎么样?“卜皮回答说:”我听说大王对臣民仁慈有恩惠。“魏惠王高兴地说:”这样的话,我的功业达到什么地步呢?“卜皮回答说:”大王的功业达到了衰亡的地步。“魏惠王说:”仁慈恩惠,是善德德行为。实行美德而衰亡,这是什么原因?“卜皮回答说:”仁慈的人就会不狠心,而对人有恩惠的人喜欢施舍。不狠心就不会惩罚有罪过的,喜欢施舍则不等人建立了功勋就奖赏。有罪过不受惩罚,没有功劳而受奖赏,即使衰亡,不也是应该的吗?“

齐国的风俗喜欢奢侈的葬礼,麻布和丝织物都有去做下葬的衣被了,木材都用去做棺材了。齐桓公对此很担心,把这件事告诉观众说:“麻布和丝织物都用去做下葬的衣被,活人就没有东西遮体了,木材都用去做棺材,国家就没有东西来修筑防御工事了,而人们奢侈下葬的行为还不停止,怎么禁止这种行为呢?“管仲回答说:”凡是人的所作所为,不是为了名,就是为了利。“因此就下命令说:”棺材超过了制度的斩死者的尸体,并惩罚那个主持丧事的人。“死者被斩,不是名誉的事;主持丧事的受惩罚,他无利可图。人为什么还厚葬呢?

卫嗣君的时候,有个服劳役的囚犯逃到魏国去了,趁机给魏襄王的王后治病。卫嗣君闻说后,让人去魏国请求用五十金把他买回来,往返了五次但魏襄王也不同意,于是卫嗣君就用左氏城邑去换这名囚犯。卫嗣君的身边群臣劝谏说:“您用一座城邑去买一名囚犯,这样行吗?“卫嗣君说:”这不是你所能明白的。治理好国家没有小事而乱不一定起于大事。法令不能确立而惩罚不坚决,即使有十座左氏城邑也没有益处;建立了法令而惩罚坚决,即使失掉了十座左氏城邑也没有什么伤害。“魏襄王听说后说:”卫嗣君想治理好国家而我不听从他的要求,这样不吉利。“于是把囚犯用车子装了送回,白白地献给了卫嗣君。

经三  赏誉
赏誉轻而又欺骗人的君主,臣下不会为他所用;赏誉厚而又对人守信用的君主,臣下很容易为他卖命。这种论点的解说在文子称“若兽鹿“这则故事中。所以越王焚烧自己的宫室,而吴起斜靠一根车辕在城内外,李悝用射箭来判断诉讼,宋国奖励一个在都城东门死去的人。勾践懂得这一点,所以倚伏在车轼上对怒蛙致敬;韩昭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要将旧裤子藏起来。重赏可以使人变成孟贲、专诸那样的勇士,女人拾蚕,渔夫捉鳝鱼,就是证明。

说三
齐王问文子说:“应该如何治国?“文子回答说:”赏罚作为治国的原则,是锐利的武器。君主要牢固地掌握,不能显示给人。至于那些臣下,就好比兽鹿,只要有肥美的草它们就会跑过去。“
越王问大夫文种说:“我想攻打吴国,可以吗?“文种回说:”可以。我们国家奖赏重而且兑现,惩罚严而且坚决。君主您如果想了解这一点,为什么不试着放一把火点燃宫室?“因此勾践就放火焚烧宫室,没有一个人来救火。便下令说:”人们如果救火而死,等同于为国家平定动乱而死的奖赏;如果救火而不死,等同于战胜敌人的奖赏;不肯去救火的人,等同于战场上投降和败逃者的罪过。“人们用防火材料涂身、披着湿衣服奔赴火场的,左边有三千人,右边也有三千人。从这件事上可以知道攻打吴国一定能取得胜利的形势。

吴起担任魏武侯的西河郡守。秦国在魏国边境上建有守望的小亭,吴起想攻下它。不拔掉它,对魏国的种田人危害很大;去掉它,又不值得因此而调兵遣将。因此就在北门外面斜靠了一根车辕下令说:“如果有谁能把他搬到南门外面去,就赏赐给他上等的田地和上等的住宅。”没有人去搬它。等到有搬它的人,立即如当初命令所说的那样赏赐了他。不久又放了一石赤豆在东门外面并下令说:“如果有人搬动这一石赤豆道西门之外,给他的奖赏和当初一样。”人们争着去搬赤豆。于是下令说:“明天将要攻打秦国边境上的小亭,如果有谁先登上小亭,让他担任国大夫,赏赐给他上等的田地、住宅。”人们争着向前冲。因此进攻小亭,一早晨就攻下了。

李悝担任魏文侯的上党郡守,希望人们善于射箭,于是下令说:“如果谁有是非不决的诉讼,让他们来射箭靶子,射中了箭靶的胜诉,射不中箭靶的败诉。”命令一下人们都赶快练习射箭,日夜不停。等到与秦国人开战,把秦国打得大败,因为人们都善于作战射箭。
宋国商丘城东门外的居民为亲人守丧而哀痛,致使形体十分瘦弱,宋国的君主认为这个人对亲人很慈爱,提拔他做了官。第二年,守丧哀痛而死的一年就有十多人。儿子为父母服丧,是因为爱父母,尚且还可以用奖赏来鼓励,何况君主对于民众呢!

越王勾践考虑进攻吴国,想要士兵拼死作战,出行时看见气鼓鼓的青蛙,便倚伏在车轼上向青蛙致敬。随从的人说:“为什么要像青蛙致敬?”越王说:“因为它有充足的勇气。”第二年请求把自己的头颅献给越王的人一年就有十多个。由此看来,赞誉人也足以杀掉人。

另一种说法:越王勾践看见气鼓鼓的青蛙而伏轼向它们致敬。他的马车夫说:“为什么要向它们伏轼致敬呢?“越王说:”青蛙有如此充足的勇气,能不为它们伏轼致敬吗?“士人们听到这件事说:“青蛙有勇气,大王尚且为它们伏轼致敬,何况士人中有勇气的呢!”这一年,就有以自刎这种方式把自己的头献给越王的。所以越王勾践将要向吴国复仇而试验他的这种教法;把他的台榭防火焚烧而击鼓令人前进,使人们奔赴火场的原因,是奖赏在火里;在江边击鼓令人前进,使人们敢于投身水中的原因,是奖赏在水中;临到战争时使人们能断头剖腹而没有反顾之心的原因,是因为奖赏在战斗中。又何况君主依据法制来提升德才兼备的人,它的鼓励作用更大了。

韩昭侯让人把自己的旧裤子藏起来,侍从的人说:“君主您也太不仁慈了,旧裤子不拿来赏赐给身边的人而把它藏起来。”韩昭侯说:“这不是你所能懂得的。我听说英明的君主不轻易露出一颦一笑,颦有颦的目的,而笑有笑的用意。现在那条旧裤子,岂止是一颦一笑那样的事!旧裤子与颦笑相去太远了。我一定要等待有功劳的人出现,所以要把它收藏起来而没有给人。”

鳝鱼外形跟蛇相似,蚕和虫相似。人看到蛇就惊恐,看到毛虫就会竖起汗毛。但是妇女拾蚕,渔夫捉鳝鱼,利益所在的地方,就使人忘记了他们所厌恶的东西,都变成了孟贲那样的勇士。

经四  一听
君主一一听取臣下的意见就不会造成愚智混乱,君主善于督责臣下就能使人臣中的无能者不会混杂其中。这种论点的解说在“索郑”和“吹竽”两则故事中。这种做法的弊端在于申不害通过赵绍、韩沓去试探韩昭侯的意图。所以秦昭襄王听取了公子汜的话而割让了河东,又听了范雎的话而决定放弃上党。

说四
魏王对韩王说:“起初魏国、韩国本来是一个国家,后来才分开,现在希望再能够把韩国合并到魏国去。”韩王对此感到担忧,赵佳丽群臣与他们商议怎样答复魏国。公子对韩王说:“这很容易答复。您对魏王说:‘因为韩国与魏国原是一个国家所以可将韩国合并到魏国去,那么我们韩国也愿意把魏国合并到韩国来。’”魏王听了这个话便停止了。

齐宣王让人吹竽,一定要三百人合奏。有位南郭先生请求为齐宣王吹奏竽,齐宣王很高兴地答应了,享受着够几百个人吃的官仓供应粮的俸禄。齐宣王死后,齐湣王继位,喜欢听一个个地独奏,南郭先生便逃走了。

另一种说法:韩昭侯说:“吹竽的人多,我无法知道谁吹得好。”田严回答说:“一个一个地听他们吹就知道了。”

赵国让人通过申不害向韩国借兵,准备攻打魏国。申不害想对韩王谈这件事,但恐怕韩王怀疑自己与外国相勾结,不答应又恐怕得罪赵国,便让赵绍、韩沓试探韩王的意向然后再向韩王谈这件事。对内则可以知道韩昭侯的心意,对外可以收到使赵国满意的功效。

韩、魏、齐三国的军队集结到了韩国,秦王对楼缓说:“三国的军队已经深入到我国的防地了!我打算割让黄河以东的地区与他们讲和,你看怎么样?”楼缓回答说:“割让黄河以东的土地,损失太大了;而使国家免于被侵略的祸患,这是很大的功劳。这事是宗族老臣的责任,大王您为什么不召公子汜来问问他的意见?”秦王召来公子汜告诉他这件事,公子汜回答说:“讲和也后悔,不讲和也后悔。大王假如割让了河东地区而讲和,三国的军队回去了,大王您一定会说:‘三国本来就要离去的,我白白地送给了他们三座城。’不讲和,三国的军队已集结在韩国,那么我们国家一定要大规模调兵,大王您一定会后悔。大王会说:‘这都是因为舍不得先给他们三座城。’所以我说:‘大王您讲和也后悔,不讲和也后悔。’”秦王说:“如果我后悔的话,宁愿丢失三座城而后悔,不能使国家遇到危亡才后悔。我决定讲和了。”

范雎对秦昭襄王说:“大王得到了宛、叶、蓝田、阳夏,切断河内,围困魏国、韩国,之所以还没有称王于天下,是因为赵国还没有臣服。放弃上党只是一个郡而已,如果把军队靠近东阳,那么赵国的都城邯郸就好像您口中的虱子了。大王您拱手就可以使天下来朝拜,来晚了的就派兵去攻击他。但上党现在平安和乐,它处的地理位置很重要,我担心放弃它您不会答应,怎么办?”秦昭襄王说:“一定要放弃上党來换取赵国。”

经五 诡使
君主屡次召见一些臣子来让他们长久地等待在身旁而不任用他们做事,奸邪之人就会感到害怕而像鹿一样逃散。派人去办事而又通过另外的事来询问就不敢弄虚作假了。因此庞敬使公大夫中途返回,而戴欢派人侦察轀车的情况,东周君丢失了玉簪,宋太宰问起牛屎。

说五
庞敬是县令。他派市场的管理人员去巡视,而叫管理市场的官员中途返回。站了一会儿,没有什么事交待给管理市场的官员,庞敬最终叫他走了。市场的管理人员以为县令与管理市场的官员有什么交待,对市场的管理人员们不相信,因此他们不敢做奸邪的事了。

戴欢是宋国的太宰,晚上派人说:“我听说好几个夜晚有乘輼车到李史家门口的,小心地去给我侦察清楚。”派去的人回来报告说:“没有看到輼车,看到有着竹筐与李史谈话的,过了一会儿,李史接受来人的竹筐。”

东周君丢失了玉簪,命令官吏去找,找了三天也没有找到。东周君领派人去找却在居民的家里找到了。东周君说:“我的官吏不认真做事。找一枚玉簪,找了三天也没有找到,我派另外的人去寻找,不到一天就找到了。”因此官吏们人人震恐,以为国君就是神明。

送过的太宰派少庶子到集市去,回来后问他说:“你在集市上看见什么了?”少庶子回答说:“没有看到什么。”太宰说:“虽然如此,你究竟见到了什么?”少庶子回答说:“集市的南门外面很多牛车,勉强可以走过去人。”太宰就告诫这位使者:不准告诉别人我问你的话。“于是召来集市的管理官员而责备他们说:”及时的南门外为什么那么多牛屎?“集市的管理官员都对太宰那么快就知道了市场的情况感到很奇怪,于是小心惶恐地对待自己的职守。

经六 挟智
带着自己知道的事去询问,那么自己不知道的事也知道了;深入地了解一件事,许多不清楚的事都可以分辨清楚。这种论点的解说在韩昭侯握住一只指甲这这故事中。所以韩昭侯确切了解到南门的情况而其余三个方向城门的情况也就知道了。周国的君主索求弯曲的拐杖而大臣们恐惧,卜皮派庶子去暗中刺探,西门豹佯装丢失了车辖。

说六
韩昭侯握手指甲,而假装掉了一只,找的很急切。他身边的人因而割下自己的手指甲献给韩昭侯。韩昭侯用这种方法来考察身边的近臣对自己是否忠诚。

韩昭侯派骑士到县中去巡视。使者回来报告,韩昭侯问他:“你看到了写什么?“使者回答说:”没有看到什么。“韩昭侯说:”即便如此,你也要说究竟看到了什么?“使者说:”我看到县城南门外面,有头小黄牛在吃路左边的禾苗。“韩昭侯对使者说:”不准把我问你的话泄露出去。“于是下令说:”当禾苗生长的时候,禁止牛马进入他人的田地本来已有惩罚条例,而地方官吏却不当回事,这使很多牛马进入他人的田中。立即将牛马进入农田的数目报上来;如果调查不到,将从重智负责官吏的罪。“因此县城三个城门方向都调查而上报了。韩昭侯说:”还没有全部报告上来。“再次去仔细核查了这件事,才查出了南门外面小黄牛进入农田的事。地方官吏认为韩昭侯明察秋毫,个个都震恐不安地谨守职责而不敢胡作非为。

周国的君主寻找丢失的弯拐杖,官吏找了多日也没有找到。周国的君主私下派人去找拐杖,不到一天就找到了。周国的君主便对官吏说:“我知道你们这些官吏不认真办事。弯拐杖很容易找,而你们却找不到,我拍别人去寻找,不到一天就找到了,你们能说对于国君忠诚吗?”管理们就都震恐而谨慎地对待自己的职守,认为君主是神明。

卜皮任县令,他的御史行为卑鄙但有一位宠爱的妾,卜皮便让年轻的侍从官假意去爱御史的妾,借此去了解御史的隐私。

西门豹任邺县县令,假装丢失了车轴两头的插销,命令属吏寻找没有找到,领派人去找却在一户人家的屋里找到了。

经七 倒言
用说反话来试探自己所怀疑的事,那么久可以了解到奸情。所以阳山君欺骗樛竖,淖齿让人假装成秦国的使者,齐国有个人想做乱,子之用看见白马的假话试人,子产隔离诉讼的双方,卫嗣公派人通过关市。

说七
阳山君在卫国任相,听说卫国的君主怀疑自己,就假装诽谤樛竖,借此刺激卫国的君主而探知卫君的态度。

淖齿听说齐湣王讨厌自己,就让人假装成秦国的使者来刺探情况。

齐国有个人想作乱,恐怕齐王会知道,便假意赶走自己所亲爱的人,让他逃到齐王那里来让齐王知道这件事。

子之做燕国的相,坐在屋里谎称:“从门口跑过去的是什么,是白马吗?”?他身边的人都说没看见。有一个人跑过去追赶马,回来报告说:“是有一批白马。”子之用这个方法了解到身边的人对自己不诚实。

有两个相互打官司的人,子产把他们隔开使他们不能相互通话,把双方的话倒过来告诉对方来了解实情。

卫嗣公派人扮商客经过国境上入关的集市,关市的管理官吏故意刁难他。商客向关市的管理官吏行贿,关市的管理官吏这才放过他。卫嗣公对关市的管理官吏说:“在某个时间有位商客通过你的关卡,给了你钱,你便放过了他。”关市的管理官吏十分恐惧,认为卫嗣公明察秋毫。

(三)心得
韩非通篇在讲为人主所用的“术“,察奸、防奸、惩奸的统治之术。






内储说下六微
(一)查字正音
信:通“伸“。
霤(liù )下:屋檐下承接雨水的地方。
窌(jiào):地窖。
熊膰(fán):烤熟的熊掌。膰,同“蹯“。
(二)翻译
有六种危害君权的隐蔽情况:一是君主的权势被臣下借用,二是由于君臣利益不同而被臣下借助其他诸侯国的势力谋取私利,三是臣下假托类似的事欺骗君主,四是由于人们利害相反臣下会谋私而危害君主,五是等级不同的臣子越位争权夺利,六是按敌国的意图任免大臣。

经一 权借
全是不可以借给他人。君主失去一分权势,臣下就会成百倍地利用。所以臣下能转借到权势就力量强大;力量强大,就会使朝廷内外都为他利用;朝廷内外都为他利用,那么人主就会蒙蔽。这种论点的解说在老聃说“鱼不可脱于渊”这段话里。因此君主和故人谈话的时候过长,君主身边的人就会炫耀受赐来的布巾一类小物品。权势转借他人的祸患在胥僮劝谏晋厉公,与众人齐声维护州候,以及燕人用屎洗身几则故事中。

说一
重大的权势是君主的深潭;臣下是重大权势控制下的鱼。鱼离开了深潭就不能再得到它,君主把他的重大权势落在臣子手里就不可能收回它。老聃不便于正面直说,所以把这个道理寄托在鱼那里。

赏罚是锐利的武器,君主掌握它用来控制臣下,臣下获得它用来蒙蔽君主。所以君主事先显露出所赏赐的对象,臣下就会卖弄人情而作为自己的恩德;君主实现显露出所惩罚的对象,臣下就会卖弄权势以作为自己的威风。所以说:“国家的锐利武器,不可以显示给人看。”

田婴担任齐国的相,与老相识有一次长谈,老相识因此富裕;赐给身边的侍从布巾一类的小物品,身边的侍从因此尊贵。长谈和赐给布巾之类,只是晓得资助,尚且使别人富裕起来,更何况让给官吏以权势呢?

晋厉公的时候,六卿位高权重。胥僮、长鱼矫劝谏说:“大臣尊贵权重,与君主抗衡争权夺利,对外勾结树立私党,对下扰乱国法,对上挟持君主,像这样国家还不危亡的,从没有过。”晋厉公说:“说得好。”于是诛杀了“六卿”中的三人。胥僮、长鱼矫又劝谏说:“罪行相同的人杀了一部分而不能全部除掉,他们就会心怀怨恨而给他们提供作乱的机会。”晋厉公说:“我一下子就杀掉了三个卿,我不忍心把他们全部杀掉。”长鱼矫说:“您不忍心杀他们,他们会忍心杀掉您。”晋厉公不听。过了三个月,其他几个卿作乱,结果杀掉了晋厉公并瓜分了他的土地。

州候做楚国的令尹,地位尊贵而独断专行。楚王怀疑他有不轨的企图,便问身边的近臣,身边的近臣都回答说:“没有”,如同一张嘴里说出的。

燕国人精神没有失常,反而用狗屎洗身。有个燕国人,他的妻子和一个士人私通,她的丈夫早晨从外面来,这个士人正好从他的家里出来。丈夫问道:“这是哪位客人?”他的妻子说:“没有客人。”问身边的仆人,身边的仆人都说“没有”,如出一辙。他的妻子说:“老公您神志迷乱了。”因此就用狗屎给他洗身。

另一种说法:燕国人李季喜欢出门远游,他的妻子和一个士人私通,李季突然回家,这个士人还在内室中,他的妻子很担心事情败露,他家的女仆对李季的妻子说:“让这位公子赤身裸体披散着头发,直冲出门,我们都假装没看见。”于是这位公子按照女仆的计策,快跑着冲出门去。李季说:“这是什么人?”他的妻子和女仆都说:“没有。”李季说:“我见到鬼了吗?”他的妻子说“是的。”李季说:“那该怎么办?”他的妻子说:“拿五种牲畜的屎搅和以后洗身。”李季说:“好吧。”便用牲畜的屎洗身。“也有说是用兰草煮的热水洗身的。

经二 利异
君主和臣下的利益不同,所以陈下没有人终于君主,臣下得到了利益,君主就是去了利益。因此那些奸臣,招致敌国的军队来除掉国内的私敌,提出外交上的事情来迷惑君主,只要能成就他们的私利,不顾及国家的忧患。这种论点的解说在卫国人一对夫妻祈祷的故事中。所以戴歇对楚王将诸公子派到邻国去一事大发议论,而路过的三恒合力攻打鲁昭公;公叔引进齐国的军队,而翟黄召来魏军;太宰伯嚭劝说越国的大夫文种,而大成牛教导申不害应彼此勾结;司马喜私下送情报给赵王,尔吕仓规劝楚国和秦国攻打魏国;宋石写信给卫君,而白圭劝暴谴要相互支持。

说二
卫国人有一对夫妻向神明祈祷求福,妻子祈求说:“让我没灾没病,得到一百捆布。”她的丈夫说:“怎么这样少?”妻子回答说:“超过了这个数字,你会用它来买妾。”

楚王想让各位公子到邻国去做官,戴歇说:“不行。”楚王说:“让众公子到四周邻国去做官,四周邻国一定会器重他们。”戴歇说:“公子出去受到器重,受到器重必然成为这些国家的党羽,这是教育儿子们学会对外勾结,这样并不适当。”

鲁国的梦孙、叔孙、季孙相互联合来挟持鲁昭公,结果夺取了他的国家并擅自发号施令。鲁国的梦孙、叔孙、季孙三家逼迫鲁昭公的朝廷,鲁昭公攻打季孙氏,孟孙氏、叔孙氏互相商量说:“救不救季孙氏呢?”叔孙氏的车夫对叔孙氏说:“我只是一个家臣,怎么会知道公家的事?只是想说有季孙氏和没有季孙氏哪一样对我们更有利?”众人都说:“没有了季孙氏一定不会有叔孙氏。“车夫说:”既然是这样就去救他。“因此撞开西北角而冲了进去。孟孙氏看见叔孙氏的战旗冲了进去,也赶去救援。三家的军队合而为一,鲁昭公不能取胜。三家把鲁昭公赶跑了,鲁昭公最后死在了晋国的乾候。

公叔任韩国的相又与齐国交好,公仲很受韩王器重,公叔担心韩王要任用公仲担任相,让齐国、韩国约定攻打魏国。公叔趁机把齐国军队引入到韩国都城。借以挟持韩王,巩固自己的地位,而重申齐、韩两国的合约。

翟璜是魏王的大臣,但和韩国交好。便召来韩国军队让他们进攻魏国,趁机请求替魏王去与韩国讲和而提高自己的地位。

越王勾践攻打吴王夫差,吴王夫差谢罪表示臣服,越王勾践准备答应他的请求。范蠡、大夫文种说:“不行。从前上天把越国给了吴国,吴国不接受,现在天反过来不帮助夫差了,这是天祸。上天把吴国赐给越国,越国应再三拜谢接受它,不能答应吴国投降。“吴国的太宰伯嚭给文种写信说:”狡猾的兔子捕光了那么猎犬就要被烹杀,敌国被消灭了,谋臣就会灭亡。大夫您为什么不放开吴国而让它成为约过的祸患呢?“大夫文种收到信读后,长叹一声说:”杀掉我这样的谋臣,越国将会有和吴国同样的命运。“

大成牛从赵国到韩国时申不害说:“您用韩国使我在赵国尊贵,我请求用赵国让您在韩国尊贵,这样您等于有了两个韩国,我有了两个赵国。“

司马喜是中山国君的大臣,而褐赵国交好,曾把中山国的谋划悄悄地告诉赵王。

吕仓是魏王的大臣,而褐秦国、楚国交好。他暗中委婉地劝说秦国、楚国进攻魏国,趁机请求出去讲和以提高自己的地位。

宋石是魏国的将领,卫君是楚国的将领。两国之间发生了战争,宋石、卫君两人都被本国任命为出征的将领。宋石给卫君写信说:“双方的军队力量不相上下,两军的旗帜遥遥相望,只希望双方不要打起来,打起来必然两伤。要打仗这是两国君主之间的事,我与您个人没有怨仇,最好的办法是相互回避。“

白圭担任魏国的相,暴谴担任韩国的相。白圭对暴谴说:“您用韩国的力量帮助我在魏国任职,我用魏国的力量帮助您在韩国掌权,我长期在魏国任职,而您则长期在韩国掌权。“

经三 似类
似是而非的事情,是君主之所以处罚失当,而大臣之所以能够谋取私利的原因。因此守门人泼水于廊门前而夷射被杀,济阳君假造王命声讨自己而魏王的两位臣子送命,司马喜杀掉季辛的仇人爰骞而季辛被杀,郑袖说新来的每人厌恶楚王的气味使新来的美人被割下鼻子,费无极教郄宛上当而使郄宛被令尹杀死,陈需杀死张寿而迫使犀首逃走。所以烧掉了中山君的马草仓库而中山君加罪于地位低贱的公子,济阳君的家臣派人杀了私敌老儒而被逐渐宠信。

说三
齐国有个叫夷射的中大夫,陪齐王喝酒,醉酗酗地从宫中出来,身子斜靠在廊门上。受过砍脚刑罚的守门人请求说:“你不愿上给我一点吃剩的酒吗?“夷射叱骂守门人说:”滚开!你这个没被砍死的东西,竟敢向老爷讨酒喝!“砍了脚的守门人很快退下。等到夷射离开,砍了脚的守门人便在廊门的屋檐滴水处泼了一些水,好像撒下尿的样子。第二天,齐王走出来看见了呵斥守门人说:”我没有看见人在这里撒尿。虽然这样,昨天中大夫夷射曾站在这里。“齐王因此处罚夷射而把他杀了。

魏王有个臣子和济阳君不友好,济阳君便令人假传王命来谋划攻打自己。魏王派人问济阳君:“谁和你有仇?“济阳君回答说:”我不敢和谁有仇。虽然这样,也曾和两个大臣关系不太好,但还不至于到这种地步。“魏王问身边的近侍是否有这么回事,魏王身边的近侍说:”确实是这样。“魏王因此便处死了这两个人。

季辛与爰骞相互有仇怨。司马喜最近和季辛的关系很坏,便暗中让人傻了爰骞,中山国的君主以为是季辛所为,就处死了季辛。

楚王有位宠爱的妾叫郑袖。楚王最近刚刚得到一位美女,郑袖便教导这位美女说:“大王喜欢别人掩着嘴,如果你靠近大王,一定要用手掩着嘴。“美人进宫去见楚王,靠近楚王,便用手掩住嘴。楚王问其中的原故,郑袖说:“这个女人本来就说厌恶大王口中的气味。”等到楚王与郑袖、这位美人三人同坐,郑袖便事先告诫侍从说:“楚王如果有话,一定要立即听从楚王的吩咐。”美人上前靠楚王很近,多次掩住嘴。楚王勃然大怒说:“给我把他的鼻子割掉。”侍从便抽刀割掉了美人的鼻子。
另外一种说法:魏王送给楚王一个没人,楚王很喜欢她。楚王的夫人郑袖知道楚王喜爱这个美人,也喜爱她,比楚王还要深切。每人所穿的衣服和所用的珍奇的玩物,都选择美人所想要的。楚王说:“夫人知道我喜爱新来的美人,她喜爱的程度还要超过我,这是孝子所用来侍养双亲,忠臣所用来侍奉君主应有的态度。”郑袖知道楚王不认为自己嫉妒,便对新来的美人说:“大王很喜爱你,但讨厌你的鼻子,你见到大王,经常掩着鼻子,那么大王就会长久地宠幸你。”新来的没人听从了郑袖的话,每次见到楚王,总掩着鼻子。楚王对郑袖说:“新来的美人见到我总掩着鼻子,这是什么原因?”郑袖回答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楚王硬是追问她,郑袖回答说:“不久前新来的美人曾说厌恶嗅到大王口里的气味。”楚王大怒说:“割掉她的鼻子。”整修事先告诫君主的侍从说:“大王如果有话,一定要听从命令。“侍从便抽刀割掉了美人的鼻子。

费无极是楚国令尹的亲信。郄宛刚来侍奉令尹不久,令尹很喜欢他。费无极便对令尹说:“您很喜欢郄宛,为什么不到郄宛家去办一次酒席?“令尹说:”好的。“便让费无极在郄宛家里置办酒席。费无极教导郄宛说:”令尹和那傲慢且喜欢兵器,你一定要小心遵从,先赶快在厅堂下面和院子门口把兵器陈列好,“郄宛便照他说的去做。令尹来到郄宛家大惊失色,说:”这些是什么?“费无极说:”您危险了,快离开!事情不可预知。“令尹非常愤怒,起兵向郄宛问罪,结果杀了他。

犀首和张寿相互结怨,陈需新近到魏国来,和犀首关系不好,便派人暗杀了张寿。魏王还认为是犀首所为,就把犀首杀了。

中山国有为地位低下的公子,马很瘦,车很破旧。公子身边的侍从有和他私人关系不好的,就替他向中山王请求说:“工资很穷,马很瘦,大王您怎么不给他增加一些马饲料?“中山王不答应。这位侍从便暗中令人夜晚烧了中山王的马料库。中山王认为是那位地位低贱的公子所为,就把他杀了。

魏国有位老儒生和济阳君关系不好。济阳君有位与老儒生有旧仇的门客,便去攻击老儒生杀死了他,借此来讨好济阳君,说:“我因为他和您关系不好,所以替您杀了他。“济阳君便不细加考察而赏赐了这个门客。

另一种说法:济阳君有位年轻的侍从家臣,有个未被济阳君赏识而又想得到济阳君宠爱的。齐国派遣一位老儒生到马梨之山挖药材,济阳君的年轻侍从家臣想利用这个机会立功,就去晋见济阳君说:“齐国让老儒生来马梨之山,名义上是挖药材,实际上是刺探您的军情。您不杀他,这个人将使您由于齐国的刺探泄密而被治罪。我请求去次杀他。“济阳君说:”行。“因此第二天在城北遇到了这位老儒生边把他杀了,济阳君随即逐渐亲近此人。

经四 有反
事情发生了而有利可得,君主应该主持它;如果有害处,一定要从反面考察它。因此英明的君主讨论问题,国家受害就要察看谁从中得利,臣下受害就要考察利害相反的人。这一论点的解说在楚军到达而陈需升任魏相,黍种贵而粮仓官吏被查出罪状两则故事中。因此昭奚恤抓住了贩茅草的人,而韩昭侯责骂厨师的副手;晋文公追查头发缠在烤肉上的事,而魏冉请求同时立秦王、齐王为帝。

说四
陈需,是魏王的臣子,但和楚王关系很好,因而让楚国进攻魏国。楚国进攻魏国,陈需便请求替魏王前去讲和,于是借助楚国的势力做了魏国的相。
韩昭侯的时候,黍的种子很贵。韩昭侯让人去检查粮仓,主管粮仓的官吏果然偷窃了黍种卖掉了很多。

昭奚恤在楚国专权的时候,有人烧毁了粮仓、草料库和地窖,但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昭奚恤命令官吏抓住贩卖茅草的人加以审问,果然是他放火烧的。

韩昭侯的时候,厨师端上来的带汁的肉汤中有生肝,韩昭侯召来厨师的副手责骂他说:“你为什么放生肝在我的汤中?“这位厨师的副手叩头承认自己犯有死罪,说:”我想私下赶跑厨师。“

另一种说法:韩昭侯洗澡,热水中有小石子。韩昭侯说:“负责洗澡的官员要免职了,那么有取代他的人吗?“韩昭侯身边的侍从说:”有。“韩昭侯说:”把这个可能取代负责洗澡官员的人给我叫来。“当面责骂这个人说:”你为什么要在热水中放小石子?“这个人回答说:”负责洗澡的官员如果免职,那么我就可以去带他,所以我就在热水中放了小石子。“

晋文公的时候,膳食馆献上的烤肉上面缠有头发。晋文公叫来厨师责骂他说:“你想要我噎死吗?“为什么要在烤肉上缠上头发?”厨师叩头两拜然后请罪说:“我有三条死罪:拿来磨刀石磨刀,刀磨的像干将那样锋利,切肉肉能被切断但头发却切不断,这是我的第一条死罪;拿来木棍儿穿肉片而没有发现头发,这是我的第二条罪状;我捧着烧得很旺的炉子,炭火通红,肉烤熟了但头发却没有烧着,这是我的第三条罪状。您堂下的侍从中该没有暗中嫉恨我的人吧?”晋文公说:“对。“便召他堂下的侍从来责问,固然如此,就把这个事从杀了。

另一种说法:晋平公宴请客人,年轻的侍从官线上的烤肉上有头发缠着,晋平公催促杀掉厨师,不得赦免。厨师呼天鸣冤说:“唉呀!我虽有三条罪状,至死都不知道为什么被处死啊。“晋平公说:”你的话是什么意思?“厨师回答说:”我的刀锋利的程度,顺风倒下能切断骨头但头发却没被切断,这是我的第一条死罪;用桑树木炭来烤肉,肉烤得精肉红肥肉白而头发却不焦,这是我的第二条罪状;肉烤熟了,我又眯着眼睛细看了一遍,头发缠绕在烤肉上但我却没有看见,这是我的第三条罪状。我猜想堂下大概有憎恨我的人吧?杀我不是太早了吗?“

魏冉做秦国的相使齐国强大。魏冉想立秦昭襄王为帝而齐国不同意,于是他请求齐王为东帝,但不能成功。

经五 参疑
等级不同的臣子越位争权夺利的局面,是祸乱之所以产生的根源,所以英明的君主慎重地对待它。因此晋丽姬杀掉了太子申生,而郑国的夫人用毒药毒死了郑国的君主,卫国的州吁杀了卫国的君主卫桓公,公子根取得了东周公的称号,楚国的王子职很瘦宠爱而商臣果然兴兵作乱,严遂、韩廆争权夺势而韩哀侯最终遇到伤害,田常、阚止、戴欢与皇喜争权导致宋国君主和齐简公被杀。这一论点在狐突谈论“君主宠爱姬妾和近臣的危害“,与郑昭答复君主”太子还没有生下来“的提问二则故事中。

说五
晋献公的时候,骊姬地位尊贵,可以和君主的正妻匹敌,她想用自己的儿子奚齐取代太子申生,便在晋献公面前构陷太子申生而杀死了他,结果就把奚齐立为太子。
郑国的君主已经立了太子,而另有一个所宠爱的美女想把自己的儿子立为王位的继承人,郑国君主的夫人很害怕,于是用毒药毒死了他。

卫国的州吁在卫国地位尊贵,等同于国君,群臣百姓都畏惧他的权势。州吁结果杀了卫国的君主并夺取卫国君主的政权。

公子朝,是周君的太子,他的弟弟公子根很受周君的宠爱。周君死后,公子根便以东周叛乱,把周围分为了东周、西周两个诸侯国。

楚成王立长子商臣为太子,不久又改立公子职为太子。商臣发动叛乱,最终进攻杀死了楚成王。

另一种说法:楚成王立商臣为太子,不久又想改立公子职为太子。商臣听说后,没有弄清楚实情,就对他的老师潘崇说:“怎么来弄清楚这件事呢?“潘崇说:”可以盛筵招待江芈而又对她不敬。“商臣听从了他的意见。江芈受了不恭敬的待遇后说:”呸!下贱的东西!活该你的君王想废掉你而立公子职为太子。“商臣说:”消息确实了。“潘崇说:”你能侍奉公子职吗?“商臣说:”不能。“”你能做公子职所封的诸侯吗?“商臣说:”不能。““你能发动大事吗?”商臣说:“能。“因此便发动守卫宫殿的军队进攻楚成王。楚成王请求吃过烤熊掌后再死,商臣不答应,楚成王就自杀了。

韩廆任韩哀侯的相,严遂很受韩哀侯的重用,两人互相很仇恨。严遂便派人在朝堂上刺杀韩廆,韩廆跑到韩哀侯身边抱住韩哀侯,结果刺杀韩廆同时刺中了韩哀侯。

田常任齐简公的相,阚止受齐简公重用,两个人互相怨恨而想害死对方。田常趁机施行私人恩惠收买人心夺取了齐国,于是杀死齐简公并夺取了他的政权。

戴欢任宋国的太宰,皇喜受宋国君主的重用,二人为争权而互相残杀,皇喜便杀了宋国的君主夺取了他的政权。

狐突说:“国君宠爱宫内的姬且太子就危险,宠信外朝的臣子相国就危险。“

郑国的君主问郑昭说:“我们郑国的太子怎么样?“郑昭回答说:”太子还没有出生。“君主说:”太子早已经立了而你却说‘还没有出生‘,这是什么原因?“郑昭回答说:”太子虽然已立,但是君主您喜好美色没完没了,您所喜爱的美人如有儿子,您一定也会喜爱,喜爱他就一定想要把他立为王位的继承人,所以我说:’太子还没有出生‘。“

经六 废置
敌国所努力追求的,在于使我国的君主观察错乱而造成错误,君主如果不明察敌国的诡计,那么就会按帝国的意图来任免大臣。所以周文王要资助费仲,而秦王担心楚国的使臣;黎且设计赶跑孔子,而干象阻止楚王推荐甘茂。因此伍子胥通过散布舆论使子常被任用,虞国的金主接受了晋国献来的美人而虞国、虢国两国灭亡,叔向伪造信件而苌弘被杀,郑桓公用鸡和猪造成盟誓的假象而郐国的豪杰之士全都被杀。

说六
周文王资助费仲让他在商纣王身边活动,让他劝谏商纣王从而扰乱商纣王的思想。

楚王派人到秦国去,秦王对来访的楚国人很礼貌。秦王说:“敌国有贤德的人,是我国的忧患。现在楚王的使者很有才德,我很担心。”群臣劝谏说:“凭大王您的德才和圣明与秦国丰厚的资财,羡慕楚王的贤人,大王何不与他深交而暗中收买下他。楚国认为他已被外国利用,那么一定会杀了他。”

孔子在鲁国执政,使路过路上丢了东西也没人捡,齐景公对此很忧虑。黎且对齐景公说:“去掉孔子像吹毛一样容易。君主您怎么不用优厚的俸禄和高的职位来招引孔子,送给鲁哀公女乐而使他骄傲和虚荣。鲁哀公沉溺在新进送去的女乐之中,一定会懈怠政事,这样孔子一定会去劝谏,鲁哀公不听,孔子便离开鲁国前往楚国。

楚王对干象说:“我想用楚国的力量扶助甘茂去秦国做相,可以吗?“干象回答说:”不行。“楚王说:”为什么?“干象说:”甘茂年纪小的时候侍奉史举先生。史举,是上蔡地方的守门人,从大的方面说他不侍奉君主,从小的方面说他不顾家,以刻薄闻名天下。甘茂侍奉他,很顺从他。秦惠文王那样明智,张仪那样明察,甘茂侍奉他们,取得十种官职而没有得罪他们,这些都说明了甘茂很能干。“楚王说:”替和我国相当的国家选了一个好的相,这有什么不行的吗?“干象说:”以前大王您让邵滑到越国去,过了五年以后越国就灭亡了。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越国乱而楚国治理得好。以前您知道用不贤的邵滑到越国去搞乱敌国,现在却忘了而用贤德的人到秦国去,不也是太健忘了吗?“楚王说:”那么怎么处理这件事好呢?“干象回答说:”不如让共立去做秦国的相。“楚王说:”共立可以去任秦国的相,这是为什么?“干象回答说:”共立小时候被秦王宠爱,长大以后被封为贵卿,身穿秦王的衣服,口含杜若这样的香草,手握玉环,在朝堂上处理政事,这将有利于扰乱秦国。“

吴国进攻楚国,伍子胥派人到楚国散布舆论说:“如果楚国任用子期为将军,我们将攻击他;如果楚国任用子常为将军,我们将撤退走。“楚国人听说这个消息,因而任用子常为将军而不用子期,吴国人进攻楚军,于是战胜了楚军。

晋献公进攻虞国和虢国,就先赠送给虞国君主屈产良马和垂棘出产的碧玉,以及四十八人的女子歌舞乐队,用以惑乱他的思想扰乱他的国政。

叔向陷害苌弘,伪造书信说:“苌弘对叔向说:‘你替我告诉晋国君主,和晋国君主所约定的事,时机到了,为什么不赶快带兵来呢?‘“于是假装把信掉在了周君的朝廷上急忙离去。周朝认为苌弘是在出卖周国,就惩罚苌弘把他杀了。

郑桓公准备偷袭郐国,先问清楚郐国有哪些豪杰、良臣、明察有才及坚定敢作为的士人,把他们的姓名全部记录下来,选择郐国的良田写在他们的名下表示贿赂了他们,在他们的名下写上官爵名称表示已被收买。在郐国国都的城门外设立坛场将这些名册埋在地下,洒上鸡和猪的血作为祭祀,好像举行过盟誓的样子。郐国的君主以为是国内发生了叛乱就把他的良臣全杀了。郑桓公偷袭郐国,于是就攻下了它。

经七 庙攻
“臣下等级混乱而争夺权利“、”君主观察错乱而按敌国的意图任免大臣“这类事情,英明的君主要杜绝在自己国内发生,而把他们施行到国外。资助敌国那些权势轻的,支持敌国那些势力弱的,这就叫做”庙攻“。君主既在国内检查、验证,又在国外观察、探听,那么敌人的奸诈就可以识破。这种观点的解说在秦国的侏儒把头听到的消息告诉秦惠文王这则故事中。所以襄疵把打听到的赵国偷袭邺县的消息告诉魏王,而卫嗣公赐给县令床褥。

说七
秦国的侏儒和楚王关系很好,而暗中又和楚王身边的臣子关系密切,因而在秦国国内受秦惠文王器重。楚国如有什么谋划,侏儒总是先知道消息并把他告诉秦惠文王。
魏国的邺县县令襄疵,暗中和赵王身边的大臣关系很好。赵王谋划偷袭邺县,襄疵总是马上就听说而事先告诉魏王。魏王防备赵军,赵国就立即撤回。

卫嗣君的时候,有人受命在县令身边观察。县令解开褥子露出了很破旧的席子,卫嗣公马上派人赠送给他席子,说:“我听说你今天解开褥子下面的席子很破旧,赏赐给你席子。“县令大吃一惊,认为卫嗣公是神明。

(三)心得
与《内储说上七术》呼应,针对六种危害君权的阴谋,运用七术,以维护巩固君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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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3-26 15:48:3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july_zx 于 2022-3-26 19:15 编辑

本周任务:外储说左上、外储说左下

外储说左上

(一)查字正音
臞(qú):消瘦。
媵(yīng):陪嫁的妾。
蜚:通“飞“。
倡:通“唱”。
擿(zhì):同“掷”。
瓠(hù):葫芦。
燕:通“宴”。
彀(gòu):张弓。
髹(xiū):给器物涂漆。
版:通“版”。
任:通“妊”,包藏。
檠(qíng):校正弓弩的工具。
胾(zì):大块肉。
谯:同"诮“,责骂。
博:通“簿“,古代的一种游戏用物,类似于后代的棋。
庸:通“佣",雇工。
常:通“尝”。
手足胼胝(pián zhī):指手脚因劳累被磨硬变粗。
裷(yuān):通“㠾”,头巾。
麾:通“挥”,挥动。
釂(jiào):把杯中的酒喝光。
威:通“畏”,畏惧。
腓(féi):小腿肚。
锤:通“垂,垂直则分一物为两面,引申为一半。
阨:通“厄“,困苦。
辟:通“避“,退避。
(二)翻译
经一
英明君主的治国原则,就像有若回答宓子贱时所说的那样。君主听取言论,欣赏说话人的口才;君主观察行为,赞赏行为人远离实际的作风。所以群臣和民众讲话都迂远阔大,行为都远离现实世界。这种观点的解说在田鸠回答楚王这这故事中。所以墨子做成木鸢,讴癸用唱歌鼓舞建筑武宫。忠言犹如药酒,只有英明的君主独自知道。

说一
宓子贱做单父的地方长官。有若见到他后说:“你怎么这样瘦?”宓子贱说:“君主不知道我没有才德,派我治理单父,公务紧迫,我心里忧愁,所以人就瘦了。”有若说:“从前舜手弹五弦琴、口中唱着《南风》诗就把天下治理好了。现在单父这么小一个地方,你治理它还忧愁,让你治理天下将怎么样呢?所以掌握了术来统治国家,身体坐在朝堂上面,有少女的红润气色,对治理国家没有妨害;没有掌握术而统治国家,虽然身体劳累消瘦,也还是没有什么益处。“

楚王对田鸠说:“墨子是现在声名显赫的学者。他亲身实践是不错的,他的话讲得多但没有文采,这是什么原因?“田鸠说:”从前秦伯把女儿嫁给晋国的公子,让晋国为她的女儿修饰打扮,跟着陪嫁出去的女子有七十人。到了晋国,晋国人喜欢陪嫁的妾而看不起秦伯的女儿。这可以说是善于嫁妾,而不能叫做善于嫁女儿。楚国有个人在郑国卖宝珠,为宝珠做了个木兰树质的匣子,用肉桂和花椒两种香料熏过,用竹子和宝玉点缀,用红色的玉装饰,聚集起绿色的玉。郑国人买下了他的匣子而把宝珠还给了他。这个楚国人可以叫做善于卖匣子,不能叫做善于卖宝珠。现在社会上的言论,都说一些漂亮动听的言词,君主只考到了它们表面的文采而忘记了他们是否有用。墨子的学说,传播先王之道,论述圣人的言词,把它们宣传给人们。如果把它的文辞修饰得很华丽,就怕人们会记住它的文词的华丽而忘记了它的内在价值,因为文词而损害了实用。这样就和楚国人卖宝珠、秦伯嫁女儿成了同类了,所以他的言词大多不漂亮动听。

墨子制作木鸢,三年才做成,飞行一天就坏了。弟子说:“先生真是巧手,以至于能使木头的鸢飞起来。”墨子说:“我赶不上做车輗的人手巧。他用八寸长的小木头,不费一早晨的功夫,就能做出承担三十石重量的车輗,能行至远方且力量很大,还可以用许多年。现在我做木鸢,三年才做成,飞行了一天就坏了。”惠子听说这番话后说:“墨子真是太聪明了,知道做车輗是巧的,做木鸢是笨拙的。”

宋国的君主跟齐王作对,修筑练习武艺的场所。一位名叫癸的歌手带头唱歌,走路的人停下脚步来看,筑土的人不感到疲倦。宋国的君主听说后,召进宫去奖赏了他。癸回答宋国君主的问话说:“我的老师射稽的歌唱得比我好。”宋国君主召来射稽让他唱歌,走路的人不停下来,筑土的人感到疲倦,他的歌唱的不如你好,这是什么原因?“癸回答说:”大王您设法去检查一下我们的功效。“结果发现癸唱歌时筑土的人只筑了四板,射稽唱歌时筑土的人筑了八板;戳捣筑成土墙的坚固度,癸唱歌时筑的土能戳进去五寸,射稽唱歌时筑的土只能戳进去二寸。

好的药入口很苦,但聪明的人却鼓励人喝下去,知道喝下去能治好自己得病。忠言是不顺耳的,而英明的君主听取它,知道忠言能够收的好的功效。

经二
君主听取言论,不以功用为目的,那么进说的人大多会说“棘刺”、“白马”一类的话;不以客观的标准为准则,那么射箭的人就个个都像后羿那样成了射箭高手。君主对于臣下的进说,如果都像燕王学长生不死之道那样;那么擅长辩说的人,就都会像郑国人争论年龄长短一样没完没了。因此言论也有些是细致明察微妙难知但不是迫切需要的,所以季良、惠施、宋钘、墨翟之言都像画竹筒一样微妙而无用;议论有些是深远阔大,但不切实用的,所以魏车、长卢子、詹何、陈骈、庄周的学说,都是些画鬼怪的活儿;行动有些是违反常理、一般人难以做到而坚定固执的,所以务光、卞随、鲍焦、介之推、田仲的行为都和实心葫芦一样没有用处。况且虞庆把匠人驳得无话可说但按他的意见造出的屋子却坏了,范且把工匠说得无言以对但依他的话做出的弓却折断了。因此要想确实填饱肚子,不回去吃饭就不行。

说二
宋国有人请求替燕王用棘刺的尖端咳出猕猴,但一定要沐浴斋戒三个月之后才能看。燕王因此以三乘土地的俸禄来供养这个宋国人。右御属下的冶铁工匠对燕王说:“我听说君主没有十天不设宴取乐的斋戒。现在他知道大王不可能长时间斋戒来观看这个没有用处的东西,所以要以三个月为期限。大凡刻削物品,用来刻削的东西一定会比被刻削的物品更小。现在我是个冶铁的工匠,没有办法做出他的刻刀来,这个刻刀是不可能有的东西,大王一定要明察。”燕王便囚禁了这个宋国人审问他,果然是假的,就杀了他。冶铁的工匠对燕王说:“计谋没有一定得标准,进献计谋的人所说的就多半是宋人为燕王在棘刺的尖端刻猕猴的把戏。”

另一种说法:阎王喜欢小巧玲珑的东西。有个卫国人说:“我能用棘刺的尖端雕刻猕猴。”燕王听了很高兴,用五乘土地的俸禄来供养他。燕王说:“我想试着看看客人雕刻的猕猴。”客人说:“君主想要看它,一定要半年不进宫,不饮酒吃肉。等雨停云散太阳出来的时候,在晴阴交错之际观看,棘刺尖端的猕猴才能看到。”燕王因而供养这个卫国人,而不能看他雕刻的猕猴。郑国台下有个冶铁工匠对燕王说:“我是做刻刀的人。各种微小的东西一定要用刻刀来削它,而所用来刻削的刻刀一定要比被刻削的东西大。现在棘刺的尖端容纳不下刻刀的刀锋,难以刻削棘刺的尖端。大王您试看他的刻刀,能不能在棘刺的尖端刻猕猴就知道了。”燕王说:“好。”就对这个卫国人说:“你在棘刺的尖端雕刻猕猴,用什么来刻削?”卫国人说:“用刻刀。”燕王说:“我想看看你的刻刀。”卫国人说:“我请到住处去取刻刀。”便趁机逃跑了。

兒说是宋国人,是个善于辩说的人,持“白马非马论”说服了齐国稷下的众多辩论者。但骑白马通过关口,还是要交白马的税。所以借助浮虚的言词,可以胜过一国的辩者;考察实际而对照具体事物,连一个人也不能欺骗。

刚刚磨好的利箭,张满弓弩而射,即使闭着眼睛乱射,箭的尖端没有不射中秋天毫毛那样的细小东西的,然而不能再次射中同样的地方,这不能说是善于射箭,因为没有固定的箭靶作目标。设置一个直径五寸的箭靶,后退十步的距离,不是后羿和逢蒙就不一定能全部射中,是因为有固定的箭靶作为目标。有固定的目标射起来难而没有目标乱射就容易。有固定的箭靶,那么后羿和逢蒙就以射中直径五寸的靶心为灵巧;没有固定的箭靶,乱射而射中了秋天鸟兽细毛那样的小东西也被视为拙劣。所以没有一定的标准来衡量,能言善辩的人就会不断进说;设立标准而加以权衡,即使是有智慧的人也害怕说话有失,而不敢乱说。现在君主听别人进说,不用客观标准来衡量而喜欢他的动听的言词;不用功效来检验它,却赞美他们的行为而不问是否合乎标准。这就是君主长期被欺骗,而游说者被长期供养的原因。

有位客人叫燕王求长生不死的道术,燕王派人去学习这种道术,派去学习的人还没有学会客人就死了。燕王大怒,把这个去学习的人杀掉了。燕王不知道客人是在欺骗自己,而杀掉了去学习的人因为他学的太晚了。相信没有根据的东西而杀掉了没有罪的臣子,这是不明察的危害。况且人所看中的无过于自己的生命,那个客人不能使自己不死,又怎么能使燕王长生不死呢?

郑国有两个相互争论年龄大小的人。其中一个人说:“我和尧同年生。”另一个人说:“我和黄帝的哥哥同年生。”争辩这个问题而没有决断,只好以最后停止争辩的人为胜者。

有位为周围的君主画竹筒的人,画了三年才画成。周围君主观看竹筒,和用漆漆过的竹筒形状一样。周国君主非常愤怒。画竹筒的人说:“筑一座十板高的墙,在墙上凿了一个八尺的窗户,等太阳刚出来的时候将竹筒放在上面观看。”周围的君主这样做了,望见竹筒的形状,都是龙蛇禽兽车马之类,万物的形状都具备了。周围君主非常高兴。这个画过的竹筒上面的功夫并非不微妙难能,但是它的功用却和没有画过、没有漆过的竹筒一样。

有位给齐王画画的客人,齐王问他说:“画什么最难?”客人说:“画狗和马最难。”“画什么最容易?”客人说:“画鬼魅最容易。”狗和马是人们都知道的东西,一天到晚都呈现在人们的面前,不可能画的很相像,所以难画。鬼魅是无形之物,从没有显现在人的面前,所以更容易画。

齐国有个隐士叫田仲,宋国人屈谷见到他,说:“我听说先生的高义,不依赖别人而生活。现在我有一只巨大的葫芦,像石头一样坚硬,很厚实却没有一点空隙,我要把它先给你。”田仲说:“葫芦这东西可贵的地方,是因为可以用来装东西。现在这个葫芦厚实而没有空隙,就不能剖开了来盛东西;而它里面包藏的东西如石头一样坚硬,就不能剖开了来斟酒。我没有办法对你的这个大葫芦派上用场。”屈谷说:“的确实这样,我把它扔掉。”现在田仲不依赖别人而生活,也对国家没有什么用处,也是和坚硬的实心葫芦一类的东西。

虞庆建造房子,对匠人说:“屋顶的坡度太陡了。”匠人回答说:“这是刚建的房子,泥是湿的而橡木也没有干透。”虞庆说:“不对。湿泥巴重而没干透的橡木是弯曲的,用弯曲的橡木承担很重的湿泥,屋顶应当建得低。经过长时间之后,泥就干了而橡木也干燥了。泥巴干了就会轻,树木干了就会直,用直橡木承受变轻了的泥巴,房顶应该日渐变陡。”匠人无话可说,照他说的去建造结果房子坏了。

另一种说法:虞庆准备做房子,匠人说:“木材没有干透而泥巴是湿的。木材没干透就会弯曲,泥巴是湿的就重,用弯曲的木材承受很重的泥巴,现在虽然做成了,过久了一定会坏。”虞庆说:“木材干了会变直,泥巴干了会变轻。如果它们确实能变干,就会一天天变直变轻,即使时间很久,也一定不会坏。”匠人无言以对,建成了房子,过了不久,房子果然坏了。

范且说:“弓被折断,一定是在它制作快结束的阶段,不在它刚开始的时候。工匠张弓的时候,先把弓弩放在校弩工具中调节三十天之后才装上弦,一天之内把箭发射出去,这就是开始的时候缓慢而最后使用时急促,弓怎么会不折断?我这张弓不是这样:用校正弩的工具校正一天就装上弓弦,上弦三十天后才把箭发射出去,这就是开始的时候急促而最后有节制。”张弓的工匠无言以对,照范且说的去做,弓折断了。

范且、虞庆的言论,都是漂亮动听而违反实际情况的。君主喜欢听而不加禁止,这是他们事情败坏的原因。不谋治国强兵的实际功效,而羡慕华丽动听的诡辩,这是赶跑有法术的人士而任用“坏屋”、“折弓”这类巧说得原因。所以君主对于国事,都不通晓工匠造房子和张弓的道理。然而有术之士被范且、虞庆所困窘的原因:讲虚浮动听的话,没有用却能取得君主的信用;办切合实际的事,虽属不可改变却受到窘迫。君主赞美没有用处的动听言词,而轻视说明必然结果的言论,这就是他们国家混乱的原因。现在社会上像范且、虞庆那样的人不断出现,而君主对他们欣赏不已,这是尊重“败屋”、“折弓”之类的言论而把智术之士看成了造屋张弓的工匠。工匠不能施展他们的技巧,所以屋子坏了弓折断了;懂得治国方略的人不能实行他们的治国方略,所以国家混乱而君主处境危险。

小孩子在一起玩耍,用尘土做饭,用泥巴做汤汁,用木块做肉,但等到天黑了一定会回家去吃饭,用尘土泥巴做的饭菜可以用来玩但不能拿来吃。称说上古传颂的东西,虽然动听却不真实,称道先王的仁义而不能使国家走上正途,是因为这些东西只可以用来游戏而不能用来治国。羡慕仁义而使国家衰弱混乱的,是赵、魏、韩这三个国家;不追求仁义而使国家治理好军队强盛的,是秦国这样的国家,但是秦国还没有在天下称帝,是因为它的治理还不完善。

经三
怀着相互依赖的心理就会责备和埋怨,自己依赖自己事情就会办成。所以父子之间有时也会埋怨和责备,而给雇工准备丰盛的饭菜。这种论点的解说在文公伐宋之前事先宣布宋国的罪状与勾践宣布吴王筑如皇台的罪状这两则故事之中。所以齐桓公隐藏起对蔡国的恼怒而进攻楚国,吴起心怀着士兵伤愈去拼命作战的念头为他们吮吸伤口。况且先王所做的那些歌功颂德的文字,铸刻在钟鼎上的铭文,都是和播吾山上赵主父的大脚印,华山上秦昭襄王刻的大棋局同样的东西。然而先王所期待的是利益,所使用的是气力。修筑社坛的谚语,是晋文公辩解和争取他人为自己出力的说辞。允许学者瞎说而实行渺茫广远的先王之道,恐怕不适宜于现在吧?像这样,又不能改变它。郑县人得到车轭,卫国掌管射飞禽的小官帮倒忙,卜子的妻子仿照旧裤子的样子做新裤子,以及年轻人侍候年纪大的人喝酒,就都是这样的行为。先王的言论,有的针对的事情小而在当今社会的意义很大,有的针对的事情大而在当今社会的意义很小,这是不一定能知道的。这种论点的解说有宋人误解所读之书的意义和梁国人读书变呆这两者故事中。所以先王的话有如郢都人写信,而后世的理解则大多像燕国人读信那样胡乱猜测。不管是否适合自己国家的政事而谋求先王之道,都和郑国人买鞋不相信自己的脚而回家取尺码一样。

说三
人在小孩的时候,父母抚养他很马虎,孩子长大以后要埋怨父母;孩子壮年时期,供养父母微薄,父母就恼怒责备他。儿子和父母是血肉至亲,但有时责骂有时埋怨,都是因为8各自怀着相互依赖的心理而认为对方不能周到地照顾自己。雇佣雇工来播种耕耘,主人花费家财准备好的饮食,挑选布币交换钱币来付报酬,不是喜欢雇工,而是说:“像这样做,雇工耕地将会深耕,除草才会精细。雇工尽力而快速地耕田耕地,使劲技巧整理畦埂,不是因为喜爱主人,而是说:像这样做,饭菜才会丰盛,钱币将会容易得到。主人这样供养雇工而爱惜功力,有父亲和儿子之间的惠泽,而雇工专心一意地为主人工作,都是怀着为自己打算的心理。所以人们办事和给人好处,如果从对自己有利着想,那么关系疏远的人也容易和好;从对自己有害处着想,那么父子之间也要分离而且埋怨。

文公攻打宋国,便先发表言论说:“我听说宋国的君主昏庸无道,蔑视侮辱年老有德之人,分配财物不公平,发布法令不守信用,我来为宋国的百姓除掉他。“

越国攻打吴国,便先发表言论说:“我听说吴王夫差修筑了一座如皇台,挖掘了很深的护城河,使老百姓疲劳困苦,榨干了老百姓的钱财,而且耗尽了老百姓的力量,我来替老百姓惩罚他。“

蔡候的女儿嫁给齐桓公做妻子,齐桓公同她一块儿乘船,这位夫人晃动着船,齐桓公非常害怕,命令她停下来她却不听,齐桓公愤怒地休了她。随后又想召回她,蔡国已把她改嫁了。齐桓公非常愤怒,将要讨伐蔡国。管仲劝谏说:“因为夫妻之间的游戏,不值得去讨伐别人的国家,不能希望通过这个来建功立业,请不要计较这件事。“齐桓公不听从观众的劝谏。管仲说:”一定不能打消这个念头,楚国给天子上贡的苞茅草已经三年不交了,您不如发兵为周天子讨伐楚国。楚国臣服了,趁机回兵袭击蔡国,说:‘我为周天子讨伐楚国,而蔡国却不派兵来听从调遣’,于是消灭它。这样做在名义上是正义的而实际上是有利的。所以一定要有替天子讨伐的名义,而后有报仇的实利。“

吴起担任魏国的将领去攻打中山国。军人中有个人生了毒疮,吴起跪下亲自吮吸这个士兵伤口的脓血。这个士兵的母亲立即哭起来,有人问她说:“将军对你儿子这般爱护,你为什么还要哭呢?”这位母亲回答说:“吴起为我儿子的父亲吮吸伤口他的父亲在死了,现在这个儿子又将要战死,因此我要哭泣。”

赵武灵王命令工匠安放钩梯攀上播吾山,在上面刻上脚印,宽三尺,长五尺,刻上字:“赵武灵王曾到此游玩。”

秦昭襄王命令工匠安装钩梯攀上华山,用松柏的树心做棋,骰子长八尺,棋子长八寸,刻上字:“秦昭襄王曾在这里与天神下棋。“

晋文公返回晋国,来到黄河边,命令把笾豆扔掉,把席子和草垫子也扔掉,手足粗糙色黑的人都退到后面去。子犯听到这个消息夜里哭了。晋文公说:“我出来流亡二十年了,而今才得以回国。舅父你听说了不高兴反而哭,你心里不想我回国吗?“子犯回答说:” 笾豆是用来吃饭的,席子垫子是用来睡觉的,而您把它们扔了;手脚磨出老茧,脸色黑的人,都是些辛劳有功的人,而你却让给他们到后面去。现在我有理由被安排在后面,心中有说不完的哀伤,所以我哭。况且我替君主您做的是用欺诈手段以便返回晋国的事太多了,我尚且讨厌自己,而何况是您呢?“连拜了两次向晋文公告辞。晋文公制止他说:“俗话说:‘修筑土地神坛的人,撩起衣服树立社神,穿好衣帽祭祀它。’现在你和我取得了国家,而不和我一起治理它;好比和我一起树立了社神,而不和我一起祭祀它一样;怎么能行呢?”便解开左边的骖马沉入黄河发誓,表示不会背叛子犯。

郑县人卜子让他的妻子做裤子,他的妻子问道:“现在这条裤子做成什么样子?”卜子说:“像我的旧裤子那样。”他的妻子便把新裤子毁坏,让它和旧裤子一样。

郑县有个人得到了一副车轭,但不知道他的名称,问别人说:“这是什么东西?”别人回答说:“这是车轭。”过了一会儿又得一副,问别人说:“这是什么东西?”别人回答说:“这是车轭。”这个发问的人十分恼怒地说:“从前那个叫车轭,现在这个又叫车轭,哪来这么多车轭?这是你欺骗我!“结果跟别人打起来了。

卫国有个掌管射飞禽的小官,鸟落下来,便先向鸟挥动头巾,鸟惊吓飞走而无法射到。

郑县人卜子的妻子到集市去,买了一只鳖回家。经过颍河时,认为这只鳖渴了,就把它放到河里去喝水,结果丢失了她的鳖。

年纪轻的人时候年纪大的人喝酒,年纪大的人喝,他自己也喝。

另一种说法:鲁国有个自以为高明的人,看到年纪大的人不能把杯里的酒喝完就呕吐,他也模仿呕吐。

另一种说法:宋国有个年轻人也想模仿高明的样子,看到年纪大的人喝酒没有剩余,不能喝酒也想一饮而尽。

古书上说:“反复约束自己。”宋国有个研究这部书的人,用带子把自己重重叠叠地绑起来。有人问他:“这是为什么?”这个人回答说:“书上这么说,当然应该这样做。”

古书上说:“又雕又琢,还原它的本来面目。”魏国有个研究这部书的人,处处都学习这句话,办事样样都讲求文饰,说:“真是困难呀。”有人问他说:“这是为什么?”这个人回答说:“书上是这么说的,当然应该这样做。”

郢都有个人给燕国的相国写书信,夜晚书写,灯火不明亮,因而对拿蜡烛的人说:“举烛。”说过后在信上错写上“举烛”二字。“举烛”,不是信的原意。燕国的相国收到了信后解释说:“‘举烛’的意思,是崇尚光明;崇尚光明,就是要选拔有德才的人加以任用。”燕国的相国把这个意思告诉燕王,燕王非常高兴,燕国因此治理好了。国家是治理好了,但这不是书信里的原意。现在社会上提拔的学者大多类似这样。

郑国有个人要去买鞋,先量好了自己的脚码放在座位上,到了集市忘了带上尺码。已经拿到鞋子了,才想起来说:“我忘了带尺码了。”返回去取尺码。等到他返回,集市已经收市,结果他没买到鞋。有人问他:“为什么不用你的脚试试?”这个人说:“我宁肯相信量下的尺码,不相信自己的脚。”

经四
利益所在的地方,民众就归向它;名声可以彰显的事情,士人就会拼死去争取。因此对法制规定之外的功劳给予奖赏,那么君主就不能从臣下得到利益;对法制规定之外的名声加以赞誉,那么士人就会受这种名声的鼓励而不会受君主所蓄养了。所以中章、胥己做了官,而中牟地方的百姓抛弃耕种田地追随文饰虚浮之学的人占了该地的一半;晋平公小腿痛脚麻木了还不敢不端坐,晋国辞去官职和对贵族的依附而仿效叔向的人占了国家的一半。中章、胥己和叔向这三个人,如果言论遵循法制,那么也只是照官府的法典讲话;行为符合事宜,那么就是遵从法令的人;赵襄主和晋平公对他们的礼遇太过分了。如果他们言论背离法制行为没有功效,那就都是些法度之外的人,赵襄主和晋平公又有什么必要礼遇他们?礼遇这种人国家应当灭亡。况且隐居讲学的这些人,国家太平无事的时候不用力农耕,国家有难时不披甲打仗。礼敬这种人,就会使那些致力于耕战的民众慵懒;不敬重他们,他们又会危害君主的法制。国家平安时他们就尊贵显赫,国家有危难时他们就像屈公一样畏惧,君主能从隐居讲学的士人那里得到什么?所以英明的君主肯定李疵看待中山国的观点。

说四
王登担任中牟县令,给赵襄主上书说:“中牟地方有士人叫中章、胥己的,他们的品行很好,他们的学问很渊博,君主您怎么不提把选用他们?”赵襄主说:“你让他们来见我,我将任用他们为中大夫。”赵襄主的家臣头目说:“中大夫,是晋国重要的官职,现在他们没有功劳而接受这个官位,不符合晋国选拔大臣的原意。您大概只是耳闻其名而没有亲眼看到他们的实际情况吧!”赵襄主说:“我选取王登,是既耳闻又亲眼见过的;王登所选去的人,又是既耳闻又亲眼见过的。这样亲自耳闻目见去考察人就永远没有个完了。”王登很快就让这两个人见了赵襄主,这两个人被任用为中大夫,赵襄主授给了他们土地房屋。中牟的民众放弃了耕种田地、卖掉土地园圃去追随搞私学的人,占了这个地区的一半。

叔向侍陪晋平公坐,晋平公和他商量事情,晋平公的小腿痛脚麻以至于抽筋还不敢不坐端正。晋国人听说后,都说:“叔向是有德才的人,晋平公礼敬他,以至于脚抽筋还不敢不坐端正。”晋国人辞去官职依附叔向的,占了全国的一半。

郑县有个叫屈公的人,听说敌人来了,害怕,吓得死过去;害怕的情绪过后,又活过来。

赵武灵王让李疵去查看是否可以攻打中山国。李疵回来报告说:“中山国可以攻打。您不攻打,齐国、燕国将抢先攻打了。”赵武灵王说:“什么原因说可以攻打中山国?”李疵回答说:“中山国君主表现出很喜欢隐居士人的模样,亲自驱车去拜访穷困窄街巷里的读书人就有十几次,以平等礼节相待的平民书生要用百来计算了。”赵武灵王说:“据你的话来判断,这是位有德才的君主,怎么能去攻打他?”李疵说:“不对。君主喜爱隐居之士让他们入朝,那么战士就会懒于作战;君主尊宠学者,敬重的文人居于朝廷,那么农夫就会懒于耕作。战士懒于作战,军队就会弱;农夫懒于耕作,国家就会贫穷。军队比敌人弱,国内又贫穷,这样的国家不灭亡的,还从未有过。攻打它不也是可以的吗?”赵武灵王说:“好。”出兵攻打中山国,于是灭掉了它。

经五
《诗经》上说:“君主不以身作则,民众就不会相信。”齐王的师傅用“君主自己不穿紫衣”来说明这个道理,也可引用郑简公、宋襄公的故事,用尊重耕战的观点来指责这句诗。如果不明确君臣的名分,不要求臣下真心实意地效力,反而亲自做臣下该做的事,而且还做出“下走”、“睡卧”,以及“掩蔽”、“微服”一类蠢事。孔子不明智,所以称君如孟民如水;邹君很愚蠢,所以先割断了自己的长缨。英明君主的治国原则,就要像叔向分配猎物和韩昭侯懂得如何听取意见一样。

说五
齐桓公喜欢穿紫色的衣服,全国人都穿紫色的衣服。在这个时候,五匹没染色的布抵不上一匹紫色的布。齐桓公对此感到忧虑,对观众说:“我喜欢穿紫色衣服,紫色布就特别贵,全国的老百姓都没有止境地穿紫色衣服,我该怎么办?”管仲说:“您想要制止这种情况,为什么不试着自己不穿紫色衣服呢?您对身边的近侍说:‘我很讨厌紫色衣服的气味。’如果在这个时候有近侍穿紫色衣服进见,您一定要说:‘稍微往后退一点,我讨厌紫色衣服的气味。’“齐桓公说:”好吧。“在当天,郎中就没有一个人穿紫色衣服了;第二天,国都中就没有一个人穿紫色衣服了;第三天,整个国家内没有一个人穿紫色衣服了。

另一种说法:齐王喜欢穿紫色衣服,齐国人都喜欢上了穿紫色衣服。在齐国五匹没有染色的布抵不上一匹紫色的布。齐王对紫色的布太贵感到忧虑。齐王的师傅劝说道:“《诗经》说:‘君主不以身作则,民众就不会相信。‘如果现在大王您想要老百姓没有人穿紫色衣服,请大王自己脱下紫色衣服上朝。群臣有穿紫色衣服进见的,您就说:’离我再远点!我讨厌紫色衣服的气味。‘“当天,齐国郎中中就没有穿紫色衣服的了;当月;齐国都城之内就没有穿紫色衣服的了;当年,齐国全境都没有穿紫色衣服的了。

郑简公对子产说:“郑国小,又在楚国和晋国之间受逼迫。现在我国城郭不完整,武器装备不完备,不能应付意外事变。“子产说:”我严守国境已经很久了,而防守国内也很牢固了,国家虽然很小,但并没有危险。国君您不要担心。“因此直到郑简公去世时郑国都没有危险。

另一种说法:子产担任郑国的相,郑简公对子产说:“我喝酒都不高兴。我们郑国祭品不丰盛,礼乐不兴,我的事务太烦多,国家不太平,老百姓没有治理好,耕战之士不能和睦相处,这也是你的过失。你有你的职责,我有我的职责,我们个人恪守自己的职责。“子产退下来掌管政事五年,国内没有偷盗行为,路上掉了东西也没人捡,桃和枣的枝条遮蔽了大路都没有人伸手去摘,锥子和刀掉在路上三天以后还可以找回。三年国家没有变故,老百姓没有饥荒。

宋襄公和楚国人在涿谷交战。宋国人已摆好阵势,楚国人还没有完全过河。宋国的右司马购强小步紧跑过来劝谏说:“楚国人多而宋国人少,请求让军人在楚国人渡河过半还没有排好队列时向他们攻击,一定可以打败他们。“宋襄公说:”我听君子说:‘不重复伤害伤兵,不捉须发斑白的老人,不把人推向危险的地方,不逼迫人到困苦的地步,不击鼓向没有排好阵列的敌军进攻。‘现在楚军还未渡过河而攻击他们,妨害了道义。请让楚国人完全渡过了河排好阵势然后击鼓向他们进攻。“右司马说:“您不爱惜宋国的民众,不保全国家的根本,只不过要表现自己的仁义罢了。”宋襄公说:“不回到你的队列离去,我将按军法处置你。”右司马回到队列里,楚国人已拍好队列构成了阵势,宋襄公这才击鼓进攻。宋国人被打得大败,宋襄公被射伤了大腿,过了三天就死了。这就是追求亲自实行仁义的祸害。一定要依靠君主亲自去做而后民众才能听从,这样就要让君主耕种田地为自己谋食、排在队伍的行列里行军打仗民众才肯耕战,那么君主不是太危险了吗?而臣子不是太安全了吗?

齐景公在渤海游玩,驿使从宫中来拜见说:“晏婴病得很重,将死,恐怕您赶不上见晏婴了。”齐景公立刻起身,驿使又来了。齐景公说:“赶快驾起烦且拉的马车,让韩枢驾驭它。”马车跑了几百步远,齐景公认为韩枢赶车还不够快,夺过他手中的马缰绳代他驾车;大约又过了几百步远,人为马没有奔跑,就将车马全部舍弃了下车奔跑。凭烦且这样的好马和车马手韩枢这样高超的本领,齐景公还认为不如自己下车跑得快。

韩昭侯想亲自参与管理国家事务,对孟尝君说:“我想来参与管理国家事务。”孟尝君说:“大王想管理国家事务,那为什么不试着读些官府的法令呢?”韩昭侯读了十多支简的法令文书就躺下睡着了。韩昭侯说:“我读不了这些法令。”君主不亲自掌握权势,而想要做臣下所应当做的事,打瞌睡不是很应该吗?

孔子说:“做君主的人好像孟,民众就像水。孟是方的,民众就是方的;孟是圆的,民众就是圆的。“

邹国的君主喜欢佩戴帽子下面的长帽带,邹国君主身边的近侍也都佩戴这种长帽带,一时间长帽带非常贵。邹国的国君对此感到忧虑,问身边的近侍,身边的近侍说:“君主喜欢佩戴,老百姓也大多跟着佩戴,因此就贵了。“邹国的君主因此首先割断长帽带出巡,国都中的人也就不再佩戴了。君主不能下达命令为老百姓制定佩戴的标准来禁止佩戴长帽带,竟至于割断自己的长帽带出巡以表示走在民众前面,这是先侮辱自己而去指导民众。

叔向分配猎物,功劳多的人分配得多,功劳少的分配得少。

韩昭侯对申不害说:“法令制度很不容易实行。“申不害说:”所谓法,就是做出了功劳要给予奖赏,根据才能而授予官职。现在君主设立了法令制度而又听从身边近侍的请托,这就是法制难以实行的原因。“韩昭侯说:”我从今天开始知道如何实行法令了,知道给如何来听取意见了。“有一天,申不害请求委任他的堂兄做官。韩昭侯说:”这不是我从你那里学来的做法。我是听从你的请求,败坏了你的原则呢,还是不采用你的请求呢?“申不害不敢往正屋而请求给予处罚。

经六
小事上讲信用则能在大事上建立信用,所以明智的君主要在信用上积累声誉。商法部坚决落实那么禁令就不能实行,这种论点的解说在晋文公攻打原和箕郑回答晋文公如何救济饥荒两则故事中。因此吴起必须等老朋友回来才吃饭,魏文侯一定要会同主管山泽的官员去打猎。所以英明的君主要表明信用,就像曾子一定要杀猪给孩子吃一样。不守信用的祸患表现在楚厉王误击报警的鼓和李悝欺骗左右两军这两个故事中。

说六
晋文公进攻原国,让军队准备十天的粮食,于是与士大夫约定了十天的期限。到了原国攻打了十天而没能攻下,就敲钟退下,收兵离开了。士人有从原国出来的,说:“原国再有三天就能攻下了。“群臣和身边的近侍都劝谏说:”原国已弹尽粮绝了,君主姑且等几天。“晋文公说:”我和士人约定十天为期限,如果到期不走,这是要失掉我的信用。得到原国而失掉了信用,我不做这样的事。“便收兵撤走了。原国人听到这个消息说:”君主有像这样守信用的,能不归附他吗?“便向晋文公投降了。孔子听说后记下这件事说:”晋文公攻下原国获得卫国土地的原因,是因为他守信用。“

晋文公问箕郑说:“救济饥荒该怎么做?” 箕郑说:“守信用。”晋文公说:“怎么个守信用法?” 箕郑说:“在名位、政事、道义上守信用。在名位守信用,就能使群臣忠于职守,政绩的好坏界限清晰,不超越名分,各种事务都不会怠慢;在事情上守信用,就能不违背自然的规律,百姓不会僭越;再道义上守信用,就能使亲近的人勉励工作而远方的人归顺你。”

吴起出门,遇见了老朋友于是留老朋友吃饭。老朋友说:“好吧,我立即回来和你一块儿进餐。”吴起说:“我等你来吃饭。”老朋友天黑也没来,吴起就不吃饭等候他。第二天早上,让人去找老朋友,老朋友来了,才和他一起吃饭。

魏文侯和掌管山泽的官员约定去打猎。第二天,正巧碰到刮大风,魏文侯身边的人劝他不要去,魏文侯不听,说:“不能因为刮大风的缘故而失掉信用,这样的事我不做。”于是自己赶着车前去,冒着风告诉主管山泽的官员打猎的事作罢。

曾参的妻子到集市去,她的儿子跟在后面哭。曾参的妻子对孩子说:“你回去,我回来杀猪给你吃。”他的妻子刚从集市上回来,曾参就要去抓猪杀。他的妻子制止他说:“只不过是与小孩子开玩笑。”曾参说:“小孩子不是开玩笑的对象。小孩子没有判断力,等着向父母学习,听从父母的教育。现在你欺骗他,这是教育孩子去欺骗。母亲欺骗了孩子,孩子因此就不相信母亲了,这不是用来教育孩子的方法。”于是烹杀了那头猪。

楚厉王约定有一种警报,设置了鼓遇到紧急情况救击鼓让民众一起防守。楚厉王喝醉了酒,错误地击起了鼓,民众非常吃惊。楚厉王派人组织名中硕:“我喝醉了酒和身边的人嬉闹,错误地击了鼓。”民众都疲惫地散去了。过了几个月,真有警报,击了鼓民众却不来救援。于是重新下令明确信号后民众才相信。

李悝警告左右壁垒的军队说:“小心警惕敌人,他们早晚会袭击你们。”像这样反复警告了多次而敌人没有来。左右壁垒的军队都懈怠了,不再相信李悝的话。过了几个月,秦国人来袭击,几乎消灭了李悝的守备军队。这是不讲求信用的祸患。

另一种说法:李悝与秦人交战,对左边壁垒的军队说:“快冲上去!右边壁垒的战士已冲上去了。“又跑过去对右边壁垒的军队说:”左边壁垒的战士已冲上去了。“左右壁垒的军队都说:”别人已在前面冲上去了。“因此争着往上冲。到了第二年,与秦国人交战。秦国人袭击魏军,几乎消灭了守备的魏军。这就是不讲信用的祸患。


(三)心得
听到的话要有适用价值,射箭要以标靶为准,行道必须要成事,立功立事,法家至道。
今世之言,皆美其辩,贤其远,以文害用。当下流行的《奇葩说》一类的真人秀节目,其中言辞假、大、空,博眼球,语不惊人死不休,美则美矣,百无一用。其传递给人们的是扭曲的价值观。最近常常品味老师说的刷油漆的深意,也属于此类,读了本篇有了更深的领会。做人行事,不做实心葫芦,有的放失,才能行的正做的正。自己也在坑里,努力往上爬,见到一丝光明了。
挟夫相为则责望,自为则事行。怀着相互依赖的心理就会责备和埋怨,依赖自己办事就能办成。
利之所在,民归之;名之所彰,士死之。故中牟之人弃其田耘、卖宅圃而随文学。人性趋利避害,上行下效。可见,在家庭建设中,好的家风建设的能使孩子不走偏。
为君的,不明分,不责诚,事必躬亲,实为不在其位,必招致祸殃。这是家里的君(父亲)要谨记的。





外储说左下
(一)查字正音
跀:通“刖“,砍脚的刑罚。
危:通“跪“,足,脚。
坐(cuò):通“侳“,安,引申为保全。
骖(cān)乘:站在驾车人右侧的卫士。
克:通“刻“,严格。
锧(zhì):古代处腰斩的死刑时的垫具。
食:通“饲“,喂养。
絜:通“洁“,清白,光耀。
佣:通“壅“,壅塞,蒙蔽。
(二)翻译
经一
由于犯罪而受惩罚,受惩罚的人对上没有怨恨,被砍脚的人保全了子皋;因功劳受奖赏,臣下不用感激君主,翟璜拿着还贷的凭证而乘坐尊贵的轩车。魏襄王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昭卯有享受五乘的食封犹如赚了很多钱的人穿草鞋之叹。君主不错误地任用臣子,臣子不隐瞒有能力的人,那么臣子将会成为少室周那样诚实的人。

说一
孔子任卫国的相,弟子子皋任卫国的刑狱官,砍掉了犯罪人的脚,被砍掉脚的犯人看守大门。有人向卫国的君主中伤孔子,说:“孔子想发动叛乱。“卫国的君主准备捉拿孔子。孔子逃跑了,他的弟子也都逃跑了。子皋从大门里出来,被砍掉脚的人引导他逃到大门边自己的屋子里,官吏追捕不到。半夜的时候,子高问被砍脚的人说:”我不能破坏君主的法令而亲手砍掉了你的脚,现在正是你报仇的时候,你为什么还肯引导我逃走?我凭什么能得到你的帮助?“被砍脚的人说:”我被砍脚的时候,本来是我罪有应得,是没有办法的事。但当您给我依法定罪时,您反复推敲法令,先后为我说话,很想免除我的罪,这我是知道的。等案子判下来给我定了罪,您紧皱眉头局促不安,表现在脸色上,这又是我所知道的。这并不是您偏袒我才这样做,而是您天生的仁爱本心就是这样。这就是我为什么喜欢您而对您感恩的原因。“

孔子说:“会做官的人树立恩德,不会做官的人树立仇怨。概,是用来量平斗斛的;官吏,是用来使法治公平的。治理国家的人,不能失掉了公平。“

田子方从齐国来到魏国,望见翟璜乘坐尊贵的轩车骑队护卫出行,田子方还以为是魏文侯,把车子赶到另一条路上给他让路,但却只是翟璜。田子方问到:“你怎么乘坐这么高贵的车“翟璜说:”君主计划攻打中山国,我推荐翟角而谋划得很好;将要出兵攻打中山国,我推荐乐羊而攻占了中山国;占领了中山国,君主忧虑如何把他治理好,我推荐李克而中山国治理得很好;因此魏国的君主赐给了我这辆轩车。“田子方说:”这样的宠爱和你的功绩比起来还嫌薄了。“

秦国、韩国进攻魏国,昭卯到西边去游说结果齐国、楚国收兵退回。魏襄王用五乘食邑的俸禄供养昭卯。昭卯说:“伯夷死后被按将军的礼仪埋葬在首阳山下,而天下的人说:‘凭伯夷的贤德和他相称的仁爱,而只用将军的葬礼埋葬他,这就像连他的手脚都没有掩埋好。’现在我给您劝退了四个国家的军队,但大王就给了我五乘食邑的俸禄,这和我的功劳比起来,就好像赚了很多钱的人却穿草鞋一样。”

少室周是古代正直诚实的人,担任赵襄主的力士。他和中牟徐子比力气,不如中牟徐子,进去告诉了赵襄主并请让中牟徐子代替自己。赵襄主说:“你的职位,是人们所希望得到的,为什么说要让徐子代替你呢?”少室周说:“我是凭力气来侍奉您的。现在徐子的力气比我大,我如果不请求让他来代替我,恐怕别人说到这件事儿您怪罪我。”

另一种说法:少室周担任站在赵襄主驾车人右侧的魏氏,来到晋阳。有一位力士牛子耕,与少室周比力气而少室周没能取胜。少室周对赵襄主说:“您之所以让我担任站在驾车人右侧的卫士,是因为我的力气大。现在有人比我的力气更大,愿把他举荐给您。“

经二
君主依赖权势而不信赖臣下的诚实,所以东郭牙议论管仲;依赖权术而不依赖臣下诚信,所以浑轩非议晋文公的做法。所以有权术的君主,一定兑现奖赏以使臣下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坚决落实惩罚以禁止奸邪发生,即使臣下有杂乱行为,一定有可以利用的地方。赵简主任用阳虎为相,鲁哀公问孔子“一足“如何理解,这两则故事就说明了这个道理。

说二
齐桓公将立管仲为仲父,下令群臣说:“我将立管仲为仲父。赞成的人进门以后往左站,不赞成的人进门以后往右站。“东郭牙站在门中间。齐桓公说:”我立管仲为仲父,下令说:‘赞成的往左站,不赞成的往右站。’现在你为什么站在门中间?“东郭牙说:”凭管仲的智慧,您以为能谋取天下吗?齐桓公说:“能。”“凭他的决断,您以为他敢做大事吗?”齐桓公说:“敢。”东郭牙说:“他的智慧能谋取天下,决断敢做大事,君主您因此把国家的权柄全部交给他一个人。凭管仲的才能,借助您的权势来治理齐国,能没有危险吗?”齐桓公说:“说得好。”于是命令隰朋治理朝廷内部事务,管仲治理朝廷外部事务,使两人互相牵制。

晋文公外出逃亡,箕郑带着食物跟随在后,迷路而与晋文公失散了,饿了在路边哭,慢慢饿的很厉害也不敢吃所带的食物。等到晋文公返回晋国,发兵攻打原国,攻克并占领了它。晋文公说:“箕郑能忍受饥饿的痛苦而保全食物,这样的人将不会凭借原国的土地背叛我。”就提拔箕郑做了原国地方的行政长官。大夫浑轩听说后反对这一安排,说:“因为不动食物的缘故,信赖他不会依据原国的土地背叛,不也是没有术的表现吗?”所以英明的君主,不依靠别人不背叛我,而以来我的不可背叛;不依靠别人不欺骗我,而已来我的不可欺骗。

阳虎发表议论说:“君主贤明,就尽心侍奉他;君主不贤,就掩饰起邪念去试探他。”阳虎在鲁国被赶跑,在齐国受怀疑,逃跑到赵国,赵简子迎接他并让他为相室。赵简子身边的近侍说:“阳虎很会窃取别人的国家政权,为什么还用他做相室?”赵简子说:“阳虎用尽心思夺取政权,我用心来守护政权。”于是便掌握权术来使用他。阳虎不敢做坏事,很好地侍奉赵简子,使赵简子强盛起来,几乎成了霸主。

鲁哀公问孔子说:“我听说古代有个名叫夔的一条腿,果真是一条腿吗?”孔子回答说:“不是的,夔不是一条腿。夔这个东西狠心残暴,人多不喜欢它。虽然这样,它所以能够避免人的伤害,因为它还守信用。人们都说:‘只要有这一点,就足够了。’夔不是一条腿,而是只要有守信用这一点也就足够了。“鲁哀公说:”如果确实是这样,当然是足够了。“
另一种说法:鲁哀公问孔子说:“我听说夔一条腿,确实是这样吗?”孔子说:夔是人,为什么只有一条腿?这个人没有别的特异之处,只是他独能精通声律。尧说:‘夔有这一点就足够了。’让他担任主管音乐的官。所以君子说:‘夔有这一点就足够了’,而不是说他只有一条腿。“

经三
不顾君臣上下的关系,周文王就亲自系鞋带而且以此自夸。不改变为朝堂与闲居时的装束,季孙一生庄重却在偶尔的一次疏忽中遇害。

说三
周文王攻打崇国,到达凤黄虚,袜子的带子散开了,便自己系好。太公吕望说:“这是为什么?“周文王说:”上等的人,君主与他们相处时把他们看作自己的老师;中等的人,君主把他们看成自己的朋友;下等的人,都看做自己使唤的人。现在和我在一起的都是先父的旧臣,所以没有可以使唤的。“

另一种说法:晋文公和楚国交战,到达黄凤陵,鞋带子散开了,便自己去系紧。晋文公身边的近侍说:“不能让别人来干吗?“晋文公说:”我听说:上等的人,君主和他们相处,都是君主所敬畏的;中等的人,君主和他们相处,都是君主所喜爱的;下等的人,君主和他们相处,都是君主所侮弄的。我虽然不贤德,但先父的旧臣都在,所以难以使唤他们。“

季孙喜欢文士,一生很庄重,平常生活中穿着都像在朝廷上一样。而季孙偶然有疏忽,出了差错,不能一直这样做。门下的老门客认为季孙已厌恶轻视自己了,相互怨恨他,于是杀掉了季孙。所以君子要去掉过分和走极端。

另一种说法:南宫敬子问颜涿聚说:“季孙供养孔子的学生,穿着朝服和他坐在一起的达十几人而被人杀害,这是为什么?“颜涿聚说:”从前周成王亲近侏儒来放纵心意,而和君子决断事情,因此能在天下实现他的愿望。现在季孙供养着孔子的门徒,穿着朝服和他同做的以十为单位来计数,而和侏儒这样的玩乐对象来决断事情,所以就遇害了。所以说:“不在于平时和什么人相处,而在于和什么人谋划大事。”

孔子为鲁哀公侍坐,鲁哀公赐给他桃子和黍子。鲁哀公说:“请吃。”孔子先吃了黍子然后再吃桃子,鲁哀公身边的侍从都捂着嘴笑孔子。鲁哀公说:“黍子,不是用来吃的,是用来试桃子的。”孔子回答说:“我知道。但是黍是五谷中的上等品,祭祀先王的时候都不能摆到宗庙里去。我听说,君子用地位低贱的东西擦拭地位高的东西,没听说用地位高的东西来擦拭地位低贱的东西。我认为这样做妨害了道义,所以不敢把桃子放在宗庙祭品的前面吃。”

赵简子对身边的近侍说:“车上的席子太美了。帽子虽然低贱,一定戴在头上;鞋子虽然贵重,一定踩在脚下。现在车上的席子也是这样,太美了,我将用什么脚来踩在上面?美化了上面而损耗了上面,就伤害了道义的根本。”

费仲对商纣王说:“周文王很贤德,老百姓喜欢他,诸侯都归附他,不能不杀掉他;不杀掉他,一定会成为商朝的祸害。”商纣王说:“从你说的来看,他是好君主,怎么能杀掉呢?”费仲说:“帽子虽然破旧,一定戴在头上;鞋子虽然色彩华丽,一定踏在地上。现在周文王是您的臣子,修行仁义而人民归向他,终究会成为天下的祸患,他一定会强盛么?人臣不用他的贤能为他的君主效劳,不能不杀掉。况且君主杀掉臣子,有什么过错?”商纣王说:“仁义,是君主用来勉励臣民的。现在周文王爱好仁义,杀掉他不行。”肺中劝说了多次而不被采用,所以商朝灭亡了。

齐宣王问匡倩说:“儒家的人玩博吗?匡倩说:”不玩。“齐宣王说:“为什么不玩?”匡倩回答说:“博戏以枭棋为贵,获胜的人一定会杀掉对方的枭棋。杀枭棋,是杀掉尊贵的东西。儒家的人认为这伤害了礼义,所以不玩博戏。”齐宣王又问到:“儒家的人射鸟吗?”匡倩说:“不射。”射鸟,是从下面伤害上面的事物,这如同臣子从下面伤害君主。儒家的人认为这样伤害礼义,所以不射鸟。“又问:”儒家的人弹奏瑟吗?匡倩说:“不弹奏。瑟是弹小弦出大的声音,弹大弦发出小的声音,这是大小颠倒了次序,贵贱改变了位置。儒家的人认为这是伤害礼义的,所以不弹奏瑟。”齐宣王说:“说得对。”孔子说:“与其让人讨好下级,还不如使人讨好上级。”

经四
让所禁止的得利,让有利的被禁止,即使神也办不好;称赞应受惩罚的,诋毁应受奖赏的,就是尧也不能把国家治理好。做好门而不让人进去,堆积了财利在那里又不让人前去取得,这是祸乱产生的原因。如果齐候不听身边亲信的谗言,魏王不听捧场人的话,而能明察臣下的用心,那么钜就不用花金钱,孱就不用费玉璧去找官做了。西门豹请求再次治理邺县,这件事就是足以知道这个道理。就好比狗盗的儿子夸耀他父亲的皮衣有尾巴和砍脚人的儿子以他的父亲不费裤子为荣。子绰说人不能同时左手画方右手画圆,用肉驱赶蚂蚁用鱼驱赶苍蝇。怎么能不发生齐桓公为臣下纷纷索求官职而担忧和韩宣子为马的消瘦而发愁这一类的事情呢?

说四
钜,是齐国的隐士;孱,是魏国的隐士。齐国、魏国的君主不清醒,不能亲自洞察国内的情况而听信近侍的话,所以钜和孱两人花费金钱宝玉而求官做。

西门豹担任邺县县令,清正廉洁而严明,丝毫不谋私利,但很轻慢君主身边的近侍。君主身边的近侍就相互勾结在君主那里中伤西门豹。过了一周年,君主考核政绩,要收回他的官印。西门豹自己请求说:“我从前不懂得怎样治理邺县,现在我懂了,希望发还官印给我,让我再次去治理邺县。如果治理不当,愿接受腰斩的刑罚。”魏文侯不忍心拒绝又把印给了他。西门豹便加重收刮老百姓,极力奉承君主身边的近侍。过了一周年,君主考核政绩,魏文侯迎接他向他下拜。西门豹回答说:“以前的年份我替君主把邺县治理得很好,但君主夺去了我的官印;现在我为您身边的近侍治理邺县,而您拜谢我。我不能治理邺县了。”于是上交了官印离去。魏文侯不接受,说:“我以前不了解你,现在知道了。希望你尽力帮我治理邺县。”于是没有接受他的交印辞官。

齐国有个狗盗的儿子和砍了脚的人的儿子互相夸耀。狗盗的儿子说:“只有我父亲的皮衣上有尾巴。”砍了脚的人的儿子说:“唯独我父亲冬天不耗费裤子。”

子绰说:“没有人能同时左手画方而右手画圆。拿肉驱除蚂蚁,蚂蚁越多;用鱼驱散苍蝇,苍蝇更要来。”

齐桓公对管仲说:“官职少而求官的人多,我为此担忧。”管仲说:“君主您不要听从身边近侍的请求,根据人的才能而授予俸禄,根据记录的功劳而给予官职,那么就没有人敢求官了。您还担忧什么呢?”

韩宣子说:“我的马饲料很多,但马很瘦,这是为什么?我对此恨忧虑。”周市回答说:“让养马的人把你的饲料全部都用在喂马上,即使要马不肥,也不可能。名义上多给马吃,实际上却给的很少,即使不要马瘦,也是不可能的。主人不细致考察真实情况,坐在这里担忧,马还是不会肥。”

齐桓公问管仲怎样安置官吏,管仲说:“对诉讼双方的言词能分辨清楚,廉洁不贪财物,熟悉人情世故,我不如弦商,请求安排他任大理之职。恭敬谦让地登阶下堂,用恰当的礼义接待宾客,我不如隰朋,请求安排他任大行之职。开荒充实粮仓,垦田多产粮食,我不如宁戚,请求安排他任大田之职。即使君主脸色已变仍极力劝谏,我不如东郭牙,请求安排他任谏臣之职。治理好齐国,这五个人就够了;如果想要成为霸王,我管仲在这里。”

经五
臣下的行为如果谦恭节俭,那么爵位就不足以鼓励他们;君主的尊崇和表扬如果没有节制,那么臣下就会侵害、威胁君主。这种论点的解说在苗贲皇非难孟献伯,孔子议论晏婴这两则故事中。所以孔子要议论管仲和孙叔敖的行为。而在职和出逃的时候态度完全改变,阳虎的这番话说的是他居间的那些臣子。而赵简子答复阳虎的谈话就是去了君主应该掌握的权术。结成朋党而互相唱和,臣下得以实现他们的私欲,君主就会孤立;群臣出以公心而推荐人才,下面不互相拉拢,君主就能明察。阳虎将要做到赵武那样贤良、解狐那样公正,而赵简子却以为是栽了多刺的枳棘,这不是用来教化国人的道理。

说五
孟献伯任晋国的相,院子里长出了藿香和蒺藜,门外生出了荆棘,吃饭时没有两样菜,坐下时不垫双层席,室内没有穿丝制品的妾,在家不用谷子喂马,出门没有副车随从。叔向听说这件事,把它告诉了苗贲皇。苗贲皇非难孟献伯说:“这是抛弃君主的爵禄而讨好下人。”

另一种说法:孟献伯被授予了晋国的上卿,叔向前往祝贺,孟献伯的门前停着马车,马吃的是带秸秆的谷物。叔向说:“你只有一辆车子一匹马,这是为什么?”孟献伯说:“我看国人还有饥饿的气色,所以不用粮食喂马;头发斑白的老人大多数还步行,所以不用两辆车子。”叔向说:“我开始的时候是祝贺你封为上卿,现在要祝贺你的节俭了。”叔向出来,对苗贲皇说:“你帮我去贺孟献伯的节俭。”苗贲皇说:“这有什么可贺的?爵禄和旗帜,是用来表明功劳的大小和区别贤与不贤的。所以晋国的法制规定,上大夫两辆车两辆副车,中大夫两辆车一辆副车,下大夫只有一套车马,这是用来标明等级的。况且卿一定掌管军事,因而要修整车马,训练步兵和战车,以防备战事发生。国家有难的时候就可以防备发生意外,太平时候可以供应上朝议事。现在孟献伯扰乱晋国的政事,缺乏防备意外的手段,而来成就他的节俭,以便光耀他私人的名声,孟献伯的节俭可以吗?又有什么值得庆贺的?”

管仲任齐国的相,说:“我尊贵了,但是我还贫穷。”齐桓公说:“我让你家里拥有齐国十分之三的市租。”管仲说:“我富了,但是我地位还卑下。”齐桓公让管仲的位子放在高氏和国氏之上。管仲说:“我地位尊贵了,但是我和您还不够亲近。”齐桓公便立了他为“仲父”。孔子听说后反对说:“太过分了,会威胁到君主。”

另一种说法:管仲出行,坐的车是朱红的车盖青色的车衣,回来时敲锣打鼓,院子里陈列大鼎,家里拥有国家十分之三的市租收入。孔子说:“他是个良大夫,但他过分的奢侈威胁到君主。”

孙叔敖在楚国任令尹,乘的是母马拉的简陋的车子,吃的是粗粮米饼野菜汤汁,干鱼膳食,冬天穿羊皮袄子,夏天穿粗布衣裳,脸上有饥色,他的确是一位好大夫。但他的节俭威胁到居下位的人。

阳虎离开齐国逃到赵国,赵简子问他说:“我听说你善于培植人。”阳虎说:“我住在鲁国的时候,栽培了三个人,都做了县令;等到我在鲁国获罪,他们都到处寻找抓我。我住在齐国的时候,推荐了三个人,一个人得以亲近齐王,一个人做了县令,一个人任防守边疆的官员;等到我在齐国获罪,亲近齐王的人不肯见我,做县令的捉拿捆绑我,防守边疆的一直把我追到边境上,没有追上才作罢。我不会栽培人。”赵简子低下头笑着说:“在柑橘树的人,没有吃起来甜,闻起来香;栽枳棘树的人,等树长大了反而刺人。所以君子栽培人要慎重。”

中牟县还没有县令。晋平公问赵武说:“中牟,是我国的大腿和胳膊,邯郸的肩膀和髀骨。我希望中牟得到一个好县令,谁可以去担任此职?”赵武说:“邢伯子可以。”晋平公说:“他不是你的仇人吗?”赵武说:“私家的仇怨不带到公事中来。”晋平公又问:“中府令这个职位,谁可以来电人?”赵武说:“我的儿子可以。”所以说:“对外举荐不避开仇人,对内举荐不避开儿子。”赵武所推荐的四十六个人,到他死后,都坐在吊唁的客位上,他就是这样不培植私人的恩德。

晋平公问叔向说:“群臣中哪个最贤德?”叔向说:“赵武。”晋平公说:“赵武是你的老上级,你和他结党了。”叔向说:“赵武站着好像连衣服都负担不了,讲话时木讷的好像说不出话来,但他所推荐的士人有好几十个,都合乎他的本意,而国家很信赖这些人。当赵武活着的时候不利用他们为赵家谋礼,死去的时候不将孤儿委托他们照顾,我敢认为他贤德。”

解狐向赵简子推荐他的仇人去过相室。他的仇人认为这可能是他幸好消除了对自己的仇怨,便趁机前去拜谢解狐。解狐于是拉开弓迎头向仇人射去,说:“我推荐你,是为了公事,因为你能担当这个职务。我对你有仇,这是我的私怨,不因为与你有私怨的原因而堵塞君主任用你的道路。”所以说私怨不带到公事中来。

另一种说法:解狐推荐邢伯柳担任上党守,邢伯柳前去感谢,说:“你消解了我的罪,敢不对你拜了又拜?”解狐说:“推荐你,是为了公;仇恨你,是为了私。你走吧,我和原先一样怨恨你。”

郑县人卖猪,有人问他价钱。这个人说:“路远而天又晚了,我那有空闲告诉你。”

经六
公室衰弱就忌讳直言,谋私的行为盛行就没有人为国立功。这种论点的解说在范文子直言,范武子用手杖打他;子产忠心进谏,他的父亲子国怒责他;梁车依法处罚了自己的姐姐而赵成候收走了他的官印;管仲以公心坦率答言而守边的官吏却因此怨恨,这几则故事之中。

说六
范文子喜欢直言,范武子用手杖打他:“说直话的人不被别人所容纳,没有人容纳就会危及你自身。不只是危机你自身,还将危及你的父亲。”

子产是子国的儿子。子产忠于郑国的君主,子国怒责他说:“你独特地不同于一般的臣子,而唯独忠于君主。君主贤明,还能听从你的劝谏;如果不贤明,将不会听从你的劝谏。听不听从你的劝谏,还不一定能知道,而你已经远离了群臣。远离了群臣,一定会危及你自身。不只是危及你自己,而且会危及你的父亲。”

梁车刚刚担任邺县县令,她的姐姐来看望他,天黑来迟,城门关上了,她便翻过外城进入城中。梁车于是处罚她砍掉了她的脚。赵成侯认为梁车太不仁慈,多了梁车的官印免除了他的职务。

管仲被捆绑起来,从鲁国送到齐国,路上又饥又渴,经过绮乌守卫边界的官吏那里向他讨饭吃。绮乌守卫边界的官吏跪着给管仲饭吃,很恭敬。守卫边界的官吏私下对管仲说:“如果偶尔幸运,你到齐国不死而掌了权,你将用什么来报答我?“管仲说:”如果能像你所说的那样,我将任用贤德的人,使用有才能的人,评定有功劳的人。我用什么来报答你呢?“守卫边界的官吏因而怨恨管仲。

(三)心得


君无听左右之请,因能而受禄,录功而与官,则莫敢索官。
君子去泰去甚。其侈逼上,其俭逼下,以絜私名,实为行私,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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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3-27 18:17:0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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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周
本周任务:外储说右上、外储说右下


外储说右上
(一)查字正音
矞(yù)
栾:通“孪”。
食:通“饲”,供养。
蠃:通“螺”。
郈(hòu)
飨:通“享”,享有。
奄:通“阉”,宦官。
轺毂(yáo gǔ)
司:通“伺”,侦察,探测。
樗(chū)
甕(wèng):盛酒的瓦器。
阤(zhì):毁坏,败坏。
佗(tuō):同“他”,其他。
霤(liù ):屋檐下滴水的地方。
辀(zhōu):车辕。
殳(shū):竹柄上装有八角圆球的长兵器。
矜:通“贤”,贤能。
慎:通“顺”。
(二)翻译
君主用来控制臣下的办法有三种:

经一
权势不能使其驯化的陈霞就要除掉他。师旷的回答、晏婴的议论,都舍弃了利用权势这种易行的办法,而控制臣下的办法实行起来很难,这如同和野兽赛跑一样,不知道除掉祸患。祸患可以除掉,子夏在解说《春秋》时就说过:“善于掌握权势的君主,及早杜绝臣下作奸的苗头。”所以,季康子因孔子的门徒滥用了和他对等的权势而指责孔子,何况把这样的事移用于君主呢?因此,吕尚杀掉不为君主所用的狂矞,就像奴婢不乘不听使唤的良马一样。卫嗣公懂得除掉祸患这个道理,所以用鹿不能驾车来说明不能任如耳为相;孟尝君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在和一对双胞胎兄弟赌博时用权势来收服他们。这些都是懂得君臣之间利害相反的表现。所以英明的君主懂得控制臣下,这一论点的说明在驯养乌鸦的故事中。


说一
奖赏、称赞不能使他收到鼓励,惩罚、谴责不能使他感到畏惧,赏、誉、罚、毁加到身上他都无动于衷,这样的臣子就应当除掉。

齐景公到晋国去,同晋平公一起宴饮,实况陪坐一旁。齐景公向师旷请教如何治理国事,说:“太师要用什么来教导我呢?”师旷说:“君主一定要给民众施恩惠罢了。”景公回到官舍,思考着这个问题,酒还没醒,就懂得了师旷所说的意思——公子尾、公子夏是景公的两个弟弟,很得齐国民众的心,他们的私家富贵民众很喜欢,可以和公室相比,这是危害我的君位的事情。现在要我想民众是恩惠,是不是让我和两个弟弟争夺民众呢?——于是返回齐国,发放粮仓中的粮食给那些贫困的民众,将贮藏的财物赐给那些无依无靠的人,粮仓中没有陈年的粮食,府库中没有多余的财物,君主没有亲幸过的宫女就嫁出去,七十岁以上的人,分给他粮食。给民众布施仁德恩惠,用来和公子尾、公子夏这两个弟弟争夺民众。过了两年,两个弟弟从国内逃跑,公子夏逃到了楚国,公子尾逃到了晋国。


齐景公同晏婴出游到了渤海,景公登上柏寝台向四面眺望自己的国家,说:“美啊!恢宏盛大啊!雄伟壮观啊!后世谁会拥有这个国家呢?”晏婴回答说:“恐怕是田成子吧!景公说:”我拥有这个国家,而你却说田成子将拥有它,为什么?“晏婴回答说:”田成子很得齐国民众的心。他对待民生,对上向君主请求爵禄赐给大臣,对下私自扩大量器借出,而缩小量器收回。杀一头牛,自己只取一豆肉,剩下的都给士人吃。一年的布帛,自己只取二制,剩下的都给士人穿。所以集市上木头的价格不比山上的更贵,湖泊里的鱼、盐、龟、鳖、螺、蚌的价格不比海边的贵。君主重视征集财物,田成子却看中布施恩惠。齐国曾经出现严重饥荒,饿死在路边的人不计其数,父子拉扯着投奔田成子的,没有听说不能活下去的。所以齐国都城的民众都在为他歌唱:‘呜呼,算了吧!盛大啊,归向田成子吧!’《诗经》上说:‘虽然没有恩德施给你们,你们却为我载歌载舞。’现在田成子向民众布施恩惠而民众为他又歌又舞,民众因恩德而归向他了,所以说:‘恐怕是田成子吧!’“齐景公眼泪夺眶而出,哭着说:“这不是叫人太悲痛了吗!我享有的这个国家将被田成子占有。现在给怎么办呢?”晏婴回答说:‘您何必担忧呢?如果您想夺回它,就亲近有德才的人而疏远德才不好的人,整顿混乱的局面,放款刑罚,救济贫困,抚恤孤寡,实行恩惠,资助不富足的人,民众就会归心于您,那么即使有十个田成子,又能把您怎么样呢?“


有人说:齐景公不懂得利用权势,而师旷、晏婴不懂得除掉祸患。打猎的人凭借车子的安稳,依靠六匹马的脚力,让王良帮忙驾车,那么自身毫不费力就可轻易地追上动作敏捷的野兽了。现在放弃车子的便利,舍弃六匹马的足力和王良的驾驭,却下车跑步追逐野兽,那么即使有楼季的足力也不会有追赶上野兽的时候。依靠好马和稳固的车子,就是奴婢驾车追赶野兽,力量也会有余。国家好比君主的车,权势好比君主的马。不运用权势来限制和处罚那些擅自实行私恩的臣子,而一定要用深厚的恩惠来和一般人用同样的做法去争取民众,这样的做法都像是不利用君主的车子,不依仗马的便利,丢掉车子二次阿彻跑路一样。所以说:齐景公时不懂得运用权势的君主,而师旷、晏婴是不懂得除掉祸患的臣子。

子夏说:“《春秋》记载的臣下杀君主、儿子杀父亲的事,数以十计。这都不是一天的积累,而是逐渐积累达到这样结果的。”凡是奸人,阴谋活动动的时间长了,他们的势力就有所积累;积累多了,力量就大;力量大了,就能够谋杀君主,所以英明的君主应该及早消灭他们。现在田成子作乱,已有苗头逐渐显露,君主却不诛杀他。晏婴不让他的君主除掉有越轨范上行为的臣下,却让他们的君主实行恩惠,所以致使齐简公遭受祸害。所以子夏说:“善于掌握权势的人,要及早杜绝奸邪的苗头。


季康子为鲁国的相,子路为郈县令。鲁国用五个月时间发动开挖长沟,在工役进行的过程中,子路用他自己的俸禄所得的粮食做成稀饭,邀请开挖长沟的人到五父之衢来吃。孔子听说了这件事,让子贡去倒掉他的饭,砸烂盛饭的器皿,说:“这些民众是属于鲁国君主的,你为什么给他们饭吃?‘子路勃然大怒,卷起衣衫露出胳膊闯入孔子居住的地方,问道:“您憎恨我施行仁义么?我从您那了学到的就是仁义;所谓仁义,就是与天下的人共同享有自己所有的东西,共同享受自己的利益。现在拿我俸禄所得的粮食给民众吃,您却不允许,为什么?”孔子说:“仲由这样粗野啊!我以为你已懂得这个道理了,你却不懂得。你原来是这样不懂礼!你给他们饭吃,是爱他们。所谓礼,是指天子爱全天下的人,诸侯爱国境内的人,大夫爱官职所辖范围内的人,士爱他的家人,逾越了界限去爱就是侵犯。现在是鲁国君主统治下的民众,而你擅自去爱他们,这样你就冒犯了君主,不也是胆大妄为吗!”话没说完,季康子派来的人就到了,责备孔子说:“我发动民众驱使他们,先生让弟子给徒役饭吃,是想夺取我的民众吗?”孔子驾车离开了鲁国。以孔子的贤明,而季康子又不是鲁国的君主,以臣子的身份,凭借君主的权术,在危害还没有形成之前及早杜绝,于是子路不能施行个人的恩惠,而危害也不致发生,何况君主呢!用齐景公的权势去禁止田成子争取民众的越轨行为,就一定不会出现被劫杀的祸患了。


吕尚受封于东边的齐国,齐国东部的渤海边有隐居的士人,名叫狂矞、华士的兄弟二人确定宗旨,声称:“我们不臣服于天子,不结交诸侯,吃自己耕种出来的粮食,喝自己挖出的井水,我们没有什么要求助于他的人。不要君主给的名位,不要君主给的俸禄,不做官而从事体力劳动。”吕尚到了营丘,就把他们当成首先惩办的对象派官吏捉拿并杀掉了。周公从鲁国听说了这件事,派出传递紧急公文的信使去询问说:“狂矞、华士二人,是有德才的人,现在您享有封国杀掉他们,为什么?”吕尚说:“这兄弟二人确定宗旨声称:‘我们不臣服于天子,不结交诸侯,吃自己耕种出来的粮食,喝自己挖出的井水,我们没有什么要有求于人。不要君主给的名位,不要君主给的俸禄,不做官而从事体力劳动。‘他们不臣服于天子,这样我就不可能让他们臣服;不结交诸侯,这样我就不能驱使他们;吃自己耕种出来的粮食,喝自己挖出来的井水,没有什么有求于人,这样我就不能用奖赏、惩罚来勉励和约束他们。而且他们不要君主给的名位,即使聪慧,不不能为我所用;不仰仗君主授予的俸禄,即使贤明,也不能为我立功。不愿意做官,就无法管教;不接受任用,就对上不忠。况且古代君王用来驱使臣民的,不是爵禄就是刑罚。现在爵、禄、刑、罚都不能用来驱使他们,那么我将做谁的主子呢?不打仗立功而显贵,不耕田种地而出名,也不是用来教化国人的办法。现在这里有一匹马,样子像匹好马,像天下最好的马。然而赶它不前进,拉它又不停止,让它向左它不往左,让它向右它不往右,那么奴婢虽然卑贱,也不会依托它的足力。奴婢希望把足力寄托于良马的原因在于借助良马可以趋利避害。现在他不听人使唤,奴婢虽然卑贱,也不会依托它的足力。这样,狂矞、华士自以为是世上的贤人却不愿为君主所用,自以为行为好到了极点,却不肯为君主效劳,这不是英明的君主可以用来做臣子的人,也就如同良马不听使唤一样,因此要杀掉他们。”


又一种说法:吕尚受封于东边的齐国。渤海边上有位贤人名叫狂矞,吕尚听说了他就登门求见,多次上门拜访但狂矞都不答应见面,吕尚就把他杀掉。此时,周公在鲁国,一路奔驰前来阻止这件事,周公刚到,吕尚已把狂矞杀掉了。周公说:“狂矞是天下知名的贤人,您为什么把它杀掉?”吕尚说:“狂矞主张不臣服于天子,不结交诸侯,我担心他会扰乱法令,改易教令,所以把他作为首先要诛杀的人。现在有马在这里,样子很像良马,然而敢它不走动,拉它不前进,即使是奴婢也不会把脚力寄托于它拉的车子。”


如耳游说卫嗣公,卫嗣公感到高兴但深为叹息。嗣公身边的侍从说:“您为什么不任用如耳为相呢?”嗣公说:“一匹像鹿一样的马可以标价千金,然而有价值千金的马却没有价值千金的鹿,因为马能为人所用而鹿却不能为人所用。现在如耳是做大国之相的人才,有到外面大国谋职的心意,他的心不在卫国,即使有辩才和智谋,也不能为我所用,我因此不任他为相。”


孟尝君做魏昭王的相时,昭王身边的侍从中有一对双胞胎兄弟叫阳胡、潘其,很受魏王的爱重,但不肯替孟尝君效力。孟尝君对此感到忧虑,于是就召他们来赌博,给他们每人一百金,让他们兄弟二人赌;一会儿又给每人增加二百金。刚赌一会儿,负责通报工作的人说门客张季的儿子在门口,孟尝君勃然大怒,拿出兵器给报信的人说:“杀掉他!我听说张季不肯为我效力。”过了一会儿,当时身边的人中有张季的党羽,说:“不是这样的。我听说张季为您很出力,只是他暗中出力您没有听说过罢了。”孟尝君于是不杀来客,并给予他非常隆重的礼遇,说:“以前听说张季不肯为我效力,所以打算杀掉他;现在得知他确实在替我效力,我哪能忘记他!”并吩咐管理粮仓的人送给他千石粮食,吩咐管理财物仓库的人送给他五百金,吩咐养马的人从自己的马棚里献出好马和坚固的车子共二乘,还命令宦官把宫中的美女二十人一并送给张季。阳胡、潘其兄弟于是彼此说:“肯为薛公效力的人必定获利,而不肯为薛公效力的必将有祸害,我们顾惜什么而不为薛公效力呢?”因此私下争相劝勉而终于肯替孟尝君效力了。孟尝君凭着人臣的势位,假借君主的权术,使祸害不能发生,何况移用于君主呢?


驯养乌鸦的人剪断它的翅膀和尾巴下边的羽毛。剪断了它翅膀和尾巴下边的羽毛,乌鸦就必须靠人给他东西吃,怎能不驯服呢?英明的君主蓄养臣子也是这样的,使臣子不得不贪图君主给他的俸禄,不能不服役于君主给他的名位。贪图君主所给的俸禄,服役于君主所给的名位,怎么能不驯服呢?


经二
君主,就像是利害积聚的车毂,众人追求利益的欲望都像辐条射向车毂一样投向他,所以君主成了群臣共同对准的目标。因此,君主如果表现出爱憎,就会被臣下利用而投其所好,这样君主就受迷惑了;君主如果把听说的话泄露出去,臣下就难以向君主进言,君主就不会神明了。上述论点的说明表现在申不害讲君主应该在六个方面谨慎小心,以及唐易鞠谈论射飞禽必须谨慎两则故事中。祸患体现于国羊用表示悔改来试探君主对他的态度,以及韩宣王的侍者从宣王的叹息中窥探到他的态度两则故事中。靖国君用献十个玉珥的办法测试齐威王爱哪个妾,甘茂派人从小洞偷听到秦惠王的话因而陷害公孙衍,通过这两个事例就表明了这种观点。堂谿公懂得术,所以通过问韩昭侯没有底的玉杯是否可用来说明君主不能把臣下得到话泄露出去;韩昭侯能用术,所以才听取堂谿公的话而单独睡觉。英明君主的治国原则,表现在申不害劝说君主遇事要能独断的议论中。

说二
申不害说:“君主的明察显露出来,人们就会防备他;君主的糊涂显露出来,人们就会迷惑他。君主的智慧显露出来,人们就会美化他;君主的愚蠢显露出来,人们就会隐瞒他。君主没有什么欲望显露出来,人们就会窥探他;君主有欲望显露出来,人们就要引诱他。所以说:我没有办法知道它,只有无为可以窥测它。“


又一种说法:申不害说:“你的言论谨慎,人们将会探测你;你的行为谨慎,人们将会跟从你。你的智慧显露出来,人们将躲开你;你的愚蠢显露出来,人们将算计你。你的智慧,人们将躲避你;你没有智慧,人们将对你采取行动。所以说:只有无为可以窥测它。“


田子方问唐易鞠说:“射鸟的人要谨慎对待的是什么?唐易鞠回答说:“鸟用几百只眼睛看着你,你用两只眼睛防备它们,你要谨慎地严密封闭你的谷仓。”田子方说:“好。你把这个道理用在射鸟上,我把它用在治理国家上。”郑长者听说了这件事后说:“田子方知道要守护谷仓,却不知道守护谷仓的办法。虚静无为不显露自己的欲望,才能守护谷仓。”


又一种说法:齐宣王向唐易鞠询问射鸟的事说:“对射鸟的人来说什么最重要?”唐易鞠说:“重要的是谨慎地守护粮仓。”齐宣王问:“什么叫谨慎地守护粮仓?”唐易鞠回答说:“鸟用几十只眼睛看人,人用两只眼睛看鸟,怎么能不谨慎地守护粮仓呢”所以说:‘重要的是守护粮仓。‘“齐宣王说:“那么用什么方法像守护粮仓那样来守护国家呢?现在君主用两只眼睛看全国,而全国的人用上完只眼睛看着君主,将用什么方法像守护粮仓那样自去守护国家呢?“唐易鞠回答说:”郑长者有句话是:’虚静无为不显露自己的欲望。‘这就差不多可以防卫国家这一粮仓了吧!“


国羊被郑君所重用,听说郑君讨厌自己,于是陪郑君饮酒,主动对郑君说:“我知道不幸有了过错,希望您能告诉我错在哪里。让我改过,那么我就可以免除是醉了。“


有说客游说韩宣王,韩宣王很满意却深深地叹气。韩宣王身边的近侍将王对说客表示满意的态度争先告诉说客以做人情。


靖郭军任齐国的相,往后死了,他不知道国君想立谁为王后,于是就用献玉珥的办法来了解内情。


另一种说法:薛公人齐国的相,齐威王的夫人死了,宫内有十个姬妾都被齐威王宠爱,薛公想知道齐威王想立哪一位为夫人以便请求立此人为夫人。齐威王听从了,那就是建议取得成功,而在立夫人这件事上会被齐威王看重;齐威王不听,那就是建议失败,而在立夫人这件事上会被齐威王看轻。学工想先知道齐威王所想立的人再去劝说王立她,于是制作了十个玉珥并把其中一个制作得特别精美献给魏王。齐威王把十个玉珥授给十个姬妾。第二天侍坐时,看那只精美的玉珥由谁佩带,就权齐威王立谁为夫人。


甘茂做秦惠王的相,秦惠王喜爱公孙衍,和公孙衍私下里谈话,说:“我想立你为相,“甘茂手下的小官吏从孔洞里偷听到这就话,就把这件事告诉了甘茂。甘茂进宫拜见惠王,说:”您得了贤相,我冒昧地拜两拜向您表示祝贺。“秦惠王说:”我把国家交托给你,怎么会另得贤相呢?“甘茂说:”您将任公孙衍为相。“秦惠王问:”你是怎么知道此事的?“甘茂说:”公孙衍告诉我的。“秦惠王对公孙衍的泄密很生气,于是就把他赶跑了。


又一种说法:犀首是天下知名的良将,梁王的臣子。秦惠王想得到他和他一起治理国家,犀首说:“我这做人臣子的,不敢离开魏国。“过了一年,犀首因犯罪受到梁王的处罚,逃到秦国,秦惠王对他很好。樗里疾,秦国的大将,担心犀首将会取代自己成为秦国的将,于是在秦惠王经常说秘密话的地方凿了一个小洞。不久,秦惠王果然同犀首商议,说:”我想要攻打韩国,你看怎么样?“犀首说:秋天可以。”秦惠王说:“我想用国家大事劳累你,你一定不要泄露。”犀首倒退了几步拜了两拜说:“遵命。”樗里疾也从小洞中听到了此事。秦惠王的掌管通报和警卫工作的侍从官员们都说:“军队秋天一到九攻打韩国,犀首为大将。”在这一天,那些侍从官员们都知道了这件事;在这一月,国境内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秦惠王召见樗里疾问:“为什么议论纷纷,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樗里疾说:“好像是从犀首那里。”秦惠王说:“我没有同一首讲过,为什么是犀首讲的呢?”樗里疾说:“犀首寄居在秦国,又刚受过处罚,心里感到孤单,说这些话是想取悦于众人。”秦惠王说:“对。”于是派人召见犀首,犀首已逃亡其他诸侯国了。


堂谿公对韩昭侯说:“现在有价值千金的玉杯,贯通却没有底,可以用它来装水吗?”昭候说:“不可以。”“有瓦器却不漏,可以用他装酒吗?”韩昭侯说:“可以。”堂谿公说:“瓦器,最不值钱,因为它不漏,就可以用它装酒。即使玉杯价值千金,最贵重却没有底,因为漏,不能用来装水,那么还有什么人往里面倒饮料呢?现在作为人们的君主却泄露群臣的言论,这就好比没有底的玉杯一样。臣下虽有极高的智慧,也不肯充分献出自己的谋略,因为担心它会被泄露出去。”韩昭侯说:“对。“韩昭侯听了堂谿公的话,从这以后,想对天下采取大的行动,没有不是单独睡觉的,唯恐讲梦话而让别人知道了他的计谋。


又一种说法:堂谿公参见韩昭侯说:“现在有白玉做的酒杯却没有底,有瓦做的酒杯而有底。您渴了,将用哪一个来喝酒?”韩昭侯说:“用瓦杯。”堂谿公说:“白玉杯很美但你不用他喝酒,是因为它没有底吗?”韩昭侯说:“是的。”堂谿公说:“作为人们的君主而泄露群臣的言论,就好比玉杯没有底一样。”堂谿公每次参见韩昭侯出来,韩昭侯必定要单独睡觉,唯恐讲梦话把他们的谋略泄露给妻妾。


申不害说:“能独自观察问题叫明,能独自听取意见叫聪。能独自决断的,就可以做天下的君主。”


经三
术的不能推行,总是有缘故的。卖酒人不杀掉他的狗,人家就不敢进门买酒酒就卖不出去而变酸。国家也有恶狗,况且君主左右的侍从都像是躲在社坛里的老鼠。一般的君主都不能像尧一样,因决定传位给舜而一再杀掉反对这决定的人;不能像楚庄王答复太子时那样,把坚决执法的臣子看作是最好的臣子;而都像薄媪那样,自家的决定却要取决于蔡巫婆。要区分贤能的人和无能的人,就要用教歌那样的方法先对他们进行测试。吴起因为妻子织的袋子不合规定而把她休掉,晋文公因爱臣巅颉不遵守法令而把他杀掉,都是违反他们的感情的。所以能让人给自己治疗毒疮的人,一定是能忍痛的人。


说三
宋国有个买酒的人,量酒很公平,对待顾客很殷勤,酒酿得也很好,酒旗悬挂得又高又显眼,但是酒却卖不出去,变酸了。买酒的人感到奇怪,想知道原因,于是就问他熟悉的人。问道长者杨倩,杨倩说:“你的狗凶猛吗?”买酒的人问:狗凶猛为什么酒就卖不出去呢?“杨倩说:”人们害怕它。有人让小孩揣着钱拿着壶去买酒,猛狗却迎上去咬他,这就是酒酸卖不出去的原因。“国家也有猛狗,法术之士怀有治国的策略而想使大国的君主明察起来,大臣却像猛狗那样迎上去咬他们,这就是君主被蒙蔽和挟持而法术之士不受重用的原因。所以齐桓公问管仲:”治理国家最忧患什么?管仲回答说:“最忧患社坛上的老鼠。”齐桓公问:为什么忧患社坛上的老鼠呢?“管仲回答说:”您也看见过建社坛吧?把木头竖起来并涂上泥土,老鼠咬穿木头,在里面挖洞藏身。用烟火熏它,就会担心烧毁木头;用水灌它,又担心涂上的泥会剥落;这就是社鼠捉不到的原因。现在君主身边的近侍,在朝廷外依仗权势从民众那里榨取利益,在朝廷内紧密勾结在君主面前隐瞒罪恶。在宫内刺探君主的情况告诉朝外的同党,内外勾结相互助长权势,群臣百官以此获得富贵。官吏不诛杀他们,国法就要受到扰乱;诛杀他们,君主就不得安宁,他们控制的着君主,这也就是国家的社鼠。“所以臣子掌握权势、操纵法令,向人表明:为他卖力的人必有好处,不为他卖力的人必有祸患,这也就是猛狗。大臣像猛狗一样迫害法术之士,身边近侍又像社鼠一样刺探君主内情,而君主却没有察觉。这样,君主怎么能不受蒙蔽,国家怎么能不衰亡呢?

又一种说法:宋国有个卖酒的叫庄氏,他的酒一直很好。有人让仆人去买庄氏的酒,庄氏的狗咬人,仆人不敢前往,于是买了别人家的酒。主人问:“为什么不买庄氏的酒?“仆人回答说:”今天庄氏的酒是酸的。“所以说:不杀掉他的狗酒就会变酸。齐桓公问管仲说:“{治理国家忧患什么?”管仲回答说:最令人苦恼的是社鼠。社坛,竖起木头涂上泥,老鼠依靠它而藏身。用烟火熏它木头就会烧毁,用水灌它泥巴就会剥落,这就是社鼠最让人苦恼的原因。现在君主身边的近侍,在朝廷外依仗权势从民众那里榨取利益,而再吵挺内就紧密勾结隐瞒罪恶来欺瞒君主,不诛杀他们,国法就会受到扰乱,诛杀它们君主就会有危险,他们控制着君主,这也是国家的社鼠。“所以臣子掌握权势、操纵法令,向人表明:为他卖力的人一定会得到好处,不为他卖力的人必有祸患,这也就是猛狗。所以左右近侍像社鼠,掌权的大臣像猛狗,治国的法术就必然行不通了。

尧想把天下传给舜。鯀进谏说:“不吉利呀!谁把天下传给一个普通民众呢?“尧不听,发动军队攻打鯀并在羽山野外诛杀了鯀。共工有进谏说:”谁把天下传给一个普通民众呢?“尧不听,发动军队攻打攻打共工并在幽州都城诛杀了共工。于是天下没有人敢说不要把天下传给舜了。孔子听说这件事后说:”尧知道舜的贤明,这不难。至于诛杀进谏的人而一定要传位给舜,才是困难的。“另一种说法:”不因为进谏的人提出疑问而败坏自己明察的事情才是困难的。“


楚庄王关于外朝的规定是:“群臣大夫及公子们进入朝廷,马蹄踏到屋檐下滴水的地方的人,执法官要砍断他的车辕,杀死车夫。“在这时太子进入朝廷,马蹄踏到了屋檐下滴水的地方,执法官砍断了他的车辕,杀死了他的车夫。太子很生气,进去向荆庄王哭诉说:”请替我杀了执法官。“荆庄王说:”法令,是哟9拿过来敬守宗庙、尊敬国家的。所以能够制定法令,遵守法令、尊敬国家的人,是国家的重臣,怎么能杀掉呢?违反法令,废弃法令、不尊敬国家,这些都是臣下对君主的侵犯。臣下侵犯君主,君主就会失去尊严;臣下侵犯君主,君位就受到危及。威严丧失君位受到危及,国家就守不住,我将拿什么留给子孙?“于是太子回头就跑,离开居住的房屋露宿了三天,面向北方拜了两拜请求给予死罪。

另一种说法:楚庄王紧急召见太子。出国的法令规定,车子不能到达茅门。那天下雨,庭院中有积水,太子于是驾车到了茅门。执法官说:“车子不能到茅门。到达茅门,是违反法令的。“太子说:”父王召见很急,不能等到没有积水的时候。“于是驱赶车马前进。执法官拿起殳击打太子的马,摧毁了他的车,太子进去对楚庄王哭诉说:“庭院中有很多积水,我驾车到了茅门,执法官说‘是违法的‘,还拿起殳击打我的马,摧毁了我的车。您一定要杀掉他。”楚庄王说:’前面有年老的君主,他不肯越轨办事,后面有接位的太子,他也不去依附,贤明啊!这真是我守法的臣子。“于是给执法官升官两级,并打开后门让太子出去。(楚庄王告诫太子说)”不要再犯违反茅门之法的错误“。


卫嗣君对薄疑说:“你瞧不起我的国家,认为不值得做官,但我有能力满足你做官的要求,让你晋升爵位,任命你为上卿。“于是赐给他良田万顷。薄疑说:”我的母亲爱我,认为我是有能力的人,做大国的相仍有余力。但是我家巫师中有一个姓蔡的老妇人,我的母亲非常爱重信任她,把家事交托给她。我的智慧足以使人相信我会办好家事,我的母亲也完全听信我,但是已经和我商量过的事,也一定会再次和蔡巫婆商量决定。所议论我的智慧能力,认为我能胜任大国的相还有余力;论我们之间的亲密关系,则是母子关系;可是还不能避免和蔡巫婆再次商量。现在我和君主,没有母子之间的亲密关系,但君主身边都有类似蔡巫婆的人。君主的蔡巫婆,一定是那些握有权势的人。握有权势的人,是能行私的人。那些行私的人做的是非法的事;而我讲的,是依法办事。非法与合法是敌对的,不能相容。“


另一种说法:卫君到魏国去,对薄疑说:“我想让你同我一起走。“薄疑说:”我母亲在家中,请允许我回去同母亲商量一下。“卫君亲自请问老太太。薄老太太说:”薄疑是您的臣子,你有意让他随从您,很好。“卫君说:”我已经就此事情问过老太太,老太太答应我了。“薄疑回家,同母亲谈论这件事,说:”卫君对我的爱同您对我的爱相比怎么样?“老太太说:”不及我爱你。“”卫君赏识我同您赏识我相比怎么样?“老太太说:不及我赏识你。”“您同我商计家事,已经决定了,还要请蔡巫婆最终决定。现在卫君让我跟他一起走,虽然和我决定计策,必定会有和蔡巫婆一样的人去败坏它。这样,我就不能长久做臣子了。”


教歌的人先让学唱的人放声呼唱,然后转变音调,能在转音之后回复到清越的徵音,这才教他。


另一种说法:教歌的人,先用方法测试,要求学唱的人急呼合于宫掉,慢呼合乎徵调。急呼不合宫调,慢呼不合徵调,就不能受教。


吴起是卫国的左氏乡中的人,让他的妻子织丝带,可织出来的丝带比他要求的宽度窄。吴起让她更改,他的妻子说:“好。”等到织成了,再量丝带,结果还是不符合要求的尺寸,吴起很生气。他的妻子回答说:“我开头就把经线确定好了,不可以更改了。”吴起休掉了他的妻子。他的妻子请自己的哥哥出面要求同吴起复婚。她的哥哥说:“吴起,是制定法令的人。他制定法令,是想用来为大国建立功业,必须首先实行于自己的妻妾,这之后才能推行,你不要希望回去了。”吴起妻子的弟弟被卫君重用,于是凭着被卫君重用的身份去请求吴起。吴起不听从,就离开卫国到出国去了。


另一种说法:吴起拿一条丝带给他的妻子看,说:“你给我织条丝带,让他和这条一样。”丝带织成后献给吴起,这条丝带织得特别美。吴起说:“要你织丝带,让它和这条一样,现在却特别美,为什么?”他的妻子说:“用的材料和原来的一样,只是特别用了功夫使他更美。”吴起说:“这不是我的吩咐。”让她穿戴好把她休了。他妻子的父亲前来请求让她女儿复婚,吴起说:“我家没有空话。”


晋文公向狐偃问政,说道:“我把美味的东西遍赐给朝廷里的人,只有少量的酒肉放在宫内,酒酿成后不等澄清就给大家饮,鲜肉不存放就煮给大家吃,杀一头牛也遍分给国人,一年织成的布都给士兵做衣服穿,这样做能够使民众为我打仗了吧?”狐偃说:“不能。“晋文公说:”我放松城关和集市的税收并且放宽刑罚,这样做能够使民众为我打仗了吧?‘狐偃说:“不能。”晋文公说:“我的民众又丧失财产的,我亲自派郎中去查看处理,对有罪的人免除刑罚,对贫穷不富足的人布施恩惠,这样做能使民众为我打仗了吧?”狐偃回答说:“不能。这些都是适合民众生存要求的做法;而使他们打仗,等于是要杀死他们。民众追随您,是为了顺顺当当地活着,您却违反他们的要求杀掉他们,这样就失去了民众跟从您的理由。“晋文公问:”既然这样,那么怎么做才能让民众为我打仗呢?“狐偃回答说:”使他们不得不去打仗。“晋文公问:”怎样做才能让他们不得不去打仗?“狐偃回答说:”有功必加奖赏,有罪必加惩罚,这样就能使他们为您打仗了。“晋文公问:”刑罚的最高原则怎样实现呢?“狐偃回答说:”刑罚不避开亲近和显贵的人,法治实施到您所宠幸的人。“晋文公说:”好。“第二天下令在圃陆围猎,约定以中午为期限,迟到的人按军法处置。当时晋文公所爱重的一个叫巅颉的人迟到了,官吏请君主定他的罪,晋文公伤心的落下眼泪。官吏说:“请用刑吧。”于是砍断巅颉的脊梁,以此来昭示民众,来表明实行法令的信用。这之后民众都害怕地说:“君主对巅颉的爱重那么深切,还对他施加了刑罚,何况对于我们,又有什么值得留情的呢?”晋文公见民众肯为他打仗了,于是就发动军队攻打原国,原国被攻破。攻打卫国,将卫国原来的田亩阡陌方向改为东西向,又攻取了五鹿。攻取阳樊。战胜虢国。进攻鲁国。往南围攻郑国,破坏了郑国的城垛。解除了宋国的围兵。回头和楚军在城濮交战,大败楚军,回国时订立了践土之盟,于是又结成了衡雍之盟。一下子就建立了八项功业。之所以能够这样,没有其他原因,是由于听从了狐偃的主张,利用砍断巅颉脊梁的事彰明了法令。


痈疽的疼痛,不用针刺入骨髓,心里的烦苦就支持不了;如果不是这样,也就不会让人用半寸长的石针去刺它。现在君主治理国家也是这样;不是不知道经过痛苦才能平安;要想治理好国家,不是这样就不会听信智慧极高的人而镇压作乱的奸臣。作乱的奸臣,一定是握有重权的人;握有重权的人,一定是君主非常爱重的人。君主和他非常爱重的人,就像石头的“坚”和“白”两属性一样密不可分。凭普通人的条件,想要君主和他亲近爱重的人分开,这等于是劝说右腿同意割掉左腿一样,这样自己一定会被杀害,意见却是不会被采纳的。


(三)心得
君所以治臣者有三:势、术、法。势不足以化则除之,蚤绝奸之萌;知术而能独断者,可以为天下主;赏信罚必,法行所爱,不避亲贵。
过其所爱曰侵,逾越了界限去爱就是侵犯。“博爱”不是爱,越了界,就是侵犯。







外储说右下
(一)查字正音
革:通“勒”,带嚼口的马笼头。
擑(jiē):用手指按。
察:通“擦”。
文:同“纹”。
鲔(wèi)
訾:通“赀”,小罚,用财物赎罪。
娋(shāo)
盻(xì):怒视。
榜檠(bēng qíng):古代矫正弓弩的工具。
挑:通“翟”,长尾的野鸡。
(二)翻译
经一
君主和大臣共同掌握赏罚大权,法令就不能推行。用什么来说明这个道理呢?用造父驾车的马被突然窜出的猪所惊吓而失去控制的故事来说明,用王良驾车的马被圃池中的水草所吸引而是去控制的故事来说明。子罕就像突然窜出的猪,田恒就像圃池中的水草,宋君和齐简公的权势被他们所分,因此不免被他们杀害。祸患表现在王良、造父共驾一辆车而无法指挥马,田连、成窍共弹一张琴而不能成曲调。


造父驾驭拉车的四匹马,时而向前奔驰,时而绕圈打转,得心应手地驾驭着马。能得心应手地驾驭马的原因,在于他有独掌马缰绳和马鞭的权力。然而,马突然被窜出来的猪所惊吓使造父不能控制的原因,并不是马缰绳和马鞭的威力不足,而是被窜出来的猪分散了这种威力。王良驾驭副车,不用马缰绳和马鞭而是根据马的喜好,专门用草料和水去控制它。可是马经过草圃和池水时驾车却失败了,不是草料和水的好处不够,是因为这种好处被草料和池水分散了。所以王良、造父都是天下善于驾驭车马的人,可是让王良掌握着马笼头的左边大声吆喝,让造父掌握着马笼头的右边用鞭子抽打,马连十里也走不到,因为二人共驾一车的缘故。田连、成窍都是天下善于弹琴的人,然而让田连在琴首弹拨,让成窍在琴尾按捺,却不能构成曲调,也是由于两人共弹一张琴的缘故。凭着王良、造父高超的驾车技能,共同掌握马缰绳来驾驭,却驱使不了马,君主怎么能把与他的臣子共掌权柄作为治国之道呢?凭着田连、成窍巧妙的弹琴技法,共弹一张琴却弹不成曲调,君主又怎么能同他的臣子共掌权势来成就功业呢?


另一种说法:造父是齐王副车的御者,他用控制饮水的方法把马训练成功。在园圃中试车,口渴的马看见园圃中的水池,就离开车子跑向水池,试车因此失败。王良驾车替赵简主争夺长途赛程的锦标,车子刚出发时,有头猪伏在沟里,当王良快马加鞭前进时,猪突然从沟里窜出来,马受到惊吓,驾车失败。


司城子罕对宋君说:“奖赏恩赐,是百姓所喜爱的,您自己执行;杀戮惩罚,是民众所厌恶的,请让我来担当。”宋君说:“好。”于是发布威慑民众的命令、诛杀大臣之类的事,宋君都说“问子罕”。这样,大臣们畏惧子罕,小民们归附子罕。过了一年,子罕杀死宋君夺取了政权。所以说,子罕就像突然窜出的猪一样夺取了他的君主的国家。


齐简公处在国军的位置上,刑罚很重诛杀严酷,赋税繁重妾常常杀戮百姓。田恒对民众布施慈爱,显示宽厚。齐简公把齐国的民众当作渴马,不对它们施加恩惠,田恒就用仁厚作为圃池来争取他们。


另一种说法:造父是齐王副车的御者,用控制饮水的办法训练马,一百天后训练成功。训练成功后,他请求为齐王试车,齐王说:“在园圃中试车。”造父驾车来进入园圃,马看见园圃中的水池就跑过去,造父没法制止。早服用控制饮食的办法训练马已经很久了,现在马看见水池就凶悍地跑去,即使是造父也没法制止,现在齐简公用法令禁锢百姓很久了,而田恒却给予他们好处,这样做就好比田恒倾倒出圃池中的水而给饥渴的百姓看。


另一种说法:王良替宋君进行长途赛车的角逐。车子已经套好,他摩拳擦掌(准备开始),比赛将要开始了,王良赶车向前,轮子完全符合车辙;拉着马让它后退,马的前蹄正好掩盖后蹄的足迹。策马出发,却从洞中跑出一头猪。马受惊后退停下来,鞭打也不能使它前进;马凶悍地奔跑,拉紧缰绳也不能矫正它。


另一种说法:司城子罕对宋君说:“奖赏恩赐是民众所喜好的,请您自己执行;惩罚杀戮是民众所厌恶的,请让我来担当。“于是杀戮小民、诛杀大臣之类的事,宋君都说:”和子罕商议去。“过了一年,民众知道发布让人死或让人活这一命令的大权掌握在子罕手中,所以全国的民众都归附于他。所以子罕挟持宋君并夺取了他的政权,法令也不能阻止此事。所以说:”子罕就像突然窜出的猪,田恒就像圃池中的水草。“让王良、造父共同驾驭一辆车,每人各握一边的马缰绳从里巷的门出去,驾车必定失败而不能回到正道上。让田连、成窍共弹一张琴,每人各按一根弦来弹奏,那么弹奏必定失败而弹不成曲调。


经二
国家的安定和强度来自依法办事,国家的衰弱和动乱来自不按法办事,君主明白这个道理,就要公正地执行赏罚而不对臣民讲仁爱。爵位和俸禄来自所立的功劳,杀戮和惩罚来自所犯的罪行,臣民明白这个道理,就会卖命出力而不讲对君主个人效忠。君主明白不讲仁爱的道理,臣下明白不讲私忠的道理,就可以统治天下了。秦昭襄王懂得做君主的道理,所以不散发五苑的瓜果蔬菜去救济民众;田鲔懂得做臣民的道理,所以教育儿子田章一切要从利害出发;公仪休虽爱吃鱼却不接受别人送的鱼。


秦昭襄王生病,每个里的民众都买牛祭神,家家为他祈祷。公孙述从王宫出来看见了,回宫祝贺秦昭襄王说:“竟然整个国家的民众都买牛祭神为您祈祷。”秦昭襄王派人查问此事,果然确有其事。秦昭襄王说:“罚他们每人出两副甲。没有命令确擅自祈祷,这是爱我。他们爱我,我也将改变法令而以同样的心去爱他们,这样法制就不能建立;法制不建立,则是乱国亡身的途径。不如每人罚两副甲来重新和他们搞好国家的治理。”


另一种说法:秦昭襄王生病,民众为他祈祷;秦昭襄王病好了,民众又杀牛向神还愿。郎中阎遏、公孙衍出宫看见了,说:“现在不是祭土地神和腊祭的时候,为什么要杀牛祭祀呢?”两人感到奇怪而询问此事。民众说:“君主生病时,我们为他祈祷;现在病好了,我们杀牛还愿谢神。”阎遏、公孙衍很高兴,去拜见秦昭襄王,祝贺说:“您胜过了尧、舜。”秦昭襄王吃惊地问:“为什么这样说?”二人回答说:“尧、舜,他们的臣民还没有达到为他们祈祷的地步。现在你生病民众却用牛来祈祷,病好后,民众杀牛向神还愿,所以我们私下以为您胜过了尧、舜。”秦昭襄王于是派人查问此事,哪个居民区这样做的,罚他的乡官和伍长都出两幅甲。阎遏、公孙衍惭愧得不敢再说话。过了几个月,秦昭襄王喝酒喝的很痛快情绪很好,阎遏、公孙衍趁此时机对秦昭襄王说:“先前我们私下以为您胜过尧、舜,不是故意要奉承您。尧、舜生病,他们的臣民还没有达到为他们祈祷的地步;现在您生病了,民众却用牛来祈祷,您病好了,他们就杀牛向神还愿。现在您却罚他们的乡官和伍长都出两副甲,我们私下感到不解。”秦昭襄王说:“你们为什么不懂这一点?那些民众为我所用的原因,并不在于我爱他们就为我所用,而在于我有权势就为我所用。如果我放弃了权势而同他们彼此结交,像这样,我偶然不爱他们,他们就不为我作用了,所以最终要摒弃仁爱的做法。”


秦国发生了严重饥荒,应侯范雎请求说:“五苑中著地而生的草木:蔬菜、橡果、枣栗,足够用来养活百姓,请您把他们发放给百姓。”秦昭襄王说:“我们秦国的法律,让有功的民众接受赏赐,让有罪的民众受到诛杀。现在发放五苑的蔬果草木的做法,是让有功的民众和无功的民众都接受赏赐。让有功的民众和无功的民众都接受赏赐的做法,这是使国家混乱的做法。发放五苑中的东西使国家混乱,不如不给枣蔬而让国家安定。”另一种说法:秦昭襄王说:“命令发放五苑中的瓜果蔬菜,能够用来养活民众,这是让有功的百姓和无功的百姓去争夺,与其让他们活着使国家混乱,不如让他们死掉而使国家安定,应侯您放弃您的主张吧。”


田鲔教导他的儿子田章说:“你要想自己得到利益,先要让你的君主得到利益;你要想家庭富有,先要让你的国家富有。”


另一种说法:田鲔教导他的儿子田章说:“君主出售爵位给臣子,臣子出售智力给君主,所以只能依靠自己不能依靠别人。”

公仪休任鲁国的相,他喜欢吃鱼,全国的人都争着买鱼来献给他,他不接受。他的弟弟劝他说:“您爱吃鱼却不接受别人送的鱼,为什么呢?”公仪休回答说:“正因为爱吃鱼,所以才不接受别人送来的鱼。假如接受了鱼,一定会有迁就宋鱼者的表现;有迁就他们的表现,就将违背法令,就会被罢免相位。即使我爱吃鱼,这样也就不一定会再给我鱼,我也不能自己弄到鱼。如果我不接受鱼,那就不回被罢免相位,尽管爱吃鱼,我能够经常自己弄到鱼。”这是懂得那种依靠别人不如依靠自己的道理,懂得别人为自己不如自己为自己的道理。


经三
明智的君主,借鉴国外的经验,然而对国外的事情借鉴不当还是不能成功,因此苏代批评齐王不信任大臣,燕王以此为鉴而让权落到子之手里。君主借鉴上古的事情,然而听隐士的话借鉴不当还是不能显耀自己,因此潘寿谈夏禹传位给伯益的事,燕王以此为借鉴把国位让给了子之。君主对这些还无所觉悟,方吾却懂得这个道理,所以他提到古礼上说不和穿同一服装的人共坐一辆车,不和同一家族而人住在一起,何况把君主的大权转让给别人呢!吴章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劝说君主连假的爱憎都不要表露,何况把真情流露给别人呢!赵王厌恶老虎的眼睛,身边近侍说权臣的眼睛比老虎的眼睛更可怕,赵王却不觉悟而受到蒙蔽。明智的君主的治国方法,就像周王朝主管接待的官员阻挡卫候那样维护君主的尊严。


说三
子之任燕国的相,地位尊贵并且专权。苏代为齐国出使燕国,燕王问他说:“齐王是怎样的一个君主?”苏代回答说:“一定不会称霸了。”燕王说:“为什么呢?”苏代回答说:“从前齐桓公称霸,朝廷内的事托付给鲍叔牙,外交活动托付给管仲,齐桓公自己披头散发弄女人,每天在宫内的市场上游玩。而现在齐王不信任他的大臣。”从此燕王更加信任子之。子之听说了此事,派人送给苏代百镒黄金,并听从苏代的使唤。


另一种说法:苏代为齐国出使燕国,看到不使子之获得好处,就一定会办不成事而回,燕国给齐国的贡物和燕王给他的赏赐也拿不到手,于是见到燕王,就称赞齐王。燕王说:“齐王怎么会如此贤明?那不是一定要统治天下了吗?”苏代说:“他对亲信的人任用不当。”燕王说:“那怎么会危亡呢?”苏代说:“从前齐桓公敬爱管仲,立他为仲父,内政由他处理,外交由他决断,全国的事都由他掌握,所以能够一举匡正天下,多次会合诸侯。现在的齐王对他亲信的人任用不当,因此知道齐国要灭亡了。”燕王说:“现在我任用子之,难道天下的人没有听说吗?”于是第二天盛设朝会一切听凭子之处理。


潘寿对燕王说:“您不如把国家让给子之。人们之所以说尧贤明,是因为他把天下让给了许由,许由又必定不接受,那么这就使尧要了让天下的名声而实际上又没有失去天下。现在您把国家让给子之,子之一定不接受,那么这就使您有了让国给之子的名声而与尧有了同样的高行。”于是燕王就把整个国家交托给子之,子之的地位大大尊贵了。


另一种说法:潘寿,是隐士。燕国派人聘请他。潘寿见到燕王说:“我担心子之会像伯益一样。”燕王说:“怎么会像伯益一样呢?”潘寿回答说:“古代禹死的时候,要把天下传给伯益,启的亲信就相互勾结攻打伯益病立启为王。现在您信任宠爱子之,准备把君位传给他,可是太子的党徒全部控制着大权,支持子之的人没有一个在朝廷内。如果您不幸去世,子之就会像伯益一样了。”燕王就把官吏的印都收上来,凡是领取三百石以上俸禄的官印都交给子之处理,子之的地位大大尊贵了。君主用来作为借鉴的人,是诸侯手下的士人们,而现在诸侯手下的士人们,都是一些私人的党羽。君主用来作为自卫的人,是隐居山林的士人们,而现在隐居山林的士人们都是一些私人的门客。这是什么原因呢?因为剥夺的权利掌握在子之手里。所以吴章说:“君主不要假装恨人,也不要假装爱人。假装爱人,就不能再恨他;假装恨人,就不能再爱他。”


另一种说法:燕王想把君位传给子之,就此事询问潘寿,潘寿回答说:“禹爱重伯益而把天下托付给伯益,不久又让启手下的人做官吏。等到年老的时候,禹认为不能把天下托付给启,所以把天下传给了伯益,但权势都掌握在启的手中。过后不久,启同他的朋友、同党就攻打伯益并把天下从伯益手中夺了过来,这样禹虽然名义上把天下传给了伯益,实际上却是让启自己夺取天下。这表明禹不如尧、舜贤明。现在您想把君位传给子之,可是官吏们无不是太子手下的人,这是名义上传位给子之实际上却是让太子自己夺取君位。”燕王于是收回官印,凡是领取三百石以上俸禄的官印都交给子之处理,子之的地位于是尊贵了。


方吾子说:“我听说古礼上讲:出外不和穿同样服装的人同坐一辆车,住家不和同一家族的人聚居在一起,何况做君主的还把自己的权势外借呢!”


吴章对韩宣王说:“君主不能假装爱人,一旦假装爱了某人,他日就不能再恨他了;君主不能假装恨人,一旦假装恨某人,他日就不能再爱他了。所以假装爱、假装恨的感情稍有表现,阿谀奉承的人就会根据这个去诋毁或称赞他人。即使是英明的君主,也不能再把它收回来,更何况把真实的情感表露给别人呢?”


赵王到花园中游玩,身边的侍从拿一只兔子逗老虎,给它吃又收回来,老虎发怒地圆瞪着双眼。赵王说:“老虎的眼睛真让人厌恶!”侍从说:“平阳君的眼睛比这老虎的眼睛更可恶。看到老虎的眼睛这样还没有危险,见到平阳君的眼睛像这样子就一定要死了。”第二天,平阳君听说了这件事后说,派人杀了说这话的人,赵王却不责备平阳君。


卫候去朝见周天子,周王朝主观接待的官员问卫候的名字,卫候回答说:“诸侯辟疆。”这官员拒绝让他进去并说:“诸侯不能和天子用相同的名号。”卫候于是自己改名说:“诸侯火毁。”然后主观接待的官员才让他进去。孔子听说这件事后说:“禁止冒犯君主,意义是多么深远啊!虚名都不能拿来假借于人,何况实际的权力呢?”


经四
君主是依靠严守法治原则、责令臣下完成任务来建立功业的人。只听说官吏虽然胡作非为而仍有自行守法的民众,没听说过在民众作乱时仍有自行按法办事的官吏,所以明智的君主致力于管理好官吏而不去管理民众。这种说法表现在摇树要摇干、拉网要拉纲的故事里。所以失火时负责救火的啬夫的行为,不能不加以讨论。救火时,啬夫自己提水跑去灭火,只能起到一个人的作用;如果拿着鞭子派人灭火,就能差遣上万人。所以对待术,就像造父遇到惊马一样,别人牵着马推着车还是不能前进,而他夺过缰绳和马鞭代为驾驭,就能使几匹马一起奔驰向前。所以这种说法表现在椎锻是用来敲打不平使之平,榜檠是用来矫正不直使之直的故事里。反之,它的失败则表现在淖齿在齐国掌权杀死了齐湣王,李兑在赵国掌权饿死了赵武灵王的故事里。


说四
摇树的人一一掀动每片树叶,虽很劳累也不能把叶子掀遍;如果左右敲打树干,那么所有的树叶都会晃动了。再深潭边摇树,鸟会受惊而高飞,鱼会被吓而深游。善于张网捕鱼的人牵引渔网的钢绳,如果一个一个地拨弄网眼而后取得,那就不但劳苦而且也难捕到鱼;牵引网上的钢绳,鱼就自然被网住了。所以官吏是民众的本和纲,因此圣明的君主管理官吏而不去官吏民众。


救火时,让啬夫提着壶和瓮跑去救火,就只能起到一个人的作用;让啬夫拿着鞭子、短棍督促人们去救火,就能役使万人。所以圣人不亲自治理民众,明君不亲自处理小事。


造父正在锄草,这时有父子乘车经过,马受了惊不肯向前走,一个儿子下车去牵马,父子几人推车,又请造父帮忙推车。造父于是收拾好农具,停止锄草而把农具寄放到车上,拽住那个儿子牵着的马,然后才拿起缰绳和鞭子,还没有用上它们,马已一起向前奔跑了。假使造父不会驾驭,即使用尽力气辛辛苦苦帮他们推车,马还是不会往前走。现在自身操作轻松,而且把农具寄放在车上,又有恩德施于人家,是因为有技术能驾驭惊马的缘故。所以国家好比是君主的车子,权势是君主的马。君主没有术来驾驭它,自己即使很劳苦,国家还是不免于乱;有术来驾驭它,自己不但能处在安逸快乐的地位,还能取得帝王的功业。


椎锻马,是用来使不平变得平整的;榜檠,是用来矫正不直的。圣人制定法律,是用来平整不平、矫正不直的。


淖齿在齐国掌权,抽掉了齐湣王的筋;李兑在赵国掌权,饿死了赵武灵王。这两个君主,都不能运用他的椎锻和榜檠,所以自己被杀死并被天下人耻笑。


另一种说法:到了齐国,只听说淖齿而没听说齐湣王;到了赵国,只听说李兑而没听说赵武灵王。所以说:君主不掌握权术,威势就会减弱而使大臣垄断名望。


另一种说法:赵武灵王让赵惠文王临朝亲政,李兑为相,赵武灵王因为不亲自掌握生杀大权,所以被李兑劫杀。


另一种说法:田婴任齐国的相,有人游说齐宣王说:“一年的财政结算,您如果不用几天时间逐一亲自听取报告,就无法知道官吏的营私舞弊和政事得失。”齐宣王说:“对。”田婴听说了此事,立即请宣王听取财政结算报告。宣王将要听取报告了,田婴让官吏准备好全年财政收入的账目和凭据。齐宣王亲自过问财政结算,但听不胜听,吃完饭,又坐下来,累得不能再吃完饭了。田婴有对齐宣王说:“群臣一年到头日日夜夜不敢马虎和懈怠的事情,您再用一个晚上亲自听取报告,那么群臣就由此得到鼓励了。”齐宣王说:“好吧。”不一会儿齐宣王睡着了,官吏们抽刀削掉凭证上的结算。君主亲自听取财政结算,于是国家的混乱由此开始出现。


经五
遵循事物的法则办事,不费劳苦就会成功。所以兹郑用坐在车辕上唱歌的方法吸引行人帮助他把车子推到高桥。祸患表现在赵简主派遣官吏收税,而不定出明确的标准,致使官吏从中作弊;薄疑说“国中饱”,赵简主误以为是国家富强而高兴,实际上却是府库空虚,百姓挨饿而奸吏富足。所以齐桓公视察民情发现有家贫无妻的,就同意管仲削减积财和怨女。不遵循事物的法则,就如延陵卓子用自相矛盾的方法驾车,马无法前进,使造父见了为之哭泣一样。


说五
兹郑拉着车上高桥但拉不上去,他就坐在车辕上唱歌,前面的行人止步,后面的行人赶上来,于是就帮兹郑推车上了桥。假如兹郑没有办法招人来,那么即使他用尽力气以至于累死,车子还是上不了桥。现在兹郑没有进过劳苦车子却上了桥,是因为他有办法招来人的缘故。


赵简主派出收税的官吏,官吏请示收税标准的高低。赵简主说:“不要轻了也不要重了。重了,利就归于君主和国家了;轻了,那么利就归于民众了。官吏从中捞不到私利,轻重就恰到好处了。”


薄疑对赵简主说:“您的国中饱。”赵简主高兴地说:“怎样了呢?”薄疑回答说:“上面国家府库空虚,下面民众贫穷挨饿,可是上下之间的奸吏却很富足。”


齐桓公穿着普通民众的服装去视察民情,有一人年纪很大却自己料理生活,齐桓公问他原因。老人回答说:“我有三个儿子,家里穷,无法为他们娶妻,他们出去当雇工还没回来。”齐桓公回宫,把这件事告诉了管仲。管仲说:“朝廷的积蓄中有腐败的财物,民众就得挨饿;宫中有年长而不能及时出嫁的女子,民众就取不到妻子。”齐桓公说:“对。”就考察宫中年长的未婚女子把她们嫁出去。向民众下令说:“男子二十岁要娶妻,女子十五岁应出嫁。”


另一种说法:齐桓公穿着普通民众的服装在民间视察,有个叫鹿门稷的,已经七十岁了却还没有娶妻。齐桓公问管仲说:“有百姓年老却没有娶妻的吗?管仲说:”有个叫鹿门稷的,已经七十岁了还没有娶妻。“齐桓公说:”怎样才能让他娶上妻子?“管仲说:”我听说:君主和官府有积蓄的财富,那么下面的百姓一定会穷尽困绝;宫中有年长而未出嫁的女子,民间就会有年老而没有娶妻的人。“齐桓公说::说得对。”在宫中发布命令:“把君主没有亲幸国的女子嫁出去。”于是让男子二十岁娶妻,女子十五岁就出嫁。于是宫中没有年长而未及时出嫁的女子,民间没有无妻的成年男子。


延陵卓子乘坐高大且毛色鲜艳的青马拉的车,钩、勒等用具在马前面,马鞭在马后面。马要往前走,钩、勒就会阻止它,想后退马鞭子又会抽打它,马于是往斜里跑。造父路过而为马哭泣,说:“古代管理民众也是这样的。奖赏是用来勉励立功的,但毁谤也夹杂在里面;刑罚是用来禁止犯罪的,但又给予它赞美。人们彷徨不知所措,这也是圣人为之哭泣的原因。”


另一种说法:延陵卓子乘坐由高大青马所拉的色彩鲜艳的车子,马前面有交错的钩、勒等物,马后面有锋利的马鞭上的针,马向前走钩、勒等物就扯住它,向后退就会遭到鞭打。马向前不能前进,向后不能后退,于是避开前后而乱跑,延陵卓子于是下车抽出刀割断了马脚。造父看见后哭了,整天吃不下饭。于是仰天叹息说:“鞭打,是让马前进的,但却用钩、勒等物在前面阻止它;拉扯,是让马后退的,却用有锋利尖刺的鞭子在后面抽打它。现在君主因为他廉洁而加以任用,又因为他不去迎合身边的亲信而予以辞退;因为他公正而加以赞赏,又因为他不盲从旨意而予以废黜。人们因此感到害怕,彷徨不是所措,这是圣人为之哭泣的原因。”



(三)心得
”圣人治吏不治民;圣人不亲细民;明主不躬小事“,这也是企业管理者应遵守的管理原则。
”因事之理,则不劳而成“,遵循事物的法则办事,不用劳苦就会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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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4-9 17:53:5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july_zx 于 2022-4-9 21:17 编辑

第十三周

本周任务:难一、难二、难三、难四、难势

难一

(一)查字正音
难(nàn)
甽(quǎn):通“畎”,田边水沟。
苦窳(yǔ):粗劣,不坚固。
笄(jī)
郤(xì)
诎:同“屈”,屈服。
虺(huǐ)
(二)翻译

晋文公将要与楚人作战,召来舅犯询问道:我军将要与楚人作战,楚军力量比我军强大,应该如何对付?“舅犯说:”我听说过,讲究礼仪的君子,不嫌多施忠诚和信用;两军对阵的中间,不嫌多用欺诈和伪装。您用欺诈敌人的办法就可以了。“晋文公辞退舅犯,于是召来雍季询问道:”我军将要与楚人作战,楚军力量比我军强大,应该如何对付?“雍季回答说:”焚烧树林来打猎,暂时能够多捕获野兽,而以后却肯定不再有野兽;用欺诈的办法对待民众,暂时能够得到一时的利益,而以后民众肯定不会第二次上当。“晋文公说:”你说得好。“于是辞退雍季,用舅犯的计谋与楚人作战,最后打败了楚人。凯旋而归后晋文公实行赏赐,先奖赏了雍季而后才奖赏舅犯。群臣都说:城濮之战,是采用了舅犯先主动退却然后选择合适时机猛攻楚军力量薄弱的两翼而取胜的。采用了他的计谋却在后面赏赐他,合适吗?”晋文公说:这不是你们所能懂得的。舅犯的话,是一时的权宜之计;雍季的话,则是符合国家长远利益的。“孔子听到这件事后说::晋文公能成为霸主,是完全合适的啊!他即懂得权宜之计,又懂得长远利益。”

有人说,雍季的回答,不切合晋文公的提问。凡是回答问题,要根据所问问题的大小缓急相应地给予回答。所问问题高深远大,而回答却低下狭隘,那英明的君主是不会接受的。现在晋文公问的是“以少数如何战胜多数“,雍季却回答”以后肯定不会有第二次“,这不是应该用来回答的话。况且晋文公即不懂得一时的权宜之计,又不懂得长远的利益。战争并取得胜利,那就会使国家安定君主地位稳固,兵力强盛而威望树立,即使以后出现同样的情况,也不会比这次胜利获益更大了,怕什么长远的利益不能来呢?战而不胜,那就令国家危亡兵力削弱,君主身死名灭,想免除今日的灾难都来不及,哪有闲暇时间去等待长远利益呢?等待长远利益,就在于今天的胜利;今天的胜利,就在于欺骗敌人;欺骗敌人,就是为了长远利益。因此说:雍季的回答,不切合晋文公的问题。况且晋文公又不懂得舅犯的话。舅犯所谓“不嫌多用欺诈伪装”,不是指欺诈他的民众,而是指欺诈他的敌人。而敌人,是他所讨伐的国家,以后即使没有第二次,那又有什么损害呢?晋文公之所以先奖赏雍季,是因为他的功劳吗?而所以战胜楚国攻破楚军的,是舅犯的计谋;是因为雍季说得话正确吗?那他说的只是“以后没有第二次”,这不能叫正确的话。舅犯则既有功劳,说的话也正确。舅犯说“讲究礼仪的君子,是不嫌多施忠诚和信用的”;忠诚,是用来关爱他的下属;信用,是用来不欺骗他的民众。既然谈到关爱下属不欺骗民众,哪还有比这更正确的话?然而一定要说“出于诈伪”,这是军事斗争的计谋。舅犯在前面说了正确的话,在后面又取得了战争的胜利,所以舅犯有二项功劳而在后面赏赐,雍季没有一项功劳却在前面赏赐。孔子说:“晋文公能成为霸主,是完全合适的”,其实是不懂得赏赐的道理。


历山的农民相互侵占田界,舜到那里去耕作,过了一年,各自的田界都恢复正常。在黄河边打鱼的争抢水中的高地,舜到那里去打鱼,过了一年,大家都把水中的高地让给年长的人。东方部落中制陶器的制出的陶器粗劣,舜到那里去制陶器,过了一年,大家制造的陶器都很坚固。孔子感叹到:“耕田、打鱼和制陶,并不是舜的职责,而舜道那里做这些事,是为了纠正败坏的风气。舜确实是真正的仁厚啊!如此亲身操劳吃苦而民众都服从他。所以说:圣人的道德能够感化人啊!“

有人问儒者:“在舜做那些事的时候,尧在哪里呢?儒者回答说:“尧在做天子。”“既然这样孔子有为什么说尧是圣人呢?圣人处在君威上明察一切,会使天下没有奸滑之事。如果耕田的打鱼的没有争执,制作的陶器也不粗劣,舜又何必用道德去感化他们呢?”舜去纠正败坏的风气,那就是尧有过失。赞扬舜的贤德,就会否定尧的明察;赞扬尧的圣明,就会否定舜的德化:不可能两者都得到肯定。楚国有一个卖盾与矛的人,夸耀自己的盾说:‘我卖的盾非常坚固,什么样的东西都刺不穿它。’又夸耀自己的矛说:‘我卖的矛特别锋利,无论什么样的东西都能被它刺穿。’有人问这个楚国人:‘用你的矛刺你的盾,会怎么样呢?’这个楚国人没有办法回答。不能被刺穿的盾与什么东西都能刺穿的矛,不肯能同时存在。现在尧和舜不可以同时被称颂,就像上面说的不能被刺穿的盾与什么东西都能刺穿的矛不能同时存在一样。况且舜去纠正败坏的风气,一年纠正一个过错,三年纠正三个过错,像舜一样的人为数有限,人的寿命也有限,而天下的过错却不断地发生;用少数贤明人的有限生命去对付不断发生的过错,所能纠正的一定很少了。只有实行赏罚才能使天下人非遵行不可,如果发布命令说:‘符合法令规定的赏赐,不符合法令规定的杀头。’命令早晨发出,过错到晚上就能纠正;命令晚上发出,过错到第二天早晨就能纠正;十天之内天下的过错就都纠正了,哪里还用等到一年?舜还不能用这些道理劝说尧是天下人顺从自己,却去亲自操劳,不也是没有办法吗?况且那种用自身受苦来感化民众的做法,是尧舜也难以做到的;而锯有地位我有权势的人来纠正下属的做法,平庸的君主也能轻易做到。要想治理天下,放弃平庸的君主都容易成功的方法,而执行连尧舜都难以实行的办法,是不能真正治理好国家的。“


管仲有病,齐桓公去看望,问道:“仲父病了,如果不幸不能救活,你打算向我说些什么呢?”管仲说:“就是国君不问我,我本来也打算向国君报告的。希望国君离开竖刁,除去易牙,疏远卫公子开方。易牙负责为国君主管饮食,国君只有人肉没吃过,易牙便把自己儿子的头蒸熟了献给国君。人的自然感情没有不爱自己儿子的,现在易牙不爱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真正爱国君?国君忌妒而喜好内宫女色,竖刁自己割了睾丸来管理宫内的事。人的自然情感没有不爱自己身体的,竖刁连自己身体都不爱,真么可能真正爱国君呢?卫公子开方侍奉国君十五年,齐国与卫国之间不过几天的路程,开方抛弃了他的母亲,长期在外做官不回家看看,连他的母亲都不爱,怎么可能真正爱国君?我听说:‘夸饰伪装不会长久,掩盖虚假不能持续。’希望国君能离开这三个人。”管仲死后,齐桓公没有按管仲的希望去做。等到齐桓公因三人作乱被饿死时,三个月不能入葬,尸体腐烂长出蛆虫爬到了室外。

有人说:管仲用来面告齐桓公的话,并不是懂得法度的人所说的话。所以去除竖刁、易牙的理由,是因为他们不管自己的身体或感情,以迎合和满足君主的欲望。说什么“不爱自身的人怎么可能爱国君?”是要国君去掉自己的忠臣。况且用不爱惜自身而推断他不爱自己的君主,是想用管仲不能追随公子纠去死推断他不能追随齐桓公去死,这样管仲也在被君主摒弃的范围了。英明君主的治国方略就不是这样,他设置臣民所希望得到的东西来让他们为君主立功,所以用官爵俸禄来鼓励他们;设置臣民所厌恶的东西来禁止奸邪行为,所以定立刑罚来威慑他们。奖励赏赐一定要遵守信用,用刑处罚一定要坚决果断,所以君主在臣子中选拔有功的人而奸佞得人就不会被任用,虽有像竖刁一类的人,又能对君主怎么样呢?何况臣下拼死效力来换取君主的爵禄,君主设置爵禄來换取臣下的拼死效力。君臣之间不是父子之间的亲缘关系,他们的行为都是从计算利害得失出发的。君主有正确的治国方略,那么臣下就会尽力为君主效力而不产生奸邪;君主没有正确的治国方略,那么臣下就会对上闭塞君主的英明而对下谋取自己的私利。管仲没有对齐桓公阐明这种治国方略,却要齐桓公去除竖刁,那另一个竖刁又会来,这不是杜绝奸邪的办法。况且齐桓公之所以死后蛆虫爬出户外尸体得不到安葬,是臣下的权力太大的原因。臣下权力太大的结果,就会挟持君主,有挟持君主的臣下,那么君主的命令就不能下达,臣下的情况也不能上通。一个人的力量能够隔开君主与臣下之间的联系,使君主听不到好和坏,了解不到祸和福,所以就有了像齐桓公这样死而不能安葬的祸患。英明君主的治国方略应该是,一个人不能兼任几种官职,一种官职不监管几样事务;地位低的不必等待地位高的推荐进用,大臣不必依靠君主身边的亲信而得到信任,百官能够有秩序的沟通,群臣能够像车轮的辐条聚集到中心一样听命于君主,给予赏赐的人君主知道他的功劳,给与刑罚的人君主知道他的过错。君主事前对群臣的工作了解的清清楚楚,然后施行赏罚,怎么可能出现像齐桓公那样死后不能安葬的祸患呢?管仲对桓公不是讲清楚这个道理,只是叫他除掉三个人,所以说,管仲不懂得法度。


赵襄子被围困于晋阳城中,解围后,赏赐有功的五个人,第一个受赏赐的是高赫。张孟谈说:“晋阳城解围的事,高赫没有大功,现在第一个赏他,为什么?”赵襄子回答说:“晋阳被围的时候,我的国家十分危急。我的群臣们对我都又骄傲轻侮之意,只有高赫没有失去君臣应有的礼节,所以先赏赐他。”孔子听到后说:“这是善于赏赐啊!赵襄子奖赏一个人而使天下做臣子的都不敢失礼了。”

有人说:孔子不懂得赏赐。懂得赏赐的,百官不敢超越自己的职权侵犯他人职守,群臣不敢失去君臣的礼节。主上设置了有关法令,而臣下没有奸诈的想法。如果这样,就可以叫做懂得赏罚了。假使赵襄子在晋阳,命令行不通,禁令不起约束作用,那就等于赵襄子失掉了国家,晋阳没有了主子,还有谁替他守城呢?现在赵襄子在晋阳,智伯瑶用晋水灌城,城内石臼和锅灶被水淹成了乌龟出没的地方,而民众没有反叛之心,这是君臣亲密无间的反映。赵襄子有君臣亲密的恩泽,执行着令行禁止的法令,如果还有骄傲侮慢的臣下,这是赵襄子失去了处罚的原则。做臣下的,参议政事有功就赏。现在高赫仅仅因为不骄傲侮慢,赵襄子就赏赐他,这就赏赐错了。英明君主的赏赐不授给无功的人,处罚不施予无罪的人。现在赵襄子不责罚骄傲侮慢的臣下,而赏赐没有功劳的高赫,赵襄子的善于赏赐又表现在哪里呢?所以说,孔子不懂得善于奖赏的道理。


晋平公与群臣饮酒,酒喝得很畅快,晋平公感叹地说:“没有比君主更快乐的了,只有他的话没有人敢违背的。”乐师师旷陪坐在晋平公前面,拿起琴来撞击晋平公。晋平公拉开衣襟起身躲避,琴撞到了墙壁上。晋平公说:“太师撞谁?”师旷说:“今天有小人在我旁边讲话,所以撞他。”晋平公说:“刚才说话的人是我。”师旷说:“哑!这不是当君主的人应该讲的话。”晋平公左右的人情求处罚师旷,晋平公说:“免了吧,把这作为我的鉴戒。”

有人说:晋平公失去了做君主的原则,师旷失去了做臣子的礼节。不赞成他的行为而处罚他,这是君主对于臣子的权力;不赞成他的行为而处罚他陈述自己的意见,如果婉言劝告仍然不听就远远离开他,这是臣子对于君主的义务。现在师旷不赞成晋平公的言论,不去陈述臣子的忠告,而用君主才能使用的处罚办法,拿起琴来撞击晋平公,是颠倒了君臣上下的位置,而失去了臣子的礼节。做臣子的,君主有过失就规劝,规劝不听就辞去官职放弃俸禄。等待君主的醒悟,这就是臣下应有的礼节。现在师旷否定晋平公的过失,拿琴去撞击他,即使是父亲也不这样对待儿子,而师旷却用这种办法对待君主,这是大逆不道的做法。臣子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晋平公高兴地听任他这样做,这是失去了做君主的原则。所以晋平公的事是不可以宣扬的,因为它使君主在听臣下的话时犯了错误而又不知错在哪儿;师旷的行为也是不可以宣扬的,因为它会使奸臣袭用极谏的美名来掩饰他们谋害君主的行径。这不能说是两方英明,而应该说是两方都有过错。所以说,晋平公失去了做君主的原则,师旷失去了做臣子的礼节。


齐桓公的时候,有处士名叫小臣稷,桓公想见他,去了三次没见着。齐桓公说:“我听说布衣之士不看轻爵禄,就不能轻视大国的君主;大国的君主不爱好仁义,也不会谦卑地对待布衣之士。”于是去了五次才见到了小臣稷。

有人说:“齐桓公不懂得仁义。所谓仁义,忧虑天下的祸害,奔赴国家的患难,不躲避卑下的地位和屈辱的待遇,这就叫做仁义。所以伊尹因中原出现动乱,通过做厨师向汤王献策求得任用;百里奚因秦国出现动乱,通过做奴隶进入秦国求得秦穆公任用。这都是忧虑天下的祸害,奔赴国家的患难,不躲避卑下的地位和屈辱的待遇,所以叫做仁义。先在齐桓公以大国国君的权势,谦卑地去见一个普通读书人,为的是忧虑齐国的政事,而小臣稷不愿出来做官,可见小臣稷忘记了民众。忘记了民众不能够叫仁义。仁义的人,不失去做臣子的礼节,不败坏君臣的尊卑秩序。因此在一个国家里,拿着不同的鸟兽作为礼物朝见君主的叫做臣;臣子的下属官吏按不同职掌管理事务的叫做萌。现在小臣稷还只是没有职事的萌众一类,却违抗君主的意志,所以不能叫做仁义。仁义已经不在小臣稷那儿,齐桓公却按照仁义之师礼遇他。如果小臣稷确有智慧才能而躲避齐桓公,是想隐匿起来不为君主办事,应该施以处罚;如果小臣稷没有智慧才能而弄虚作假,骄傲自满,在齐桓公面前妄自尊大,这是故意欺骗,应该杀头。小臣稷的行为,不是该罚就是该杀。齐桓公不能摆正君臣之间的关系去敬重一个该罚该杀的人,这是用轻视侮慢君主的坏风气来教化齐国臣民,并不是可以用来作为治国的道理的。所以说:齐桓公不懂得仁义。


在靡笄山的战役中,韩厥掌管军法,打算杀一个人。郤克听说后做了车子去救这个人。等她刚刚赶到,这个人已被斩首。郤克于是说:“怎么不把这个人的尸体巡行示众?郤克的仆从说:“早前您不是打算救这个人吗?郤克说:”我怎敢不为韩献子分担非议呢?“

有人说:郤克的话,不可不做分析,他不是分担非议。韩厥所斩首的,如果是罪人,就不应该救他,救助罪人,法令就会因此败坏,法令败坏,国家就乱了;如果不是有罪的人,郤克就不应该劝说韩厥把被斩首者得尸体巡行示众,劝说巡行示众,是双重委屈无辜,双重委屈无辜,民众会因此产生怨恨,民众怨恨,国家就危险了。郤克的话,不是危险就是混乱,不可不作分析。况且韩厥所杀的如果是有罪的人,郤克要分担什么非议呢?所杀的如果不是有罪的人,那么这个人已经被斩首了,而郤克才到,这是韩厥的非议已经形成而郤克来晚了。郤克说“将尸首巡行示众“,并不是以分担韩厥杀人的非议,反而会产生巡行示众的非议。这是郤克所说的分担非议吗?从前商纣王设立炮烙的酷刑,崇侯虎、恶来又唆使纣王砍下冬天涉水渡河的人的小腿,他们二人怎么可能分担人们对纣王的非议?况且民众对上司依法办事的期望很强烈,韩厥不能满足民众的期望,人们希望郤克能满足;现在郤克也不能满足,那么民众对于上司就绝望了。所以说:郤克的话不是分担人们对韩厥的非议,而是增加了非议。况且郤克去救助这个罪人,以为韩厥的决定是错误的;不向韩厥讲清他的决定错误的原因,反而劝他”将尸体巡行示众“,这是让韩厥不明白自己的过错。使下面的民众绝望于上面的统治者,又使韩厥不知道自己的过失,我不明白郤克所说的可以分担非议的原因。


齐桓公亲自替管仲松绑后拜他为相。管仲说:“我虽然已经得宠了,但我的地位还很低。“齐桓公说:”把你的地位提到到高氏和国氏两个贵族之上。“管仲说:”我虽然已经很高贵了,但我还是贫穷。“齐桓公说:”让你得到‘三归‘的收入。“管仲说:“我虽然富裕了,但我与君主还是疏远。”于是齐桓公立管仲为仲父。霄略说:“管仲以为地位低下的人不可以治理地位高贵的人,所以请求地位在高氏、国氏梁大贵族之上;以为贫穷的人不可以治理富裕的人,所以请求拥有’三归‘俸禄的家业;以为和君主关系疏远的人不可以治理与君主关系亲密的人,所以要齐桓公立他为仲父。管仲并不是贪婪,而是为了便于治理国家。”

有人说:现在如果让奴仆奉君主之命去告知卿相,没有人敢不听从,这不是卿相卑贱而奴仆尊贵,而是由于君主下达了命令,没有人敢不听从。假如管仲治理国家不遵循齐桓公的旨意,就等于没有君主,国家没有君主就不能进行治理。如果凭借齐桓公的威信,下达齐桓公的命令,就是奴仆也可以取信于人,何必非要等待有了高氏、国氏、仲父这样尊贵的地位才能行事呢?当代的行事,都丞之类的小官下达征兵、征税的命令,不回避尊贵的人,也不欺侮卑贱的人,也可使卿相信从;办事不遵照法令,虽然是大官,在普通民众面前也会理屈。现在管仲不致力于尊敬君主、彰明法度,而去干增加自己的宠信和爵禄之事,如果不是管仲贪心富贵,一定是他糊涂而不懂得治国的法术。所以说:管仲有不得体的行为,霄略有错误的夸奖。


韩宣王问樛留说:“我想同时任用公仲、公叔,这样做行吗?“樛留回答说:”从前魏王同时任用楼广鼻、翟强而失陷了西河地区,楚王同时任用昭、景两姓而失陷了鄢城、郢城。现在国君同时任用公仲、公叔,必将导致内争权势外通敌国,这样国家就一定有忧患了。“

有人说:从前齐桓公同时任用管仲、鲍叔牙,成汤同时任用伊尹、仲虺。如果同时任用两个臣子是国家的忧患,那么齐桓公就不能称霸诸侯,成汤也就不能称王了。齐湣王只用了一个淖齿,却被淖齿杀死在东庙;赵武灵王只用了一个李兑,却被围困活活饿死。君主有法术,同时任用两人不是祸患;君主没有法术,同时任用两人就会导致内争权势外通敌国,用一人就会独断专行挟持国君或杀害国君。现在樛留没有法术来规劝君主,让他的君主不同时人用两人而只用一人,这不是造成失陷西河、鄢、郢的忧患,就一定有杀身饿死的忧患,这是樛留没有好的见解向君主进言啊。


(三)心得
故事一:对孔子的“文公之霸,不亦宜乎?”发难,得出“繁礼君子,不厌忠信”,“兵不厌诈”。忠诚,是用来关爱下属的;信用,是用来不欺骗民众的;诈伪,是用来针对敌人的军事计谋,是符合国家利益的。
故事二:对孔子的“圣人之德化乎”发难,得出法制比德治更适合当今社会,其效果更高效、更合理。
故事三:对”齐桓公死,虫流出户不葬“这一历史故事发难,得出治理国家、驾驭臣下的最好办法是:赏功罚过,对事不对人。
故事四:对孔子的“善赏哉!襄子赏一人而天下为人臣者莫敢失礼矣。”发难,得出“赏功罚过”比“以礼治天下”更符合道。
故事五:对“师旷援琴撞晋平公”这一历史故事发难,得出君臣上下有别,守位很重要,不可逾越。
故事六:对“齐桓公礼贤下士小臣稷”这一历史故事发难,得出臣下为君主尽死效力天经地义,君主不必礼贤下士。
故事七:对“郤子分谤”这一历史故事发难,得出“绝不放过一个有罪的人,也绝不滥杀无辜”。
故事八:对“霄略说齐桓公”发难,得出管仲不懂得“尊主明法”的治国之术。
故事九:对“韩宣王两用公仲、公叔”发难,得出君主应以法术治国。
韩非多次对孔子的言说发难,敢于挑战权威,其中不乏智慧,学习了!。








难二
(一)查字正音
踊(yǒng):被刖足的人所穿的鞋子。
屦(jù):常人穿的鞋子。
酆(fèng)
羑(yǒu)
炮宰:厨师,炮,通“庖”。
陉(xíng)
郛(fú)
投枹(fú):丢下鼓槌。枹,同“桴”,鼓槌。
(二)翻译

齐景公探望晏婴,说:“你的住宅太小,有靠近市场,我请您把家搬到豫章景区去。“晏婴反复拜谢并推辞说:”晏婴家里贫穷,依赖到市场买来东西生活,早晚要到市场去,不能住的离市场远了。“齐景公笑着说:”您家熟悉市场,懂得贵贱吗?“这时齐景公正在施行繁酷的刑罚,受刖刑的人很多。晏婴回答说:”被刖了脚的人所穿的鞋子价格昂贵,平常人穿的鞋子价格低廉。“齐景公问:”是什么原因啊?“晏婴回答说:”刑罚用的太多了。“齐景公显出吃惊而惨痛的样子说:”我太残暴了吧!“于是减去五种刑罚。

有人说:晏婴说刖足的人穿的鞋子贵,并不是真实的情况,是想借此来劝说齐景公不要多用刑罚。这是他不明白治理国家所造成的问题。刑罚恰当不嫌其多,刑罚不当少也无益。晏婴不把刑罚不当告知齐景公,而以用刑太多来劝说他,这是不懂得法术的错误。打了败仗的军队被处罚或杀头的人虽然以千万计数,还是败逃不止;即使治理祸乱的刑罚用得唯恐不够,而奸邪还是不能除尽。现在晏婴不去考察用刑是否恰当,而以刑罚太多劝说齐景公,这不是很荒唐吗?爱惜茅草就会损害庄稼,宽容盗贼就会伤害良民。现在减轻刑罚,实行宽惠,这是有利于奸邪而伤害好人,这不是用来治理国家的办法。


齐桓公喝酒喝醉了,丢失了帽子,感到羞耻,三天不上朝理事。管仲说:“这是国君的耻辱,您为什么不用搞好政事来洗刷它呢?“齐桓公说:”您的意见多么好啊!“于是打开粮仓将粮食分赐给贫穷的人,审查狱中的囚犯放掉罪轻的人。这样办了三天以后,民众就唱着说:”齐桓公为什么不再丢失帽子啊!“

有人说:“管仲在小人中洗刷了齐桓公的耻辱,却在君子中滋生了齐桓公的耻辱。假使齐桓公打开粮仓分赐给贫穷的人,审查狱中囚犯而放出轻罪的人,是不合乎义的,就不能够洗刷齐桓公的耻辱;假使这样做就是义,齐桓公不及时行义,要等到丢失帽子以后才去做,那么齐桓公行义不就是因为丢失了帽子的缘故吗?这虽然在小人中洗刷了耻辱,却在君子中滋生了耻辱。况且打开粮仓把粮食分赐给贫穷的人,是赏赐没有功劳的人;审查狱中囚犯而放出罪轻的人,是没有惩罚有过错的人。赏赐没有功劳的人,民众就存在侥幸心理而希望在君主那里得到意外赏赐;不惩罚有罪的人,民众犯了罪不受惩罚就容易为非作歹。这是国家混乱的根源,怎么可以用来洗刷耻辱呢?


从前文王侵占盂、攻克莒、夺取鄷,做了三件事商纣王很憎恨他。文王感到害怕,请求进献洛水以西、赤壤方圆千里的土地,用来请求废除炮烙这种刑罚。天下的人都很高兴。孔子听到这件事后说:“文王真仁慈啊!不在乎方圆千里的土地而请求废除炮烙的刑罚。文王真聪明啊!献出千里的土地而得到了天下人的心。”

有人说:孔子认为文王聪明,不也是错误的吗?那些聪明的人,是知道祸难的所在而能够避开它的人,所以自身不至于遭受祸难。假使文王被纣王憎恨的原因,是文王不得人心,那么文王用求得人心的办法来解除纣王对他的憎恨是可以的。纣王因为文王的得人心而憎恶他,他自己又轻易地放弃土地来收买人心,这就更加重了纣王的怀疑,这就是他被带上脚镣手铐囚禁在羑里的原因。郑长者曾说过:“能领会和实行道的人是无所作为、无所表现的。”这话最适用于文王,因为这样做可以不让人怀疑他。孔子以为文王聪明,还赶不上郑长者的这种看法。


晋平公问叔向说:“从前齐桓公多次会合诸侯,使天下走上正道,不知道是靠臣子的力量,还是靠君主的力量?”叔向回答说:“管仲善于裁剪,宾胥无善于缝纫,隰朋善于装饰衣边。衣服做好了,君主拿起来穿在身上。这是臣子的力量,君主出了什么力呢?”师旷伏在琴上笑了。晋平公说:“太师为何发笑呢?”师旷回答说:“我笑叔向对您问题的回答。凡事做臣子的,好比厨师将五味调和好了送给君主吃。君主如果不吃,谁敢强迫他呢?让我打个比喻:君主好比土地,臣子好比草木,一定是土地肥美,然后草木才茂盛。这是君主的力量啊,臣子有什么力量可言呢?”

有人说:叔向、师旷的回答,都是片面的说法。使天下走上了正道,多次会合诸侯,这样美好的大事业,不单单是君主的力量,也不单单是臣子的力量。从前宫之奇在虞国,僖负羁在曹国,这两个臣子很智慧,说的话都合乎事实,行动都合乎功利,而虞国、曹国都灭亡了,是什么原因呢?这是因为虽有好的臣子却没有好的君主啊。况且蹇叔在虞国时虞国灭亡了,到秦国后秦国却称霸诸侯,这并不是蹇叔在虞国时笨,到了秦国就聪明了,而使决定于有没有好的君主。叔向说“是臣子的力量”,其实不是这样的。从前齐桓公的宫中有两个市场,妇女的住地有二百处,他披散着头发玩弄女人。得到管仲,成为春秋五霸中第一个称霸的君主;失去管仲、得到竖刁后生命不保,死后蛆虫爬出室外,三月不得安葬。如果认为不是臣子的力量,就不能说因为管仲而称霸;如果认为是君主的力量,就不能说因为用了竖刁而产生祸乱。从前晋文公爱恋妻女姜氏而不想回晋国,舅犯尽力劝谏,终于让他返回晋国。所以齐桓公因为管仲而会合诸侯,晋文公因为舅犯而称霸天下,而师旷说“是君主的力量”,事实也不是这样。所有五霸之所以能够在天下成功扬名,一定是君主和臣子都出了力。所以说:叔向和师旷的回答都是片面的说法。


齐桓公的时候,晋国的客人到了,主管官请示如何接待。齐桓公说了三遍:“告诉仲父去。”优笑着说:“做君主真容易啊!只要说几声仲父就行了。”齐桓公说:“我听说君主寻求人才很费力,使用人才就按闲了,我得到仲父已是很难了,得到了仲父之后,为什么不能容易呢?”

有人说:齐桓公回答优的话,不像是做君主的人说的话。齐桓公以为君主寻求人才费力,寻求人才有什么费力呢?伊尹自己通过做厨师求见商汤得到任用,百里奚自己通过做家奴陪嫁到秦国求得秦穆公的任用。家奴,是人们感到屈辱的;厨师,是人们感到羞耻的。蒙受羞耻屈辱而接近君主,有道德有才能的人忧虑天下是很急迫的。那么君主只要不拒绝有道德有才能的人就可以了,寻求贤能的人才不是君主的难事。况且官职是用来任用贤人的,爵禄是用来赏赐有功劳的。设置官职,安排爵禄,有才能的人自然会来,君主有什么费力呢?使用人才也不是安闲的。君主虽然使用人,但必须用法度来衡量他们,用名实来验证他们;事情附和法度就实行,不符合法度就禁止;功绩和他陈述的一致就赏,不一致就罚。用名实是否一致来选用臣子,用法度为标准来衡量臣下,这是不可以放弃的原则,君主哪里是安闲的呢?

寻求人才不辛劳,使用人才不轻松,而齐桓公却说“寻求人才费力,使用人才安闲“,这是不对的。况且齐桓公得到管仲并不困难。管仲没有跟他的主人公子纠一同赴死而归顺了齐桓公,鲍叔牙不在乎自己的官职而把重要的职位让给有才能的管仲担任,齐桓公得到管仲并不难,是很明白的了。得到管仲之后,哪里就容易了呢?管仲不是周公旦,周公旦代理天子的职务七年,成王长大成人后,把政权交还给成王,这不是为自己得天下着想,而是为了尽自己的职责。能够不篡夺幼小的君主权力去治理天下的人,一定不肯背叛已死的君主而侍奉他的仇敌;背叛已死的君主而侍奉他的仇敌的人,一定不难于篡夺幼君的君位而统治天下;不难于篡夺佑君的君位而统治天下的人,一定不难遇篡夺他的君主的国家。管仲是公子纠的臣子,谋杀齐桓公没有成功,他的君主死了他却做了齐桓公的臣子,管仲的取舍不像周公旦那样,是很明白的。假如管仲是个大贤人,他将成为商汤王、周武王。商汤王、周武王,原来是夏桀和商纣的臣子;夏桀和商纣的政治混乱,商汤和周武王夺取了他们的君位。现在齐桓公悠闲安逸地处在管仲之上,就像有桀、纣一样的行为而处在汤、武之上一样,齐桓公很危险啊。假如管仲是个德行不好的人,他将成为田常。田常是齐简公的臣子,而杀死了齐简公。现在齐桓公安逸地处在管仲之上,这是和齐简公安逸地处在田常之上一样,齐桓公又是很危险的。管仲不是周公旦已经很清楚了,然而他准备做汤、武还是做田常,还不知道哩。如果管仲做汤、武,齐桓公就有桀、纣的危险;如果管仲做田常,齐桓公就有齐简公的祸乱。得到管仲之后,齐桓公哪里就容易呢?假如齐桓公任用管仲时,确实知道他不会欺骗自己,就是说齐桓公知道不欺骗君主的臣子。然而,虽说齐桓公知道不欺骗君主的臣子,现在齐桓公像信任管仲那样使用竖刁、易牙,以致死后尸体生虫爬到门外还不能下葬,齐桓公不知道臣子是欺骗君主还是不欺骗君主已经很清楚了,而他任用臣子又是那样专一。所以说,齐桓公是一个昏庸糊涂的君主。


李克治理中山,苦陉令年终上报的钱粮收入多。李克说:“话说的好听,听了叫人喜欢,但不符合义,这种话叫做窕言。没有山岭深林湖泽峡谷等自然资源二收入多的,这种收入叫做窕货。君子不听窕言,不接受窕货。暂且免除你的苦陉令吧。“

有人说:李克提出的观点是:“话说的好听,听了叫人喜欢,但不符合义,这种话叫做窕言。“动听,在于说话的人;喜欢,在于听话的人;说话的人不是听话的人。所谓说话不符合义,不是指听话的人,一定是指所听到的话。听话的人,不是小人,就是君子。小人不懂得义,一定不能用义来度量它;君子用义去度量它,一定不会喜欢窕言。说”话说的好听,听了叫人喜欢,但不符合义“,一定不是诚实的话。收入多叫做窕货,是不能够通行无阻的。李克对于这种不好的行为不及早禁止,让他到年终上报,这是造成过错的原因。李克没有办法去了解情况而只知收入多了,收入多,是因为粮食丰收,即使有成倍的收入,又能怎么样呢?耕作顺从自然的变化,种植按照四时季节进行适宜的安排,没有种早种晚的失误,没有太冷太热灾害,收入就多。不因小的收益妨害大的农事,不因私人欲望而损害耕织,成年男子尽力耕作,妇女尽力纺织,收入就多。致力于牲畜饲养的道理,仔细考究土地的情况,六畜兴旺,五谷蕃盛,收入就多。善于权衡计算,周密考察地形、舟车和机械的作用,花的力气少,获得功效大,收入就多。使商市、关口、桥梁便于通行,能够用自己剩余的东西换取缺少的东西,客商聚拢起来,外来的货物存放下来,节俭财用,节约衣食,宫室器具都合于实用,不贪恋珍宝玩物,收入增多,都是人为的结果。至于自然的情况,风雨适时,冷暖适宜,土地不增加,确有丰收的年景,收入就多。人的努力,天时的作用,这两方面都能使收入增多,并不是山岭森林湖泽峡谷给予的利益。没有山岭森林湖泽峡谷给予利益却收入多,因此称它为窕货的,是没有法术的话。


赵简子包围了卫国都的外城,用犀盾和犀橹防护,站立在箭矢所打不到的地方,击打战鼓指挥攻击,而战士们没有行动。赵简子丢下鼓槌说:“唉呀,我的战士这么快就疲惫了。“行人烛过脱去头盔回答说:”我君献公并吞了十七国,征服了三十八国,打了十二次胜仗,就是用的这些民众。献公逝世后,惠公即位,荒淫无度,残暴昏乱,贪恋美女,秦人肆意入侵,打到离国都绛城仅十七里的地方,用的也是这些民众。惠公死后,文公接替君位,围困卫国,攻下邺城,城濮之战,五次打败楚军,成为天下霸主,用的也是这些民众。仅仅是君主不能使用战士罢了,战士没有疲惫的。“赵简子于是丢掉盾、橹,站在箭石可以达到的地方,击打战鼓指挥作战,士兵趁着鼓声进攻,战斗取得全胜。赵简子说:”与其让我得到战车一千两,不如听行人烛过的一句话。“

有人说:行人并没有说出有理论价值的话,只是说惠公失败用的是这些人,文公称霸用的是这些人,却没有发现他们是如何用人招致失败或称霸的。赵简子不应该这么快就丢掉防身用的盾和橹。父亲在包围之中,儿子不怕冒着箭和滚石去救援,这是孝子热爱父亲的缘故。小子热爱父亲,一百里面才有一个。现在认为君主处在危险之中兵士还可以战斗,就是认为从各家各户来的兵士对于君主都能像孝子热爱父亲一样去拼命,这是行人的欺骗。喜好利益嫌恶祸患,这是任何一个人都有的感情。赏赐多而守信用,人们就不怕敌人;刑罚重而一定实行,任何人都不敢败逃了。为了君主而牺牲自己的高尚所为,数百人里没有一个;喜欢利赏害怕犯罪,没有人不是这样。统率兵士的人不采用必然的术数,而根据百人中无一人能做到的行为行事,行人烛过其实不懂如何使用兵士的道理。

(三)心得
一,罚过的量刑尺度要恰当。
二,赏功罚过,依法治国,不可违背,违背则乱。
三,君主不显。
四,天地阴阳,君臣上下,既对立又统一。
五,君主设官职以任贤,陈爵禄以赏功,以度量准之,以形名参之。
六,明察人事、天功,确保良性国家收入。
七,用兵之道:赏必信,刑必罚。







难三
(一)查字正音
俳(pái)优:即优。
僈(màn):通“慢”,轻慢、放纵。
(二)翻译
鲁穆公向子思询问说:“我听说庞米间氏的儿子不孝,他的行为到底怎么样?“子思回答说:”君子以尊重贤人来崇尚道德,以提倡好事来给民众做示范。至于那些不好的行为,是小人所牢记不忘的,我不知道。“子思走了出去。子服厉伯进来进啊鲁穆公,鲁穆公又问庞米间的儿子不孝的事,子服厉伯回答说:”他有三条过错。“子服厉伯所说的庞米间氏儿子的过错都是鲁穆公所未曾听说过的。从这以后,鲁穆公尊重子思而轻视子服厉伯了。

有人说:鲁国的政权,三代都被季孙氏所控制,不是应该的吗?英明的君主发现有人做好事就给予赏赐,发现有人干坏事就给予惩罚,赏与罚所得到的效果是一样的。所以把好事报告给君主的人,因为他喜欢好事的心情和君主是一样的;把坏事报告给君主的人,因为他厌恶坏事的心情和君主是一样的:这正是应该给予奖赏和赞誉的。不把坏事向君主报告,就是和君主两条心而和坏人狼狈为奸,这正是应该给予贬斥和处罚的。现在子思不把庞米间氏儿子的过错报告鲁穆公,穆公却尊重他;子服厉伯把庞米间氏儿子的过错报告鲁穆公,穆公反而轻视他。常人的心情都是喜欢尊重而厌恶轻视,所以季孙氏作乱的事已经发生而没有人向君主报告,这正是鲁国君主所以被季孙氏挟持的原因。况且这种亡国的习俗,是裥郰鲁地方的人自我欣赏的东西,而鲁穆公偏偏尊崇它,不也是搞颠倒了吗?


公子重耳外逃,晋献公命令寺人披攻打到蒲城,寺人披追到重耳身边,斩断了他的衣袖,重耳逃到翟。晋献公死,惠公即位,又命令寺人披攻打重耳到惠窦,没能捉到重耳。等到重耳回国做了国君,寺人披求见。晋文公说:“蒲城一战,献公限令你第二天赶到蒲城,你当天就赶到了;我在惠窦蒙难,惠公限令你过三夜赶到,而你只过一夜就赶到了。为什么这么快呢?寺人披回答说:”君主的命令是说一不二的。要除掉君主所憎恨的人,我只担心自己不能胜任。我心里哪有什么蒲人、翟人的念头呢?现在您即位做了国君,难道就没有像蒲人、翟人那样的敌人了吗?况且还有齐桓公不计管仲射中他的带购的仇恨而任命管仲为相的事呢。“晋文公于是召见了寺人披。

有人说:齐国和晋国灭亡,不是也很应该吗?齐桓公能够任用管仲的事功而忘记射中带钩的仇怨,晋文公能够听从寺人披的话而放弃对他斩断衣袖的罪行的处罚,这是齐桓公、晋文公能够宽容他们两个人。后世的君主,英明不及齐桓公、晋文公;后世的臣子,贤良不如管仲、寺人披。不忠的臣子侍奉不明智的君主,君主不觉察,就会出现燕将公孙操杀死燕惠文王、子罕杀死宋桓候、田常杀死齐简公这样的祸害;君主觉察了,奸臣就会用管仲、寺人披的事例来自我解脱。君主如果不惩办他们而自以为有齐桓公、晋文公的德行,这是用仇人为臣子而对他们的阴谋不能洞察,反而给他们提供很多条件,自以为他们都是贤臣而不知戒备,那么及时丢掉了政权,不也是应该的吗?况且照寺人披所说,只要遵守君主的命令而没有二心的,就是忠于君主。君主死而复生,做臣子的无愧于心,这才叫做忠贞。现在晋惠公刚刚死去就马上侍奉晋文公,寺人披的忠贞不二又是怎么回事呢?

有一个出隐语让齐桓公猜的人说:“一个困难,两个困难,三个困难,是什么?“齐桓公不能回答,便告诉管仲。管仲回答说:”治国的第一个困难是君主亲近优人疏远文士。第二个困难是君主离开国都经常到海上去游玩。第三个困难是君主年岁大了很迟才立太子。“齐桓公说:”你说得好。“于是没有选择日期就在宗庙里举行了立太子的仪式。

有人说:管仲猜隐语,并没有猜中。文士的被任用不在乎离君主是远还是近,而俳优侏儒本来就是和君主一起娱乐的人,那么近优人远文士而治理国家,并不构成治国的困难。君主处在有权势的地位而不能运用他的权势,反而迷迷糊糊不敢离开国都,这是要用一个人的力量来控制一个国家。能用一个人的力量控制一个国家的人,很少有人能胜过他。君主的明智能够洞察远处的奸邪而发现隐蔽的危机,他的命令一定能够执行,虽然到遥远的海上游玩,国内一定不会又变乱。既然这样,那么离开国都到海上游玩而不被劫持或杀害,也不是困难的事。楚成王先立商臣为太子,后又想立公子职,商臣发动叛乱,杀了成王。公子宰是周威公的太子,公子根得到了威公的宠爱,威公死后,公子根以东州为根据地反叛,于是分成东周、西周两个小国。这都不是很晚立太子所带来的祸患。如果分给继位者的权势不分散,妃妾生的儿子地位低下,受到宠爱也无所凭借,即使做了大臣,晚立太子也是可以的。那么晚立太子,妃妾生的儿子不生变乱,又不是困难的了。事情当中称得上是困难的,一定是给予人家权利形成威势而又不让他危害自己,这可说是第一件困难的事。宠爱妃妾又不让她和王后的地位匹敌,这可说是第二件困难的事。喜欢庶出的儿子又不让他威胁太子,专听一个大臣的意见又让他不敢与君主抗衡,这可说是第三件困难的事。


叶公子高向孔子询问治国的方法,孔子说:“治国的方法在于近者喜欢远者归顺。”鲁哀公向孔子询问治国的方法,孔子说:“治国的方法在于挑选贤能的人才。”齐景公向孔子询问之国的方法,孔子说:“治国的方法在于节省财政开支。”三个人离开后,子贡问孔子说:“三个人询问先生关于治国的方法是一样的,先生会打却不相同,这是为什么呢?”孔子说:“在叶公的封地内,城市大而国都小,民众有背叛之心,所以我说‘治国的方法在于近者喜欢远者归顺‘。鲁哀公有孟孙氏、叔孙氏、季孙氏三个执政大臣,对外阻挡四邻诸侯的士人道鲁国来,对内培植私党来愚弄他们的君主,使宗庙得不到打扫清洁,土地神谷神享受不到牺牲祭祀,一定是这三个大臣,所以说’治国的方法在于挑选贤能的人才‘。齐景公建豪华的雍门,造高大的路寝台,一个早上就把三百套马车的户口数上赐给三个人,所以我说’治国的方法在于节省财政开支‘。“

有人说:孔子的回答,说的是亡国的话。叶地民众有背叛之心,却劝说叶公让“近者喜欢远者归顺“,这是教导民众寄希望于恩赐。以恩赐作为治国的方法,没有功劳的人受到奖赏,而有罪行的人免除刑罚,这是国家的法制所以败坏的原因。法制败坏,政治就会混乱,用混乱的政治去治理风气败坏的民众,没有见过是行得通的。况且民众有背叛之心,是君上的英明还有不能达到的地方。不让叶公继续发展他的英明,而让他使近者喜欢远者归顺,这是放弃了自己的权势所能够发挥的制约作用而和手下的一起用施行恩惠的方法来争取民众,这不是能够掌握权势的方法。尧是六王中开头的贤君,舜是他的臣子却很得人心,他每到一地百姓就跟到一地,这个地方就成了新的城邑,尧就没有天下了。人不能用法术来控制臣下,指望效仿舜而不失民心,不也是没有治国的方法吗?英明的君主能够发现小的奸邪于萌芽状态,所以民众没有大的动乱。这就叫”做困难的事要从容易的地方着手,做大事要从细小的地方开始“。现在有功劳的一定奖赏,受到奖赏的人并不感谢君主的恩德,因为这是他出力的来的;有罪过的一定处罚,受处罚的人也不抱怨君上,因为这是他的罪过造成的。民众知道受罚受赏的原因都在于自己,所以急于在自己的事业上谋取功利,而不接受君主的恩赐。”最高名的君主,民众只知道有那么一个人就是了。“这是谁最高明的君主统治下的民众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哪里寄希望于君主的恩赐?最高名的君主通知下的民众对君主不讲利与害,劝说君主让”近者喜欢远者归顺“,也是可以舍弃的。

鲁哀公有臣子对外阻碍士人道鲁国来,对内培植党羽愚弄君主,而孔子劝说哀公挑选贤能的人才,这不是主张根据功劳选贤授能,是选择君主心目中的所谓贤能的人才。假如鲁哀公知道孟孙、叔孙、季孙这三个臣子对外阻碍士人到鲁国来,对内培植党羽愚弄君主,那么这三个臣子一天也待不下去了。鲁哀公不懂得如何挑选贤才,只选择他心目中的所谓贤才,所以这三个人才能够执掌大权。燕王哙以子之为贤能而否定孙卿,所以自己被杀而遭到羞辱;夫差认为太宰嚭聪明、伍子胥愚蠢,所以被越国灭掉了。鲁君不一定知道谁是贤才,而孔子劝说他挑选贤才,这是让哀公有吴王夫差、燕王哙的祸患发生。英明的君主不主观地提拔大臣,大臣自然会争相进取;不自以为谁是贤才,立功的人自然涌现出来。从办事的能力上鉴别臣子,用实际工作检验臣子,按工作业绩的大小考核臣子,所以所有的臣子都公正无私,不隐瞒贤人,不推荐德才不好的人。这样,君主为什么还要为挑选贤才劳神费力呢?

齐景公用百套马车的户口赏赐臣下,而孔子劝说节省财政开支,这是让齐景公没有办法了解富人的奢侈,却单独地自己节俭,是不能免除贫困的。君主用千里土地的收入供自己吃穿,那么即使是桀、纣也比不上他那样奢侈;然而齐桓公能够成为春秋五霸之首,齐国是懂得什么是奢侈、什么是节俭的地方。做国君的不能禁止臣下而只是约束自己叫做“劫“,不能整治臣下而只是检点自己的叫做”乱“,不能节制臣下而只是节制自己的叫做”贫“。英明的君主使民众没有私心,禁止那些靠诈骗吃饭的人;尽力办事把利益归于君主的人,君主一定要了解,了解了一定要赏赐;对于用肮脏手段谋私的人一定要知道,知道了一定要惩罚。这样,所以忠臣为公家尽忠,民众为家庭尽力,百官在朝廷上廉洁公正,即使比景公再奢侈几倍,也不是国家的祸患。既然这样,孔子劝说齐景公节省开支,并不是急着要办的事。

对于叶公、哀公、景公用一句话就可以让他们没有祸患,这就要“知下“,即了解下情。了解下情很清楚,就能把坏事禁止在萌芽状态;能够把坏事禁止在萌芽状态,那么奸邪之事就不可能累计;奸邪不能累计,就没有结党营私愚弄君主的事;不结党营私愚弄君主,那么公与私就能分清;公私分清了,朋党就会解散;朋党解散了,就不会有对外阻碍士人对内结党营私愚弄君主的祸患。了解下情清楚,看问题就会明白;看问题明白,赏罚就会准确;赏罚准确,国家也就不会贫困。所以说,孔子的一句回答能够让三公没有祸患,其实是叫他们了解下情。


郑国子产早上出行,经过东匠闾,听到一个妇女的哭声,他按住驾车人的手示意停车倾听。一会儿,子产派遣手下人捕捉这名妇女审问,结果她就是亲手绞死丈夫的女人。另一天,子产的驾车人问子产:“您怎么知道这个女人是凶手?“资产说:”她的哭声恐惧。所有人对于他们亲爱的人,刚病时会忧虑,快死时会恐惧,死以后会悲哀。现在这个妇女是哭已死的亲人,不悲哀却恐惧,所以知道她有奸情。“

有人说:子产的治国,岂不是太多事了吗?奸邪一定要等到亲耳听到和亲眼看到才能知道,那么郑国获得的奸情就很少了。不使用主管狱讼的官吏,不采用多方面考察验证的政治措施,不明确法度,只是依赖竭尽聪明劳心费神来获知奸情,不也是缺少之国的办法吗?况且事物众多而智力有限,有限不能胜过众多,智力难于普遍了解事物,所以应该利用事物来治理事物。臣下多而君主少,少数敌不过多数,也就是说君主难以普遍地了解群臣,所以要?“身边的人回答说:”现在的韩魏赶不上建国初期。“秦昭王又问:”现在的如耳、魏齐与从前的孟尝君、芒卯相比怎么样?“身边的人回答说:”赶不上。“秦昭王说:”孟尝、芒卯统率强大的韩、魏联军尚且不能把我怎么样呢。“身边的人回答:”完全是这样。“乐师中期放下琴回答说:”您对天下的推测错了。晋国六卿主政的时候,智襄子最强,他灭掉了范昭子、荀文子,又统率韩简子、魏襄子的军队去讨伐赵襄子,用晋水去灌赵城,城墙只剩下三板的高度没有被淹。智襄子的儿子智伯瑶出兵,魏襄子的儿子魏宣子驾车,韩简子的儿子韩康子在旁边保护。智伯瑶说:‘开始我不知道惠还可以灭亡一个国家,我现在才知道了。汾水可以灌安邑城,绛水可以灌平阳城。‘听了智伯瑶的话,魏宣子用胳膊肘暗击韩康子,韩康子用脚踩魏宣子的脚,胳膊肘击打和脚踩脚发生在车上,而智氏的领地就被瓜分在晋阳城下了。现在您虽然强大,还没有强到有智氏的力量;韩、魏虽然弱小,还没有弱小到他们当时在晋阳城下的程度。这正是天下用胳膊肘和脚进行阴谋勾结的时候,希望大王不要轻视。“

有人说:秦昭王的问话有失误,他身边的人和琴师中期的回答也有错误。大凡英明的君主治理国家,是依靠他们的权势。权势不可售侵害,那么即使天下最强大的国家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何况是孟尝、芒卯、韩国、魏国,能够把我怎么样呢?君主的权势可以受到侵害,那么像无能的如耳、魏齐及韩国、魏国也能够成为祸患。既然如此,那么受不受侵害,就在自己把握而已,哪里还用问旁人呢?依靠自己的把握不受侵害,那又何必去管谁强谁弱呢?如果过错在于不能把握好自己,而询问敌人会把我怎么样,那他不受到侵害也只是侥幸而已。申不害说:“丢掉法术而要求别人忠信,那就糊涂了。”这说的就是秦昭王一类的人。智伯瑶狂妄没有节制,统率韩康子、魏宣子却图谋用水来灌灭他们的封邑,这是智伯瑶国家灭亡性命不保,死后头盖骨被人做成酒杯的原因。现在秦昭王却问起目前的韩、魏与开国之初的韩、魏哪个强大,难道是害怕有智氏引晋水攻赵氏而遭到身死国灭那样的祸患吗?虽然有身边的人,却不是韩康子和魏宣子,哪里会有胳膊肘暗击和脚踩脚的阴谋之事呢?而琴师中期说“不要轻视“,这是不切实际的话。况且中期的职守是琴瑟。弦调得不准,曲调演奏不清,这是中期的责任,是中期所用来侍奉秦昭王的。中期很好地承担他的责任,不能使秦昭王满足,反而去做他不懂的事,岂不是荒唐吗?秦昭王身边的人回答说”现在的韩、魏赶不上建国之初“和”现在的大臣不如从前的大臣“是可以的,而说”完全是这样“就是阿谀奉承了。申不害说:”办事情不要超越自己的职责,职责外的事情虽然知道也不要去说。“现在中期并不知道却还要去说。所以说,秦昭王的问话有失误,他身边的人和中期的回答也都有错误。

秦昭王向他身边的人问道:“现在的韩国与魏国和它们建国初期比较,哪个时候更强大?“身边的人回答说:”现在的韩魏赶不上建国初期。“秦昭王又问:”现在的如耳、魏齐与从前的孟尝君、芒卯相比怎么样?身边的人回答:“赶不上。”秦昭王说:“孟尝、芒卯统率强大的韩、魏联军尚且不能把我怎么样呢。”身边的人回答:“完全是这样。”乐师中期放下琴回答说:“您对天下的推测错了。晋国六卿主政的时候,智襄子最强,他灭掉了范昭子、荀文子,又统率韩简子、魏襄子的军队去讨伐赵襄子,用晋水去灌赵城,城墙只剩下三板的高度没有被淹。智襄子的儿子智伯瑶出兵,魏襄子的儿子魏宣子驾车,韩简子的儿子韩康子在旁边保护。智伯瑶说:‘开始我不知道水还可以灭亡一个国家,我现在才知道了。汾水可以灌安邑城。’听了智伯瑶的话,魏宣子用胳膊肘暗击韩康子,韩康子用脚踩魏宣子的脚,胳膊肘击打和脚踩脚发生在车上,而智氏的领地就被瓜分在晋阳城下了。现在您虽然强大,还没有强大到智氏的力量;韩、魏虽然弱小,还没有弱小到他们当时在晋阳城下的程度。这正是天下用胳膊肘和脚进行阴谋勾结的时候,希望大王不要轻视。


有人说:秦昭王的问话有失误,他身边的人和琴师中期的回答也有错误。大凡英明的君主治理国家,是依靠他们的权势。全是不可受侵害,那么即使天下最强大的国家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何况是孟尝、芒卯、韩国、魏国,能够把我怎么样呢?君主的权势可以受到侵害,那么想无能的如耳、魏齐及韩国、魏国也能郭城伟祸患。既然如此,那么守不受侵害,就在自己把握而已,哪里还用问旁人呢?依靠自己的把握不受侵害,那又何必去管谁强谁弱呢?如果过错在于不能把握好自己,而询问敌人会把我怎么样,那他不受到侵害也只是侥幸而已。申不害说:“丢掉法术而要求别人忠信,那就糊涂了。”这说的就是秦昭王一类的人。智伯瑶狂妄没有节制,统率韩康子、魏宣子却图谋用水来灌灭他们的封邑,这是智伯瑶国家灭亡性命不保,死后头盖骨被人做成酒杯的原因。现在秦昭王却问起目前的韩、魏与开过之初的韩、魏哪个强大,难道是害怕有智氏引晋水攻赵氏而遭到身死国灭那样的祸患吗?虽然有身边的人,却不是韩康子和魏宣子,哪里会有胳膊肘暗击和脚踩脚的阴谋之事呢?而琴师中期说:“不要轻视”,这是不切实际的话。况且中期的职守是琴瑟。弦调的不准,曲调演奏不清,这是中期的责任,是中期我用来侍奉秦昭王的。中期很好地承担他的责任,不能使秦昭王满足,反而去做他不懂的事,岂不是荒唐吗?秦昭王身边的人回答说:“现在的韩、魏赶不上建国之初”和“现在的大臣不如从前的大臣”是可以的,而说“完全是这样”就是阿谀奉承了。申不害说:“办事情不要超越自己的职责,职责外的事情虽然知道也不要去说。”现在中期并不知道却还要去说。所以说,秦昭王的问话有失误,他身边的人和中期的回答也都有错误。


管仲说:“看到合法的事,喜欢它要给予奖赏;看到不合法的事,厌恶它要给予处罚。君主察见到的事,赏罚都兑现了,虽有察见不到的事,还有谁敢做违法的事呢?看到合法的事,喜欢它不给予奖赏;看到不合法的事,厌恶它不给予处罚。君主亲自察见的事,赏罚都不能兑现,而要察出君主看不到的违法行为,那是不可能的。“

有人说:在大庭广众严肃的场合,大家都能表现出肃敬的态度;而独自呆在私室里,即使是曾参、史鱼这样的贤人也会随意放纵。观察人们在严肃场合的表现,并不是他的行为的真实情况。况且在君主面前,臣下总是要掩饰自己的。只根据自己看到的确定喜欢不喜欢,臣下要掩饰自己的奸邪言行来愚弄君主也就是必然的了。君主的明察不能洞悉远离君主身边的坏人和发现隐蔽着的坏事,而根据观察经过粉饰的行为去对待臣下,确定赏罚,不也是一种弊端吗?


管仲说:“在室内讲话,满室都能听到;在堂上讲话,满堂都能听到;这就叫做天下的王。”

有人说:管仲所说的在室内讲话满室能听到、在堂上讲话满堂能听到,不仅是说平时游戏饮食的家常话,一定是说君主的大事。君主的大事,不是法就是术。法是编写成文,设置在官府,而颁布于百姓的。术是藏在君主胸中,用来汇合验证各方面事情而暗中驾驭群臣的。所以法越公开越好,而术就不要显露出来。所以英明的君主谈论法,整个国内包括卑贱的人没有不知道的,不仅仅是满堂的人知道;而使用术,就连君主宠爱亲近的亲信都没人能知道,不能让满室的人知道。然而管仲还说“在室内讲话满室人知道,在堂上讲话满堂人知道”,这不属于法术的言论。

(三)心得
论之于任,试之于事,课之于功,故群臣公政而无私,不隐贤,不进不肖。则人主不劳于选贤。
君主知下明,防微杜渐,故忠臣尽忠于公,民士竭力于家,百官精克于上,一派天下太平之景象。侈倍景公,非国之患也。
以智治国,国之贼也。
法莫如显,术不欲见。






难四
(一)查字正音
鼋(yuán):大鳖。
芰(jì):菱角。
菖蒲菹(zū):用菖蒲做的腌菜。
(二)翻译

卫国的孙文子到鲁国进行国事访问,鲁襄公登上东边的第一级台阶,他也登上溪边的第一级台阶。叔孙穆子快步赶上对孙文子说:“各国诸侯聚会,敝国君主从来没有列在卫国君主的后面。现在您不在敝国君主后一步登上台阶,敝国君主不知道有什么过错。请您稍慢一点。”孙文子无言以对,也没有歉疚悔过的神色。叔孙穆子在结束会见后告诉别人说:“孙文子一定会败亡。忘记了自己是臣子的身份而不走在君主的后面,有了过错而没有悔过的表示,这是败亡的根源。”

有人说:天子失去了准则,诸侯就会讨伐他,所以有商汤灭夏、周武王灭商的事。诸侯失去了准则,大夫就会讨伐他,所以有齐国田氏取代吕氏掌权和赵、魏、韩三家分晋的事。如果臣子讨伐君主的必然灭亡,那么商汤、周武王就不能称王天下,赵、魏、韩和田齐也不能立国了。孙文子已经在卫国有了君主的权势,而后不以使臣的身份对待鲁君,臣子事实上成了君主。卫国君主失去准则,所以臣子取得了君主的权势。不说国家亡于失去准则的君主,而说国家亡于取得了权势的臣子,这是很糊涂的。鲁国不能够处罚卫国的大夫,而卫国君主的明察也不能了解孙文子是一个不悔过的大臣。孙文子虽然有“不臣”和“不悛”这两种表现,怎么可能败亡?他正是忘记了自己的过失,所以才得到君主的权势的。

有人说:臣子和君主的设立,是等级名分制度规定的。臣子之所以能够夺取君主的位置,是他比君主更能得民心。所以违反名分而取得君位的,是众人帮他夺取的;背离名分而取得君位的,是民众给予的。因为这样,所以夏桀贪求岷山的女子,纣王取出比干的心脏,而天下人与他们离心;商汤改换名字,武王遭受责骂,而海内民众都臣服他们;赵宣子逃到山里避难,田成子装扮成奴仆逃出齐国,而齐国和晋国的人后来都跟从了他们。那么,商汤、周武王之所以天下称王,田齐、三晋中的赵之所以立国,原因并不在他们原来的君主身上,而是他们得到民众拥护而后才当上君主的。现在还没有得到民众的拥护,就像君主那样去做,是违背义和德的。违背义,是事情失败的原因;违背德,是怨恨聚集的原因。连败亡都不了解,那是为什么呢?


鲁国的阳虎打算攻打季孙、叔孙、孟孙三家,失败后逃到齐国,齐景公待他很客气。鲍文子规劝齐景公说:“不能这样。阳虎得宠于季孙而想攻打季孙,是为了贪图季孙的财富。现在您比季孙还富,而齐国又比鲁国大,这是阳虎尽力欺诈的原因。”齐景公于是将阳虎囚禁起来。

有人说:有千金财富的家庭,儿子们不和睦有爱,是因为他们追求利益的心情太过迫切。齐桓公,在五霸中居于首位,为争夺国君的位置杀了他的哥哥,因为国君的利益太大了。臣子和君主之间,不是兄弟之间的亲情。劫杀的结果,能统治大国而享有大利,那么群臣有哪一个不是阳虎呢?事情因隐蔽巧妙而成功,因疏忽笨拙而失败。群臣还没有做乱,是他们还没有准备好条件。群臣都有阳虎的叛乱之心,而君主却不知晓,这是隐蔽而巧妙的。阳虎贪婪,天下人都知道,他用贪欲攻击季孙氏,这是疏忽而笨拙的。不让齐景公去处罚齐国的狡猾的臣子,而让他去处罚笨拙的阳虎,这是鲍文子把意见说反了。臣子的忠诚或奸诈,决定于君主的所作所为。君主英明而严厉,群臣就会忠顺;君主懦弱而昏庸,群臣就会欺诈。能够知道隐微的阴谋叫做明,不赦免奸诈的罪行叫做严。不知道齐国隐蔽的奸臣而去处罚已造成鲁国混乱的阳虎,不是很荒谬吗?

有人说:仁厚的人和贪婪的人心地不同。所以有公子目夷不接受宋太子兹父让给他的宋国君之位,而楚国太子商臣杀死了准备把君位传给商臣弟弟的他们的父亲;郑公子去疾要把君位让给他的弟弟,而鲁桓公却杀了他的哥哥鲁隐公,自己做了国君。五霸都是施行兼并的,而用齐桓公的标准来衡量人,那就没有忠贞廉洁的人了。况且君主英明而严厉,群臣就会忠诚。阳虎在鲁国制造动乱,失败了就逃跑,逃到齐国而不受处罚,是让他在齐国接着做乱。君主英明就给以处罚,是知道阳虎可以助长齐国的动乱,这是发现隐蔽的苗头。常言道:“诸侯要和别的国家亲善友好。”君主严厉,那么阳虎的罪行就不能放过,没有赦免其罪行的理由,那么处罚阳虎,就是要使群臣忠诚于君主。不知道齐国的狡猾的臣子而废除对公开作乱者的处罚,追究还没有发生的过错而不处罚明摆着的罪行,这是很荒谬的。现在如果处罚在鲁国作乱的罪犯阳虎用来威慑群臣中有奸邪之心的人,而又可以博得鲁国季孙、孟孙、叔孙氏的亲善,鲍文子的意见,为什么说是错的呢?


郑庄公打算用高渠弥为卿,郑昭公厌恶高渠弥,反复谏阻但庄公不听。等到郑昭公即位,高渠弥害怕郑昭公要杀害自己,在辛卯这一天,高渠弥杀死昭公而立公子亶为国君。君子说:“郑昭公知道自己所厌恶的人。”公子圉说:“高渠弥应该被杀吧,报复人家对他的厌恶太过分了。”

有人说:公子圉的话,不是说反了吗?郑昭公之所以遇难,是因为他惩罚所厌恶的人太晚了。既然这样,高渠弥比郑昭公死得晚,正由于他对郑昭公进行了过分的报复。英明的君主不把愤怒挂在脸上而不采取行动,如果只是发怒而不采取行动,那么有罪的臣子就会轻率地行驶计谋,君主就危险了。所以在灵台宴饮,卫出公发怒而不处罚褚师,褚师作乱赶走了卫出公;子公用手指尝大鳖的汤汁,郑灵公发怒而不处罚子公,子公后来杀了郑灵公。君子所提出的郑昭公“知所恶”,并非说的过分了,他是说,郑昭公既然对高渠弥了解的那样清楚,而又不把他杀掉,以致自己被杀了。所以君子说郑昭公“知所恶”,是说明他不懂得权衡利害得失。君主不但不能充分地看到祸乱,有时又不能及时地作出决断加以制裁,现在昭公表露了对高渠弥的厌恶,察明了他的罪过又不予以惩罚,使高渠弥含恨怕死而实行侥幸得逞的阴谋,所以昭公不免于被杀,这是昭公对待自己厌恶的人报复的不过分造成的。

有人说:报复厌恶的人最厉害的,是用大的杀戮报复小的罪过。用大的杀戮报复小的罪过,是最严酷的刑狱。刑狱的危害,本来并不在于已经被处罚了的人,而是在于诛戮不当引起更多人的仇恨。所以晋厉公杀掉郤氏三卿而引起栾书、中行偃二卿作乱,郑子都杀死伯咺而食鼎起祸,吴王夫差杀害伍子胥而使越王勾践成就霸业。那么卫灵公被驱逐,郑灵公被杀,并不是因为卫出公没有把褚师杀掉和郑灵公没有对子公进行处罚,而是因为君主本不该发怒而有了发怒的表现,对不改杀戮的人有了杀戮的想法。君主发怒符合臣下的罪过,杀了这样的臣下不违背人心,即使表现出愤怒而不进行处罚又有了什么害处呢?君主未立之前臣子有了罪,即位之后,臣子害怕旧罪重提而把君主杀掉,这就是齐胡公被灭掉的原因。君主对臣子这样做,尚且会留下后患,何况作为臣子而对君主这样做呢?杀戮既然不对,而且还想全部杀掉,这是把天下人当做自己的敌人了。那么公子圉说高渠弥该杀,不也是可以的吗?


卫灵公的时候,弥子瑕很受宠爱,独揽卫国大权。有个侏儒见灵工说:“我的梦应验了。”灵工问:“什么梦?”侏儒回答说:“我梦见了灶,预示将要见到您。”灵公生气的说:“我听说过见到君主的人总是先梦见太阳,为什么你要见到我而先梦见灶呢?”侏儒说:“太阳普照天下,一个物体是不能挡住它的光芒的。君主惠及一个国家,一个人是不能蒙蔽他的。所以要见君主就先梦见太阳。灶就不一样了,一个人烤火,后面的人就无法看见火了。是不是有一个人像在灶前烤火那样蒙蔽了您呢?如果是这样,那么臣虽然梦见灶,不也是可以的吗?”灵公说:“你说得好。”于是便辞退了雍钅且、弥子瑕,而起用司空狗。

有人说:侏儒善于假借梦来阐明君主治国的道理,然而灵公并不明白侏儒所说的话。辞退雍钅且、弥子瑕,而起用司空狗,这是去掉自己所喜爱的人而自己认为贤能的人。郑子都以为庆建贤能而受到蒙蔽,燕王哙以为子之贤能而受到蒙蔽。去掉自己喜爱的人而用自己认为贤能的人,未免会让一个人在自己身边烤火。德行不好的人蒙蔽君主,还不足以危害君主的明察;如果君主不加以了解而使所谓的贤能的人蒙蔽自己,就一定危险了。

有人说:楚国的屈到喜欢吃菱角,周文王喜欢吃菖蒲做的腌菜,这都不是正道的美味,而他们两个贤人喜爱它,人们喜欢的味道不一定是美味。晋灵公喜欢参无恤,燕王哙认为子之是贤人,他们都不是正派的人,而这两个君主都尊重他们,君主认为贤能的人不一定是贤人。不是贤人而作为贤人来使用,和由于宠爱来使用是一样的。君主认为是贤人又确实是贤人而提拔他,和君主使用自己所喜爱的人是不一样的。所以楚庄王提拔了孙叔敖而称霸,商纣王任用了费仲而灭亡,这些都是用了自己所认为的贤人而事情的结果却相反的例子。燕王哙虽然提拔了他认为贤能的人,而与使用他所喜欢的人是一样的,卫灵公难道是这样的吗?这是侏儒所认识不到的。君主被蒙蔽而不知道受了蒙蔽,听到侏儒的话以后知道受了蒙蔽,因此辞退蒙蔽他的臣子,这就是对蒙蔽他的臣子有了了解。说什么“不加以了解而使贤能的人蒙蔽自己一定很危险“,而现在了解到这是真正的贤人,这样即使他蒙蔽君主,也一定不会有危险了。

(三)心得
怒而不诛,则人主危;诛而不逆人心,则无后患。这个应用于家庭中管教孩子,很有操作性。





难言
(一)查字正音
䙶(nóng):通”浓“,浓厚。
傅:通“附“,添上。
(二)翻译
慎到说:飞龙、腾蛇在云雾中飞行,云消雾散,它们就同蚯蚓、蚂蚁一样了,这是因为他们失去了我飞行的凭借。仙人指所以屈服于不肖的人,是因为贤人权力小地位低;不肖的人能被贤人制服,是由于贤人权力大地位高。假如尧是一个普通的人,他连三个人也治理不了;而桀做了天子,能搞乱天下;我由此知道权势和地位是足以依靠的,而贤能和智慧是不值得羡慕的。一张不强劲的弩能把箭射得很高,那是风力推动的缘故;自己的品德不好,而命令却能推行,那是得力于众人帮助的缘故。如果尧以普通人身份在奴隶中施教,民众就不会听他的;而当他南面称王时,就能有令则行,有禁则止。由此看来,贤能和才智不足以让众人服从,而权势地位却足以使贤人屈服。

有人反驳慎到说:飞龙、腾蛇在云雾中飞行,我不认为龙蛇的飞行是不依托云雾这种势的。虽然如此,如果放弃贤能而专门依靠势,难道能足以治理国家吗?这是我没有见到的。有那种云雾之势而能依托它飞行的,这是龙蛇的资质好的缘故。现在云气浩盛而蚯蚓不能乘云,雾气浓烈而蚂蚁不能游雾,这种有盛云浓雾却不能依托它们飞行,是蚯蚓、蚂蚁的资质薄劣的缘故。现在夏桀、商纣南面称王统治天下,把天子的权威当作云雾,而天下还是免不了大乱,这是因为夏桀、商纣的资质薄劣的缘故。

况且这个人以为用尧的势可以治理天下,尧的势与桀的势有什么差别呢?这是扰乱天下的说法。所谓势,并不是一定能够让贤能的人利用,而不肖的人不能利用。贤能的人利用势天下就能治,不肖的人利用势天下就会乱。从人的本性来说,贤能的人少而不肖的人多,而用威势的好处来帮助扰乱天下的不肖之人,那么这是用势来扰乱天下的多,而用势来治理天下的少了。势这个东西,是便于统治却有利于祸乱的。所以《周书》说:“不要给老虎添上翅膀,它将飞入城市,逢人便吃。“如果让不肖的人凭借权势,就是给老虎添上翅膀。夏桀、商纣筑高台掘深池耗尽了民力,用炮烙的酷刑伤害民众的生命,桀、纣能够这样放肆地干坏事,是因为有天子的威势作为他们的翅膀。假使桀、纣只是普通的人,不等他们干一件坏事就被处死了。势是滋生虎狼之心、成就暴乱之事的东西,这个东西是天下的大祸害。势对于治和乱,本来没有什么固定的关系,而那种专讲势可以治天下的人,他的智力所达到的程度是多么浅薄啊。

如果有良好的马匹和坚固的车辆,让奴仆来驾驶就会被人笑话,让王良驾驶就会日行千里。车马没有不同,有的人驾驶可以到达千里,有的人驾驶遭人嘲笑,灵巧和笨拙相差太远了。现在把国君的位置当作车,把权势当作马,把发号施令当作马缰绳,把刑罚当作马鞭子,让尧、舜来驾驶就会天下大治,让桀、纣驾驶就会天下大乱,那么贤君和暴君相差就太远了。想赶上快速奔驰的车马到达远方,不晓得任用王良;想增进利益免除祸害,不晓得任用贤能的人:这是不知道类比带来的危害。那个尧、舜也是治理百姓的王良啊。

又有人反驳这个反驳的人说:慎到认为完全可以依靠势来处理官职范围内的事;而您说“一定要等待贤人出现才能治理好天下“,这是不对的。势的名称虽然只有一个,但它有无数不同的含义。势如果一定出于自然,那就不必讨论势了。我所要说的势,是人为设立的。尧、舜降生于世而处在君主的位置,即使有十个桀、纣也不能扰乱天下,那是由于势治的缘故;桀、纣也降生于世而处在君主的位置,即使有十个尧、舜也不能治理天下,那是由于势乱的缘故。所以说:”势治了的就不可能再乱,势乱了的就不可能再治。“这是自然之势,不是人为设立的势。像我说的势,只是说人所设立的势罢了,贤人能做什么事呢?凭什么知道是这样呢?有人告诉我说:”有一个卖矛和盾的人,称赞他的盾十分坚固,‘什么东西都刺不穿它‘,过了一会儿又称赞他的矛说:’我的矛十分锋利,没有什么东西刺不穿。‘有人责难地说:’用你的矛去刺你的盾,结果怎么样呢?‘这个人不能回答了“因为不能刺穿的盾和什么都能刺穿的矛,按照判断是不能同时成立的。按照贤治的原则,贤人是不受约束的;而按照势治的原则,无论什么人都要受约束,”不要约束“的贤治和”什么都要约束“的势治,就构成了矛盾的说法。这样贤治与势治不能相容也就明明白白了。

况且像尧、舜、桀、纣这样的人一千年出现一个,就算是一个接一个降生了。而世上治理国家的君主不断出现的是中才,我所要讲的势,就是针对这些中才。中才德君主,与上比较不及尧、舜,与下比较也不会做桀、纣。这样的君主守住法度、据有势位就能治理国家,背弃法度、抛弃势位就会扰乱国家。现在废弃势位、背离法度而等待尧、舜、尧、舜来了国家才能治理,这是千世乱而一时治。如果守住法度、握有势位而等待桀、纣,桀、纣来了国家才出现混乱,这是千世治而一时乱。况且治千世而乱一时,与治一时而乱千世,就好比骑着好马分道而驰,二者相距会越来越远。如果放弃了矫正曲木的工具,丢掉了测量长短的尺度,让奚仲来造车,连一个轮子也做不成。没有庆功赏赐的鼓励,放弃势位和法度,即使尧、舜挨家挨户劝说,逢人就宣传辨析,连三家也治理不好。势足以利用来治理国家是明明白白的,却说“一定要等待贤人来治理国家“,这也是不对的。

况且要一百天不吃饭的人等待吃一餐美食,这个饥饿的人是活不了的;现在要等待尧、舜这样的贤君来治理当今世上的民众,这好比要人们等待美食来解救饥饿的说法。反驳慎到的人说“好的马匹和坚固的车,奴仆驾驶就会被人笑话,王良驾驶就可以日行千里“,我认为不是这样。等待越地会在海中游泳的人来救中原落水的人,越地的人虽然会游泳,而中原落水的人已经不行了。等待古代的王良来驾驭今天的马匹,也像等待越地的人来救中原落水的人一样,行不通也是明明白白的。好的马和坚固的车,五十里有一个驿站,让一个中等水平的人来驾驶,用较快的速度驰向远方,是可以达到的,就是一千里也能在一定时间到达,何必要等待古代的王良呢?况且驾车,不是让王良来驾,就一定让奴仆来败坏它;治国,不是让尧、舜来治,就一定让桀、纣来扰乱它。这种味道不是糖蜜一样甘甜,就一定是苦菜、亭历一样苦涩。这都是在制造说辞,背离常理,趋于极端的舆论,怎么可以用来责难那些有道理的言论呢?您的贤治的议论赶不上势治的理论啊。

(三)心得
当今社会的治理,势治更优于贤治,个人的发展也应顺势而为。
“飞龙乘云,腾蛇游雾,云罢雾霁,而龙蛇与蚓蚁同矣,则失其所乘也“,这是当下”风口”之说的理论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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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4-16 20:13:3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july_zx 于 2022-4-16 22:08 编辑

第十四周

本周任务:问辩、问田、定法、说疑、诡使、六反

问辩

(一)查字正音
渐:通“潜”,隐蔽,放弃。
彀(gòu):拉满了的弓弩。
(二)翻译
有人问道:辩说是怎么产生的呢?“
回答说:“产生于君主的不明智。”
问的人又说:“君主不明智,因而产生辩说,这是为什么呢?”

回答说:“在英明君主统治的国家里,命令是最尊贵的言辞,法律是处理政事的唯一准绳。除命令以外,国家没有第二种尊贵的言辞;除法律外,国家没有第二种处理政事的准则,彀所以言论和行为不符合法令的都必须禁止。如果他没有法令做依据却可以对付诈骗、应付事变、谋取利益、推断事理,君主必须采纳他的言论而责求其效果。言论与实效相一致,就给予大的赏赐;言论与实效不一致,就重重地处罚。如果这样,那么愚笨的人害怕获罪就不敢讲话,聪明的人也不敢争辩。这就是所以不产生辩说的原因。乱世就不是这样:君主下达了命令,而民众就用文化学术反对它;官府公布了法规,而民众就用个人行为违反它。君主反而放弃法令而尊重学者的聪明行为,这就是世上有这样多的人从事文学的原因。言行是要以功用为它的目标的。如果磨砺了箭瞎射一气,箭头也未尝不可以射中微小的东西,然而这不能叫善射,因为它没有设定具体目标。如果设定五寸大小的箭靶,在十步之远拉弓射箭,不是善射的后羿和逢蒙就不能肯定射中,是因为有固定目标。因此,有固定目标,那么后羿和逢蒙因为可以射中五寸大小的箭靶被称为巧射;没有固定目标,那么瞎射一气射中了微小的东西也是拙射。现在听言观行,不以功用作为目的,言论虽然分析入微,行为虽然非常坚定,也就像胡乱放箭一样。所以乱世听取言论,以不知所云为明察,以博学多文为雄辩;观察行为,以远离社会为贤能,以违抗君主为刚直。君主喜欢”雄辩“、”明察“的言论,尊重”贤能“、”刚直“的行为,所以那些制定法术的人,虽然确立了行为的标准,分清了争辩的是非,但没有人来加以肯定。因此,儒生、侠客多了,耕田打仗的人少了;”坚白“、”无厚“的辩说之词彰显了,国家的制度、法令就消亡了。所以说:“君主不明智,辩说也就产生了。”

(三)心得
根:人主不明。本:言行不以法令为唯一准绳,言行不以功用为目标。末:辩说成风。
“是以乱世之听言也,以难知为察,以博文为辩”,读了这段后对老师说的新三不孝之一的“学文”,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学文”不以功用为目标,而以不知所云为明察,以博学多闻为雄辩,等同于欺骗。于家,谓不孝,于国,谓不忠。世上这样的人多了,怎能不称之为乱世呢!






问田
(一)查字正音
亶(dǎn)
觚(gū)
(二)翻译
徐渠问田鸠说:“我听说智士不用从底基织物逐级上升就能被君主赏识,圣人不用表现出成绩就能被君主重用。现在阳城义渠是英明的将领,却被安置在一个屯长的位置;公孙亶回是杰出的相国,却被安置在州部的岗位,这又是为什么呢?”田鸠说:“这没有别的原因,是因为君主有驾驭群臣的法度和手段。难道您没有听说过楚国因为任用宋觚为将而使政事败坏,魏国因为任用冯离为相而使国家危亡吗?两国的君主被好听的言辞所驱使,被花言巧语的辩说所迷惑,不在屯长这种低级职务和州部这样的基层机构工作考研,所以才有政事败坏和国家危亡的祸患。从这里看来,那种不经屯长这种低级和州部这样的基层工作考验而任用将军和相国的办法,难道是英明的君主应该采用的吗!”

堂谿公对韩非说:“我听说遵循古礼,讲究谦让,是保全自己的方法;修养品行,隐藏才智,是使自己顺心如意的途径。现在您定立法术,设立度数,我以为会危及您的生命。用什么来证明它呢?我曾经听您讲过:‘楚国因为不用吴起的主张而国力削弱,社会混乱,秦国因为实行商鞅的主张而国家富足、力量强大。两人的理论已被证明是正确的,然而吴起被肢解,商鞅被车裂,是因为他们没有碰上好的世道和未遇到英明的君主所发生的祸患。’人的遭遇是不能事先设定的,祸患也是不能完全排出的。放弃保全自己和顺心如意的生活道路而不顾一切地去肝危害自己性命的事,我替先生设想是不可取的。”韩非说:“我明白了先生所说的话。治理天下的权柄,整齐民众的法度,是很不容易做好的。然而之所以要废除先王的遗教,实行我选择的主张,是因为设立法术度数是有利于广大民众的做法。所以不怕遇到混乱糊涂的君主所带来的祸患,而一定要考虑用法度来统一民众的好处,是因为这是仁慈智慧的行为。害怕遇到混乱糊涂的君主所带来的祸患,而避免死亡得危险,只知道明哲保身而不考虑民众的利益,那是贪生怕死的卑鄙行为。我不愿意选择贪生怕死的卑鄙行为,不敢伤害仁慈智慧的行为。先生有爱护我的好意,然而实际上又大大地伤害了我。”

(三)心得
“人主取士,不试于屯伯,不关乎州部,故有失政亡国之患”,选拔干部,只注重学文,而不以基层工作经验为功用,会产生以文乱法、失政亡国的祸患。







定法
(一)查字正音
勃:通“悖”,违背,背离。
谲(jué)
(二)翻译
有人问:“申不害、商鞅,这两家的言论那一家对治理国家最为急需?”
回答说:“这是不好比较评价的。如果一个人不吃东西,十天就会饿死;如果天气寒泠到了极点,不穿衣服就会冻死。如果问衣服与食物哪一样是人的急需,应该说这两样都是不能缺少的,他们都是维持生命必须具备的东西。现在申不害主张的是术而商鞅主张的是法。所谓‘术’,就是依据才能授予官职,按照名位去责求实绩,操控生杀大权,考核群臣的能力。这是君主要掌握的。所谓‘法’,就是法令由官府明确制定,刑罚在民众心中扎根,奖赏那些严格手法的人,惩罚那些触犯禁令的人。这是臣下所要遵循的。君主没有术就会在上面受蒙蔽,臣子没有法就会在下面闯乱子。术和法是一样也不能少的,都是帝王治理国家必须具备的东西。”

有人问:“只有术而没有法,活着只有法而没有术,这为什么不可以呢?”
回答说:“申不害是韩昭侯的相。韩国是从晋国分离出来的。晋国以前的旧法还没有废除,而韩国的新法又产生了;晋国君主的命令还没有收回,而韩国君主的命令又颁布了。申不害不专一地推行新法,不统一韩国的法令,奸邪的事情就多起来了。所以奸人看到旧法前令对自己有利就照旧法前令办事,看到新法后令对自己有利就照新法后令办事,他们利用了新法、旧法和前令、后令的矛盾从中渔利,那么申不害即使多次让韩昭侯用术,奸臣任然有办法进行诡辩。所以申不害虽然依托军力强大的韩国,经过十几年的努力任然没有成就霸王之业,就是因为君主虽然在上面有术,却没有免除由于在官吏中不用法进行整顿所带来得祸患。商鞅治理秦国,设立告奸和连坐的制度来落实犯罪的实情,使什伍之家相互监视、同受责罚,该厚赏的一定厚赏,该重罚的一定重罚。因此秦国的民众努力耕作,劳累了也不休息,战时追赶敌人,冒着危险也不退却,所以国富兵强;但是,君主没有术了解奸邪,只不过是用国家的富强帮助奸臣罢了。等到秦孝公、商鞅死后,秦惠王即位,秦国的法术还未败坏,而张仪把秦国的力量牺牲在韩国和魏国来谋取他的私利。秦惠王死后,秦武王即位,甘茂出兵打到周而消耗了秦国的实力。秦武王死后,秦昭王即位,魏冉越过韩国、魏国而攻打东边的齐国,打了五年秦国没有增加尺寸土地,他却在定陶的封地上筑起了城墙。范雎攻打韩国八年,成就了他在汝南的封地。从此以后,所有在秦国受到重用的,都是魏冉、范雎一类人物。所以战争胜利了,大臣得到尊宠;扩大的版图,则成了他们私人的封地。君主没有术来知道大臣的奸情。商鞅虽然多次整段法令,臣下反而利用他变法的成果。所以凭借强秦雄厚的实力,努力了几十年还没有成就帝王的事业,是因为法令虽然不断地在下面整顿,却仍然消弭不了君主在上面不能用术所带来的祸患。

有人问:“君主采用申不害的术,百官执行商鞅的法,可以吗?“
回答说:“申不害的术还不完善,商鞅的法也不完善。申不害说:‘官吏处理政务不能超越职权,职权外的事虽然知道也不要插嘴。’如果说官吏处理政务不超越职权,说它是恪尽职守还说得通;而职权外的事知道了也不说,就是要大家不告发别人的罪过了。君主用一国人的眼睛去看,所以没有比他更明察的;用一国人的耳朵去听,所以没有比他更聪明的。假如臣下知道别人有过错而不向君主告发,那么君主害凭借谁来做自己的耳目呢?商鞅的法规定:‘斩获一个甲首的升爵一级,想做官的给年俸五十石的官职。’官爵的升迁与斩获甲首的军功是相称的。如果有法令规定:‘斩获甲首的让他做医生或工匠。’那就会建不成房子看不好病。工匠是会做手艺的,医生是会调配药物的,如果用斩首立功的人来干这些事,他们的能力是不适合的。担任官职,是要有智慧和才能的;而斩获甲首靠的是勇敢和力气。依靠勇敢和力气得功的人去担任需要智慧和才能去胜任的官职,那就等于让斩首立功的人去当医生、工匠。所以说:商鞅的‘法’和申不害的‘术’,都没有达到完善的地步。“

(三)心得
法、术之于治国,恰如衣、食之于养生,二者缺一不可。
君术臣法。申子、商君之于法术,皆未尽善也,不可简单套用。






说疑
(一)查字正音
扈(hù)
征:通“证”,证明。
禅:通“擅”,专擅,控制。
萃(cuì):通“瘁”,劳累。
鬴(fǔ)
洧(wěi)
共:通“供”,提供,满足。
并:通“摒”,排除。
緤绁(xiè xiè):绳索。
世及:指王位传承。
御觞(shāng):指喝酒。觞,酒杯。
嬖(bì)臣:君主亲近宠幸的臣子。
(二)翻译
治理国家最重要的事情,并不是说它的赏罚得当。赏没有功的人,罚没有罪的人,不能叫作明。赏有功的人,罚有罪的人,而又没有搞错对象,其作用仅仅在受赏受罚的个别人身上,并不能产生新的功劳和禁止其他犯罪行为。因此,禁止奸邪的办法,最重要的是禁止奸邪的念头,其次是禁止奸邪的言论,再其次是禁止奸邪的行为。现在世人都说:“尊重君主安定国家,一定要用仁义智能。“但人们不知道卑微的君主和危险的国家也一定是在用仁义智能。所以有道的君主,疏远仁义,抛弃智能,用法使奸邪的人服从。这样,君主的声誉远播而名声大噪,民众得到治理而国家得到安定,君主懂得了驱使民众的方法。术是君主要掌握的,法时官吏要遵循的。这样,君主派侍从官员每天在廊门外传达法治的办法,甚至让国境之内的每个地方当天都知道国家新颁布的法令,也不是很困难的。

从前有扈氏有失度,讙兜氏有孤男,三苗有成驹,桀有候侈,纣有崇侯虎,晋有优施,者六个人都是亡国的臣子。把对的说成好像是错的,把错的说成好像是对的,内心险恶狠毒,外表谨慎小心,以此证明自己的善良;称引远古的事情,让好事办坏;善于控制君主,收集君主隐微的意向,扰乱国家来投合君主的爱好;这就是那种侍候君主在君主身边的一类人。以前的君主,有得到这些人而身体安逸国家存续的,有得到这些人生命危殆国家灭亡的。得到这些人在名义上是一样的,但利害的差别是很大的,所以君主对身边的臣子是不能不谨慎的。做君主的确实能明察近臣所说的话,那么辨别贤人和小人就像辨别黑白一样清楚了。

至于许由、晋伯阳、秦颠颉、卫侨如、狐不稽、重明、董不识、卞随、务光、伯夷、叔齐,这十二个人,都是见到利益不动心,碰到危难不害怕,或把君位让给他他不要,有了负重忍辱的名声,却不愿接受官府的俸禄。见到利益不动心,君主虽然厚赏,也没有办法感动他;遇到危难不害怕,君主虽然有严厉的刑罚,却没有办法威慑他:这些就叫做不服从命令的人。这十二个人,有的隐匿生活而死在崖洞里,有的形容枯槁而死在草丛树林里,有的在山谷中忍受饥饿,有的葬身在水中。像这样的人,连古代帝王都不能让他为臣,处在现在的时代,又怎么能用他们呢?

至于关龙逄、王子比干、随国的季梁、楚国的申胥、吴国的伍子胥,这六个人都是用激烈的争辩和权力的规劝来说服君主。如果君主不接受他的意见,按他的意见办事,那么君臣之间就如师徒一般;如果君主不接受他的意见,不按他的意见办事,那么他们就用强硬的语言来侵侮君主,豁出性命来等待处理,即使家破人亡,身首分开,首足异处,也不畏惧。像这样的臣子,连古代圣王都不能容忍,处在现在的时代,又怎么能用他们呢?

至于齐国的田恒、宋国的子罕、鲁国的季孙意如、晋国的侨如、魏国的子南劲、郑国的太宰欣、楚国的白公、周国的单荼、燕国的子之,这九个人作为臣子,却是拉帮结党营私舞弊来蒙蔽他们的君主,隐匿治国的正道而走谋私的邪路,对上逼迫君主,对下扰乱法治,援引其他诸侯的力量来扰乱内部秩序,给手下的小恩小惠来阴谋推翻君主,他们也不害怕。像这样的臣子,只有圣王和聪明的君主能够禁止他们,如果是混用糊涂的君主,能够看得出他们的阴谋吗?

至于后稷、皋陶、伊尹、周公姬旦、太公吕望、管仲、隰朋、百里奚、蹇叔、舅犯、赵衰、范蠡、大夫种、逢同、华登,这十五个人作为臣子,都是早起晚睡,从不爱惜身体,恭敬地表达意见;修明刑法、整顿吏治来侍奉君主,向君主提出好的建议、作出处理事情的正确安排,也不敢夸耀自己的好处,办成功了事情也不敢张扬自己的功劳;为了国家的利益不怕损害家庭利益,为了君主的安全不怕牺牲生命,把自己的君主当作高高在上的天和巍巍耸立的泰山一样尊崇,却把自己的生命看得像山沟和河水一样卑贱。像这样的臣子,虽然身逢昏庸糊涂的君主也还能够建功立业,何况遇到豁达英明的君主呢?这些人叫做霸王的辅佐。

至于周国的滑之、郑国的王孙申、陈国的公孙宁、仪行父、楚国的芋尹申亥、随国的少师、越国的种干、吴国的王孙雒、晋国的阳成泄、齐国的竖刁、易牙,这十二个人作为臣子,都是只记得小利而忘掉法义,他们在内就掩盖遮蔽贤良的人,让君主得不到光明,他们在外就扰乱百官而发动祸难;他们都引诱君主满足私欲,如能取得君主的一点儿欢心,即使国家残破杀人如麻,他们也不害怕去做。有这样的臣子,虽然处在圣王之世尚且害怕他们夺取君位,何况遇上昏庸糊涂的君主,能够没有失误吗?有这样的臣子的君主,都身死国亡,成为天下人的笑谈。所以周成公死后,周围分为西周和东周两个小国;郑子伯被杀,郑国分成三片;陈灵公死在夏征舒之手;楚灵王自缢在申亥家中;随被楚灭亡;吴国被越国吞并;智伯瑶被消灭在晋阳城下;齐桓公被饿死后七天不能收尸安葬。所以说:阿谀奉承的臣子,只有圣明的君王了解,而昏乱的君主亲近他们,所以得到身死国灭的下场。

生命的君主就不是这样,他们选拔人才对内回避亲属,对外不排除仇敌。是正确的,就任用他;有错误,就处罚他。因此,德才好的人得到进用,而奸邪的人都被摒退,所以一举就能使诸侯臣服。据史书记载:尧的儿子丹朱,舜的儿子商均,夏启的五个儿子,商汤的孙子太甲,周武王的弟弟管叔、蔡叔,都受到了处罚。以上五王所处罚的,都是父兄子弟一类的亲属,而之所以要杀戮处罚他们使家庭残破的原因是什么呢?是因为他们有祸害国家损伤民众败坏法律的行为。观察这些君主所任用的人,或者在山林沼泽岩穴之间,或者在监狱囚禁捆绑之中,或者在做烹饪放牧喂牛的事。然而,英明的君主不嫌弃他们的卑贱,因为他们的才能,可以彰明法治,有利于国家民众,从而任用他们,因而君主的地位巩固、声望提高。

昏聩的君主就不是这样,他们不了解臣子的思想和行为,而让他们来管理国家,所以轻则损害名声损失国土,重则国家灭亡性命不保,这是不能正确任用臣子造成的。不能用术来衡量臣子,必然根据他周围一伙人的话来判断他。众人都说他好,于是就喜欢他;众人都说他不好,于是就讨厌他。因此,做臣子的不惜破费家产,在朝廷内组织朋党,在朝廷外勾结地方势力来制造声誉,用暗中订立密约来加强勾结,用封官许愿来鼓励营私。并且说:“紧跟我的我会给他好处,不跟我的要叫他尝尝利害。”众人贪图他的利益,迫于他的威势,知道:“他真的高兴了就能给自己好处,真的忌恨就会迫害自己。”众人都归附于他,民众也靠拢他,把对他的一片赞美声传遍全国,一直上达到君主的耳边。君主又不能弄清楚实情,因此认为他是贤人。他又让那些奸诈的人在外充作别国诸侯宠信的使者,借给车马,拿着取信的瑞节,学会庄重的外交辞令,带上重重的礼物,利用诸侯使臣的身份来游说他的君主,暗中夹带私心来议论公事。这个作为使臣的,是别国君主派来的;而他所谈论的,却是这个国家君主身边的人。这个国家的君主听了很高兴,以为使臣讲的很有道理,以为使臣所称誉的那个人就是天下的贤士。国家内外对于君主身边的那个奸臣,都异口同声地称赞。君主大则甘愿卑身让位而居他之下,小则赏赐给他高官厚禄让他得利。奸人位高禄重,党羽越聚越多,又有篡夺君权的野心,其他奸臣就会迎合他的心意而劝他说:“古代的所谓圣明君主,并不是父子兄弟依次传承王位,而是依靠在朝廷内组织党羽、在朝廷外勾结地方势力,威逼和杀害君主而谋求利益的。”他会说:“你们怎么知道是这样的?”劝进的人说:“舜逼尧,禹逼舜,汤放桀,武王伐纣。这四个王就是以臣子身份杀害君主的,天下的人都称赞他们。体察四王的心情,他们有贪婪的野心;推测四王的行为,他们有暴乱的兵力。然而四王自己积极扩充势力,天下都说他们强大;自己显耀声明,天下都说他们英明。只要威势足以统治天下,利益足以压倒天下,天下就会服从他。”又说:“现在我们所听到的,田成子取代了齐,司城子罕取代了宋,太宰欣取代了郑,单氏取代了周,易牙取代了齐,韩、魏、赵三家瓜分了晋,这把个人都是臣子杀害君主自立的。”奸臣听了这些话,急忙竖起耳朵点头称是。所以奸臣便组织朝廷党羽、勾结地方势力,窥测时机起事,一举夺取国家政权。况且在国内利用党羽挟持或杀害君主,在国外利用其他诸侯的权势来颠覆自己的国家,隐蔽治国的正道,搞个人阴谋诡计,对上钳制君主,对下阻挠治理的奸臣,是数也数不清的。这是什么原因呢?就是由于君主不懂得选择臣子。史书记载说:“自周宣王依赖,被灭亡的国家有几十个,臣子杀害他的君主夺取国家的有很多。“那么祸乱从内部产生和从国外兴起的各占一半。能集中民力抵抗祸乱,即使国破身死,还算是贤明的君主。至于转过身子让出君位,把整个国家和全体人民拱手让人,这才是最大的耻辱。

做君主的,如确实能洞察臣子所说的一切,那么即使打猎骑马、耽于女乐,国家还是可以存在的;不能洞察陈子所说的一切,即使节俭勤劳,布衣粗食,国家还是会灭亡。赵国前代的君主敬候,不修德行,喜欢纵欲,尽量满足身体的安逸,享受耳目的快乐,冬日打猎,夏天游玩,不分白天黑夜地饮酒,几天不放下酒杯,不能饮酒的用竹筒把酒往他嘴里灌,进退不严肃、回答不恭敬的,就在酒席前杀死。生活上这样没有节制,制刑杀人这样没有标准,然而敬候在位几十年,军队不被敌国挫败,土地不被敌国侵占,国内没有群臣百官捣乱,国外没有诸侯邻国侵犯,是因为赵敬侯懂得如何任用臣子的缘故。燕王哙是邵公奭的后代,拥有方圆几千里土地,几十万士兵,他既不修建池馆台榭,又不外出打猎游玩,还亲自拿起农具去田里耕作。像燕王哙这样辛苦自己忧劳百姓,即使是古代的所谓圣王明君,他们的勤身忧世也没有如此突出。然而,燕王哙身死国亡,让子之夺了君位,被天下人耻笑。这是什么原因呢?是因为燕王哙不懂得任用臣子的道理。

所以说,做臣子的有五种奸情,而做君主的不了解。做臣子的,有滥用财物行贿一片区个人声誉的,有致力于奖励赏赐来拉拢众人的,有致力于交结朋党网罗智士以为非作歹的,有致力于减免赋税赦免罪犯来提高声威的,有致力于迎合下属拨弄是非、危言耸听、奇装异服、夸饰声誉来迷乱民众耳目的。这五种人,是英明的君主所怀疑的,是圣明的君主所禁止的。如果除去这五奸,那么浮躁奸诈的人就不敢站在臣子的位置随意讲话;那些说漂亮的话多、实际行动少而又不符合法令的,就不敢隐瞒实情来夸夸其谈了。这样,群臣居外时就提高自己的品德,行动时就全力以赴,不是君主的命令不敢擅自轻率地讲话和歪曲事实,这就是圣明君主用来役使臣下的办法。那些圣主明君,不仅仅在可疑的事情上观测考察臣下。看到可疑的事物而不反过来联系其他事物的,天下是少见的。所以说:庶子中有想和嫡子比拟的公子,配偶中有想和正妻同遵的妾,朝廷上有想和宰相同享权力的大臣,臣子中邮想取代君主的宠臣,这四种情况是使国家陷入危机的根源。所以说:内廷宠爱的妃子与王后并列,外朝宠爱的重臣和正卿分权,庶子与嫡子匹敌,大臣与君主相似,都是国家祸乱的途径。所以《周记》说:“不要尊崇小妾而贬低正妻,不要轻视嫡子而抬高庶子,不要尊重嬖臣而让他与上卿同列,不要宠幸大臣而让他把自己当做君主。”这四种现象如果破除,那么君主就不用怀疑臣下,臣下也不会兴风作浪;这四种现象不破除,君主就会身死国灭。

(三)心得
有道之主,远仁义,去智能,服之以法。是故禁奸之法,太上禁其心,其次禁其言,其次禁其事。
有道之主,明于择臣,疑人不用;坚定地去“五奸”,破“四拟”,则用人不疑。






诡使
(一)查字正音
惇(dūn):忠厚。
悫(què):诚恳。
篓(jù):拘禁,小气。
陂(bì)知:狡猾巧诈。
綦(qí)组:带方格花纹的丝织品。
婴:通“撄”,触犯。
奸轨:通“奸宄(guǐ)”,外奸为“奸”,内件为“宄”。
谄施:逢迎取媚。施,通“迤”,邪。
女谒(yè):为人请托私事的宫女。
窞(dàn):坑穴。
(二)翻译
圣人用来治理国家的原则有三条,一是利禄,二是威权,三是名份。利禄是用来获得民众的,威权是用来发号施令的,名份是用来协调上下关系统一行动的。除去这三种,虽然还有其他措施,却不是急需的了。现在利禄不是没有,而民众却不为君主所感化;威权不是不存在,而下边的人却不听从;官府不是没有法令,而用来治理时却名不副实。治国的三条原则不存在,而社会一会儿安定,一会儿混乱,这是为什么呢?是因为君主所推崇的东西与他应该用来治理国家的原则相背离。

设立官职的名位称号,是用来表示尊贵的;现在有人轻视名号实权,社会舆论称之为“高”。设立等级爵位,是用来作为区别贵贱的基础的;而那些轻慢君主的不愿求见的,社会舆论称之为“贤”。威权利禄,是用来推行法令的,而无视利禄轻视威权的,社会舆论称之为“重”。国家法令,是用来治理社会的,而不遵守法令为私人做好事的,社会舆论称之为“忠”。设立官职爵位,是用来鼓励民众耕战的;而喜好名义不愿做官的,社会舆论称之为“烈士”。设立刑罚,是用来独揽威权的;而轻视法令不怕刑法处罚和杀头之罪的,社会舆论称之为“勇夫”。民众急于追求名声,超过追求实利;这样,一些沦落到及贫困境地的士人,怎么能不隐居深山折磨自己以便在天下争得名声呢?因此社会之所以得不到安宁,不是臣下的罪过,是君主失去了治国的原则。君主常常尊重那些造成社会祸乱的行为,而轻视那些能使社会安定的措施,所以臣下所向往的,常常与君主应该用来治国的原则相违背。

臣下听从君主,是君主所迫切要求的。然而忠厚诚恳纯朴守信,做事用心,说话谨慎,却叫做“窭”。严格遵守法令,认真听从命令,却叫做“愚”。尊敬君主害怕犯罪,却叫做“怯”。言论合乎时宜而有分寸,行为合乎法令而又适当,却叫做“不肖”。没有和君主二心鼓吹私家学说,听从官吏教化,服从法治教育,却叫做“陋”。

君主难以招致,叫做“正”。君主难以给予,叫做“廉”。君主难以禁止,叫做“齐”。有法令却不听从,叫做“勇”。对君主没有好处,叫做“愿”。个人欲望少,宽厚地施予恩惠,行为讲求道德,叫做“仁”。持重自尊,叫做“长者”。成群结队学习私学,叫做“师徒”。悠闲安静地生活,叫做“有思”。损害别人追逐利益,叫做“疾”。引线浮躁轻薄反覆,叫做“智”。主张先人后己,看淡官职名号,主张泛爱天下的,叫做“圣”。鼓吹治理天下的根本,说的好听却不能实行,所做的事又背离现实的,叫做“大人”。鄙视爵位利禄,不屈服于君主,叫做“杰”。臣下习染这种风气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在国内就会扰乱民众,出国就会不利于国家。君主应该禁止它们的欲望,消灭他们的活动踪迹,这样尚且禁止不了,反而又去尊重他们,这是叫下边的人犯上作乱而又把它当做治国的原则。

君主用来治理国家的是刑罚,而有私德的人却受到君主的尊重。国家之所以设立,是为了减少社会冲突而让人们安静地生活;而浮躁阴险谗谀的人却被任用。国境之内的人们之所以服从统治,是因为统治者讲信用有赏赐;而狡猾巧诈倾轧陷害别人的却被使用。法令之所以施行,威权之所以树立,是大家恭敬谦卑地听君主的话,而隐居深山诽谤现实的人却声名显赫。粮仓之所以装满,是耕作的农民以农为本的结果;而那些经营纺织、刺绣、雕刻等的手艺人却富裕起来。为君主树立威望,阔大疆土的,是打仗的士兵;可现在阵亡战士的孤儿忍饥挨饿在路边乞讨,而那些陪君主吃喝玩乐的人,却乘着车子穿着丝绸过着悠闲的日子。君主赏赐利禄,是为了换取民众为君主死心塌地拼命效力;可现在为君主打了胜仗占了土地的战士虽有功劳却得不到一点赏赐,而那些为君主卜筮预测吉凶、看手相以推断命运、在君主面前说些讨好奉承话的人却每天得到赏赐。君主掌握着国家法度,是用来专断生杀权柄的;现在奉公守法的人想用逆耳的忠言向君主进谏都得不到接见;而那些花言巧语、内外行奸、在社会上投机取巧的人却常常得到进用。依据法令直言不讳,名实相符,按法令办事,处罚奸人,是君主用来治理国家的原则,君主却越来越疏远;而那些逢迎献媚、顺着君主的意愿和欲望说话办事而危害社会的,却被君主亲近宠幸。征收租税,集中民力,是为了防备危难充实仓库的,但兵士为了逃避战争而躲藏起来,依附权门势族以逃避徭役赋税,是君主得不到使用的人,数以万计。君主拿出好的田地和住宅,是用来鼓励士兵作战的,而真正拼死战斗、把尸骨抛散在战场上的,却没有住房容身,死后田地也被剥夺;但那些有姿色的少女、没有功劳的君主身边的大臣亲信,却可以挑选豪宅居住,挑选良田生活。赏赐利禄一律从君主那儿颁发,是为了便于控制臣下;而披甲的战士却得不到官职,那些闲居无事的读书人却尊贵容显。君主以此为教,声名怎能不低下,君位怎能不危险?使君主声明底下、地位危险的,一定是下面那些不服从法令、有二心搞私学、反对现实社会的人;如果不禁止他们的行为,不破坏他们的组织来解散他们的朋党,却反而尊重他们,这是当权者的过错啊。君主之所以树立廉耻,是用来激励臣下的;现在士大夫利用卑鄙肮脏的手段去做官,靠女色和走后门越级做官。赏赐本来是用来使人贵重的;但有功的战士们贫贱不堪,而善于逢迎谄谀、陪君主玩乐的人却被越级提拔。给予臣下的名号确实与实际相符,是与君主的威望相通的;而君主被蒙蔽,左右宠幸的人和宫中的女谒同时弃权,所有的官员都能给人定爵和提职,这是当权者的过失。大臣们任用官吏,先和手下的党羽勾结串通策划,虽然不符合法令也照样执行,威势和利禄都在臣下那儿,君主就卑下而大臣则尊贵了。

设立法令,是为了废除一切不符合法令要求的“私”。法令得到执行私道就被废除了。私是扰乱法治的根源。那些怀有二心搞私学、隐居山林僻野、老谋深算的士人,重则诽谤现实,轻则造谣惑众;君主不去禁止他们,反而用名声来尊显他们,用实利来提升他们,这是无功而尊重,无劳而富裕。像这样,那些怀有二心搞私学的士人,怎么会不挖空心思、玩弄智巧和诽谤法令,来追求和当代社会需要相反的东西呢?凡事危害君主统治反对现实社会的人,通常是那些怀有二心搞私学的士人。所以《本言》说:“用来治理国家的是法,用来扰乱国家的是私。法立,就不能为私。”所以说:遵循私道治国国家就会动乱,遵循法制治国国家就能安定。如果君主没有治国的原则,那些聪明的人就有违法的言论,贤能的人就有违法的意图。君主有法外的恩惠,臣下就有非法的欲望,“圣人”和“智士”成群结党,制造谣言和诡辩,用非法的手段对付君主。君主不禁止这些人的言行,反而尊重他们,这是叫下面的人不听命于君主、不服从法令啊。因此,所谓贤者就以显赫的名声处在高位,奸人就依靠君主的赏赐富裕起来。贤者以显赫的名声处在高位,奸人依靠君主的赏赐富裕起来,这样,君主就不能制服下面的人了。

(三)心得
君主诡使,致社会乱象丛生。如何拨乱反正,实现安定和谐?太上禁其心,其次禁其言,其次禁其事,服之以法。之于个人修身,清心寡欲,谨言慎行,独善其身,做个守法的好公民。
将文中各种乱象与当下社会现实加以对照,十之八九,看来坚定不移的依法治国,任重而道远。







六反
(一)查字正音
暴憿(jī)之民:凶暴而冒险的人。憿,通“侥”,侥幸。
磏(lián):磨刀石,引申为有棱角、有锋芒。
訾(zǐ):诋毁。
郄:通“隙”,裂痕。
笞(chī):用竹板施行的一种体罚。
踬(zhì):绊倒。
垤(dié):小土堆。
策:通“册”,写字的竹简。
嘿:同“默”,沉默。
(二)翻译
贪生怕死、逃避危险,是投降败逃的人,而社会上还尊称他们为“珍惜生命的人”。钻研道理、建立学说,是违反法制的人,而社会上却尊称他们为“搞学术的人”。到处游说、俸养优厚,是靠耍嘴皮子混饭吃的人,而社会上还尊称他们为“有才能的人”。空谈诡辩、玩弄智巧,是虚伪诡诈的人,而社会上却尊称他们为“能说会道有智谋的人”。用剑行刺、攻杀别人,是凶暴而冒险的人,而社会上还尊称他们为“有锋芒而勇敢的人”。包庇强盗、隐藏坏人,是应当处死刑的人,而社会上却尊称他们为“讲名声有信誉的人”。这六种人,是社会舆论所赞美的。奔赴国难、忠诚现身,是为节操而死的人,而社会上还贬低他们为“浅薄愚昧的人”。努力耕作、自食其力,是创造利益的人,而社会上却贬低他们为“没有才能的人”。品性敦厚、单纯朴实,是正派善良的人,而社会上却贬低他们为“愚笨呆板的人”。重视命令、谨慎从事,是尊敬君主的人,而社会上还贬低他们为“胆小怕事的人”。打击盗贼、制止坏人,是使君主明察的人,而社会上却贬低他们为“阿谀奉承、说人坏话的人”。这六种人,是社会舆论所诋毁的。奸诈虚伪无益于国家的人有六种,社会上是那样地赞美他们;努力耕战有益于国家的人有六种,社会上又是这样地诋毁他们:这就叫做“六反”。平民根据对个人有利而称赞前六种人,君主听信虚名而礼遇他们,礼遇他们,就必然给予奖赏。百姓根据对个人有害而诋毁后六种人,君主被世俗之见所蒙蔽而鄙薄他们,鄙薄他们,就必然给予惩罚。所以名誉赏赐就落到为私作恶应当治罪的人的头上,而诋毁惩罚却给了为公行善应当奖赏的人,这样求得国家的富强,是不可能的。

古代有句谚语说:“治理政事就像洗头发一样,虽然要掉落一些头发,也一定要洗头发。”爱惜掉头发的损耗而忘记生长新发的好处,这是不懂得权衡利害得失。用石针割刺痈疮是很疼的,喝药是很苦的,因为痛苦的缘故而不刺痈喝药,那么就活不成了,疾病也不会治愈了。现在君主和臣子的关系,没有父母和儿女那样深的恩泽,而君主却想用品德来约束臣下,君臣之间就必然会有裂痕了。况且父母对于儿女,生了男孩就互相祝贺,生了女孩就把她溺死。儿女都是从父母的怀抱中出来的,然而男孩受贺,女孩被杀,是因为父母考虑他们以后的好处,计算长远的利益。所以父母对于子女,还用算计的心理相对待,何况没有父子般恩泽的人呢?现在学着游说君主,都叫君主去掉求利的心,而采用相爱的原则,这是要求君主有超过父母对子女的爱,这是对恩泽问题的无知,是奸诈和欺骗,所以英明的君主是不会接受的。圣人治理国家,要详细考察法律禁令,法律禁令明白清楚,那么官吏就会依法治理;坚决地实行赏罚,赏罚公正而不偏私,那么民众就会听从使唤。民众听从使唤而官吏依法治理,国家就富足,国家富足,军队就会强大,那么就能成就天下霸王的事业。成为天下霸王,是君主最大的利益。君主怀着获取大利的愿望去治理国家,所以他任用做官的人就要有相称的能力,他的赏罚没有偏私。要使士人民众懂得这一点,尽心尽力,拼命战斗,那么就可以建立功劳,获得爵位和俸禄,爵位和俸禄一旦获得就可以成就富贵的家业。获得富贵,是臣下最大的利益,臣下怀着获取大利的愿望去从事,所以他就肯冒险牺牲,竭尽全力而无怨无悔。这就是说,君主对臣下不一定行仁爱(而应以能授官,赏罚无私),臣下对君主不一定讲忠心(而应以力致富,以功得赏),就可以成就霸王的失业了。

奸人一定会被察觉,他才会戒惧;一定会受到惩罚,他才不敢活动;不会被察觉,他就会放肆;不会受惩罚,他就会横行。假如把便于携带的物品放在僻静无人的地方,即使像曾参、史鰌那样有道德修养的人是否会偷也值得怀疑;而把百金放在人多的闹市上,即使是大盗也不敢去窃取。不被察觉,在僻静无人的地方曾参、史鰌是否偷东西也值得怀疑;必定会被察觉,在人多的闹市上大盗也不敢窃取放置的百金。因此英明的君主治理国家,要多设监守以察奸,重大罪犯,使民众由法令而受到约束,不靠廉洁自爱的品德而停止作恶。母亲对儿子的爱加倍于父亲,但父亲的命令在子女那里得到实行确实十倍于母亲;官吏对于民众没有慈爱,但他们的命令在民中那里得以施行却是万倍于父亲。母亲厚爱子女,而命令却行不通,官吏使用威严,而民众却能听从,因此是采用威严还是采用仁爱的策略,也就可以决断了。况且父母对于子女所希望的,是要求他们一举一动都能安全有利,要求他们立身做人能够远离犯罪。君主对于民众,国家有难就让他们拼死战斗,国家太平就让他们竭力生产。父母怀着深厚的爱,把子女安置在安全有利的环境下,但子女却不听从;君主不用爱和利,要求民众为他出私力,命令却能通行。英明的君主懂得这些道理,所以不培养仁爱之心而加强威严的权势。母亲怀着深厚的爱对待子女,子女大多变坏,这是因为溺爱;父亲怀着比较淡薄的爱,用竹板子抽打管教,子女大多变好,这是使用威严的结果。

现在普通人家治理产业,用忍饥受寒来相互强制,用吃苦耐劳来相互督促,这样的人家,即使遭受战争的灾难,荒年的祸患,也能穿暖吃饱;用丰衣美食来相互怜爱,用安逸享乐来想互照顾,这样的人家,遇到天灾荒年,就得卖妻卖子。所以按照法的原则,开始艰苦但能得到长远的利益;按照仁的原则,暂时快乐但终究会处于困境。圣人权衡利益的轻重,选择其中最大的利益,所以采用法治的相互强制,而抛弃仁人的相互怜爱。很多学者都主张“轻刑”,这是乱世亡国的办法。大凡赏罚坚决;都是为了鼓励立功和禁止犯罪。赏赐厚,希望获得的东西就会迅速取得;惩罚重,令人厌恶的东西就能很快禁止。想要得到利益的人必然厌恶祸害,祸害是利益的反面。违反自己的欲望,怎能不厌恶呢?希望安定的人必然厌恶动乱,动乱是安定的反面。因此迫切希望治理好国家的人,他的赏赐一定丰厚;非常厌恶动乱的人,他的惩罚一定很重。现在主张轻刑的人,他们厌恶动乱的态度不急切,他们希望安定的心情也不急切。这不仅是没有治国的手段,也是没有治国的理论。因此判断德才的好或不好、愚昧或明智的方法,就在于赏罚的轻重。采用重刑,不是为了惩罚某个人。贤明君主的法,是衡量所有人行为的准则。惩办坏人,并不仅仅是惩办这个所惩办的人;如果只惩办所惩办的人,那就只是惩办一个死人。处罚小偷,也不仅仅是处罚这个所处罚的人;如果只处罚所处罚的人,那就只是处罚一个囚犯。所以说:对一个坏人的罪行施加重罚来制止全国的奸邪,这才是惩办的目的。受到重罚的是盗贼;而感到恐惧的是良民。想要治理好国家的人对于重刑还有什么可疑虑的呢!至于说到厚赏,也不仅是奖励某个人的功劳,而使勉励全国的人。受到奖赏的人乐于得利,没有得到奖赏的人羡慕受赏者的功业,这是酬报了一个人的功劳而勉励了全国的民众,想要治理好国家的人对于厚赏还有什么可疑虑的呢!现在不懂治国的人都说:“用重刑会伤害民众,用轻刑可以制止邪恶,何必一定要用重刑呢?”这是没有认真考察治国的道理。用重刑能制止的,用轻刑未必能制止;用轻刑能制止的,用重刑一定能制止。因此君主设立重刑,所有的邪恶都能被制止,所有的邪恶被制止了,对于民众又有什么伤害呢?所谓用重刑,必定是坏人所得的利益小,而君主所加给坏人的惩罚大。民众不会因贪图小利而被大罚,所以坏人就一定能被制止。所谓轻刑,必然是坏人所得利益大,而君主所加给坏人的惩罚小。民众羡慕做坏事的好处而轻视做坏事应得的惩罚,所以坏人就不能被制止。因此先前的圣人有句谚语说:“人不会被高山绊倒,而会被小土堆绊倒。”高山很大,所以人们谨慎小心地对待它;土堆微小,所以人们忽视它。现在实行轻刑,民众一定忽视它。民众犯了罪而不处罚,等于驱使国人犯罪而抛弃他们;让人犯了罪在加以惩罚,就等于为民众设立陷阱。因此把轻刑作为治理民众的原则,不是乱国,就是为民众设下陷阱,这才称得上是真正的伤民啊!

现在的学者都称引典籍中歌功颂德的话,而不了解当代的实际情况,说什么:“君主不爱民众,赋税一直很重,民众就会因日用不足而怨恨君主,所以天下大乱。”这种看法认为君主满足了民众的财用并对他们施加仁爱,即使采用轻刑,也可以治理好国家。这种说法是不对的啊。凡是受到重罚的人,本来就是在他的财用富足以后犯罪的;即使财用富足以后君主加以厚爱,然后用轻刑,还是会乱的。当家人厚爱子女,子女的财物足够使用,财物足够使用就随便滥用,随便滥用就奢侈无度。亲子之爱就不能坚决加以约束,不能坚决加以约束就会产生骄横放纵。奢侈无度家里就要变穷,骄横放纵行为就会暴虐。这就是财用充足仁爱深厚,采用轻刑的恶果啊。大凡人的本性,都是财用充足后懒惰不出力,统治者管制不严就会出现胡作非为。财用充足仍能努力耕作的,是神农这样的人;统治者管制不严仍能行为美好的,事曾参、史鰌这样的人。普通民众赶不上神农、曾参、史鰌也是不言而喻的。老子有这样的话:“知道满足就不会受到屈辱,知道适可而止就不会有危险。”因为危险和屈辱的缘故,在已经满足之后不再需求什么的人,只有老子。现在以为使民众财用富足就可以治理好国家,这是把民众看的都如同老子。夏桀贵为天子还不满足自己的地位尊贵,富有天下还不满足于他的珍宝。君主纵然能满足民众的财用,但不能满足到使他们当上天子,而夏桀未必以当上天子为满足,那么即使满足民众的财用,又怎么能以此作为治国的原则呢?所以英明的君主治理国家,适时应事以获取财物,评定赋税使贫富平均负担,用丰厚的爵禄使人们竭尽才能,加重刑罚来禁止奸邪,让民众靠自己的气力得到富裕,因对国家办事有功而获得尊贵,因犯罪而受到惩罚,因立功而获得奖赏,而不考虑仁慈恩惠的赏赐,这才是成就帝王大业的治国之道。

人都睡着了,就分不清谁是瞎子;人都不说话,就分不清谁是哑巴。睡醒了让他们看东西,提问题要他们回答,那么哑巴、瞎子就原形毕露了。不听他们讲话,就不知道谁是无术的人;不任用他们做事,就不知道谁是无才的人。听他们讲话而要求他们言行相符,任用他们做事而责求他们办事的功效,那么无术和无才的人也就原形毕露了。要想得到大力士而只听他们自我吹嘘,即使是庸人和乌获那样的大力士也无法分辨;如果把鼎和俎这样的重器让他们举一举,那么谁疲弱无力谁勇健有力就可以分辨了。所以官职就相当于有才能之士的鼎和俎,委任事情让他们做,愚蠢和聪明即可以区分了。所以无术的人因为没有检验他们言行是否相符而滥竽充数,无才的人因为没有考察他们办事是否称职而鱼目混珠。言论不被采纳就自我粉饰,以为自己有口才;自身不被任用就自我吹嘘,以为自己很高明。君主迷惑于他们的口才,盲目地器重他们的高明,而使他们尊贵,这就像不等待观看就确定他们的视力好,不等待回答就确定他们的口才好,因此谁是哑巴谁是瞎子就分辨不出来了。英明的君主听取言论一定要责求他的实际作用,观察行为一定要责求它的功效,这样,那些虚伪陈腐的学说就没有人谈了,自大虚妄的行为也就不能再得到掩饰了。

(三)心得
今家人之治产也,相忍以饥寒,相强以劳苦,虽犯军旅之难,饥馑之患,温衣美食者,必是家也;相怜以衣食,相惠以佚乐,天饥岁荒,嫁妻卖子者,必是家也。故法治为道,前苦而常利;仁之为道,偷乐而后穷。
在一般人家,治家有两种情况:家长若是常让家人忍饥挨饿,借以抑制他们私欲的膨胀,还要求家人能够吃苦耐劳,以培养他们勤劳朴素的美德,那么,及时遭到战争的祸患或荒年的灾殃,也还能穿暖吃饱,必是这种家庭;家长若是只用丰衣美食来对家庭成员表示怜悯,用让他们安逸享乐来表示对他们的疼爱,那么,遇到天灾荒年就要嫁妻卖子的,必是这种家庭。所以,以法术为治国之道,是要求国人先吃苦以保证国家的长远利益,以仁爱为治国之道,是让国人苟且享受暂时的欢乐而后陷入困境。
当下的家长大多是后一种,中华民族“艰苦朴素”的传统美德丧失殆尽,把错的当成对的,又把对的当成是错的,弄反了,这样颠倒行事,要使家国富强,那是办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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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4-22 02:05:0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july_zx 于 2022-4-22 23:04 编辑

第十五周

本周任务:八说、八经、五蠹

八说

(一)查字正音
有行(xìng):品行好。
术:指君主使用和驾驭各级官吏的措施和手段。
惽(hūn):认识糊涂,不明事理。
搢(jìn):插。
笏(hù):古时臣下朝见君主时手中所拿的狭长的板子,用来指划和记事。
适:通“敌”。
铦(xiān):古代锸一类的短兵器。
奏:通“走”,奔跑。
珧铫(yāo yáo):古代用蚌壳做的原始农具。
疑:通“拟”,近于。
宥(yòu):宽恕,原谅。
瞽(gǔ)工:奏乐的盲人。古代常用盲人做乐工。
鼷(xī)鼠:小家鼠。
(二)翻译
为老朋友行私被称为不遗故旧,把公家财产分送给人被称为仁爱的人,轻视利禄看重自身被称为君子,违反法制偏袒亲属被称为品行好,放弃官职看重私交被称为侠义,逃避现实避开君主被认为清高傲世,私斗不休违抗禁令被称为刚直好汉,施行恩惠笼络民众被称为得民心。不遗故旧,官吏就会行奸;做仁爱的人,国家财富就有损失;做君子,民众就不听使唤;品行好,法制就遭到破坏;讲侠义,官职就会出现空缺;清高傲世,民众就不侍奉君主;做刚直好汉,法令就不能推行;得民心,君主就会遭到孤立。这八种名声,是个人的私誉,君主的大祸。与这八种相反的,则是个人的恶名,君主的公利。君主不考察对于国家的利害关系,而采纳个人的私誉,要想国家没有危乱,是不可能做到了。

任用什么人办事,是国家存亡治乱的关键。没有政治手腕而用人,没有一次任用不是失败的。君主要任用的人,不是有口才、有智巧,就是品行好。任用人,是使他有权有势。聪明人未必可靠,只因为赞赏他的智辩,就以为他们可靠而加以任用。凭聪明人具有的计谋,再加上处在有权有势的地位而去干私人急事,君主就一“定会受到欺骗。因为聪明人不可靠,所以君主可能去任用那些老好人,叫他们处理政事。老好人未必有智谋,仅由于觉得他们品德纯洁,就以为他们有智谋。这种人以愚夫的糊涂,处在治理国家政事的官位上,自以为是地处理问题,政事必然要被搞乱。所以没有政治手腕而用人,任命聪明,人的话,君主就受欺骗;任用老好人的话,君主的政事就被搞乱。这就是没有政治手腕导致的祸患。明君的治国原则是,地位低的能够议论地位高的;官吏有罪,下属不告发则同罪;用检验的方法判明事情的真相;不偏听偏信;所以聪明人无法弄诈行欺。按功行赏,量才授职,分析事情的起因来考察官吏的过失,有过错的人给予处罚,有才能的人给予赏赐,所以愚蠢的人就不能担任政事了。聪明人不敢行骗,愚蠢的人不得决断,政事就没有失误了。

只有明察的人才能通晓的东西,不可用来作为法令,因为民众不都是明察的。只有贤能的人才能做到的事情,不可用来作为法律,因为民众不都是贤能的。杨朱、墨翟是天下公认明察的人,但他们想整顿乱世,终究却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他们的学说虽属明察,却并不能作为官方的法令。鲍焦、华角是天下公认贤能的人,鲍焦抱木而死,华角投河自尽;他们虽属贤能,却并不能成为耕作打仗的人。所以,君主要加以明察的,智士就在这方面竭尽巧辩;君主要予以推崇的,能人就在这方面全力去干。当代君主把没有实际功效的行为认为可尊,而想求得国家的富强,这是不可能的事。像孔子、墨子那样知识渊博、机智巧辩的人,但他们不从事耕作,国家能得到什么好处呢?像曾参、史鲍那样讲究孝道、清心寡欲的人,但他们不参加打仗,国家能得到什么利益呢?个人有私利,君主有公利。不耕作而给养充足,不做官而声名显赫,这是私利;废除私学而彰明法度,堵塞私利而一概按功行赏,这是公利。一方面设置法令来引导民众,另一方面却又推崇私学,民众就会对遵守法令产生怀疑;一方面奖赏功劳。来鼓励民众,另一方面却又祟尚修身养性,民众就会懒于耕战。推崇私学而使法令受到怀疑,崇尚修身养性而使论功行赏出现双重标准,要想求得到国家的富强是不可能的。

朝用笏板和仪仗兵器,敌不过大刀长矛;讲究升降转身繁琐礼仪,其效用难以和日行百里的士卒训练相提并论;奏着《狸首》乐章而演习射靶的仪式,比不上硬弓劲射的真功夫;捍卫城邑、抗拒冲车的防御战术,比不上通过地道水灌烟熏的进攻战术。古代的人在道德上竞争,中世的人在智谋上角逐,现在的人在力量上较量。古时候事少而设施简单,器具粗陋而不完善,所以有蚌壳做的除草农具和简陋的手推车。古时候人少而互相亲爱,物品丰富而轻视财利、容易谦让,所以有拱手把天下让给别人的作法。既然如此,那么他们行礼谦让,推祟仁慈恩惠,称道仁义忠厚,就都属于原始的政治措施了。处在多事的时代,却仍用少事时代的简陋器具,这不是聪明人该奉行的路线;处在大争的社会,却仍遵循礼让不止的老规矩,这不是圣人治理国家的方法。所以聪明人不坐古代的手推车,圣人不采用手推车式的原始政治。

法律是用来制约事务的,事务是用来显示功效的。设立法制如有困难,考虑到虽有困难但能成事,则应予设立;事务既成而有害处,考虑到虽有害处但功大干过,则应予实施。不遇到困难的法制,不伴随害处的事功,天下是没有的。因此攻克周长千丈的大都城,击败十万之众的敌军,尽管我方伤亡人数达到三分之一,武器装备严重受损,士卒伤亡惨重;但仍然要庆贺打了胜仗,获得疆土。其原因正在于考虑到了代价小而获利大。洗头总有脱发,开刀总会流血伤肉;要是有人看到这点难处,就放弃洗头治病,便是不懂得权衡利弊的人。先圣说过这样的话:“圆规再精确也会存在误差,水面再平静也会存在波纹。我想改变这种状况,是没有办法的!”这是通晓权衡利弊的说法。因此主张有言之成理但不切实际的,言论有词句笨拙但能立即付诸实施的。所以圣人不强求挑不出毛病的言论,而致力于那些无可更易的事务。人们不在衡器、量器上打主意,并不是因为他们正直廉洁,不追求财利,而是因为量器本身不能给人增多或减少财物,衡器本身不能给人加重或减轻财物,对它们有要求并不能得到什么;所以人们不去多打主意。明君的国家,官员不敢违反法禁,吏属不敢谋取私利,人们不用财物进行贿赂活动,这样,国内的事务就会都像衡器、量器一样公正无私了。这样,大臣中干坏事的就一定会被察觉,察觉了的就一定给予惩罚。所以懂得法治的君主,不寻求廉洁的官吏,而致力于一定能察觉臣下奸邪行为的方法。

慈母对于幼子的爱是任何其他的爱都无法超过的。但是孩子有不良行为,就得让他受老师管教;有了重病,就得让他就医治疗。不受老师管教,就会犯法受刑:不就医治疗,就会临近死亡。母子之间的天性,是爱;君臣之间虑的,是近利远害。母亲尚且不能用爱来保全家庭,君主怎能用爱来维护国家呢?明君通晓富国强兵的办法,就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所以慎重地处理政事,就是富国强兵的方法。君主应该严明法令,明察计谋。法令严明,内部就没有动荡叛乱的祸患;计谋得当,对外就没有国破为虏的灾难。所以保全国家不是靠的仁义道德。讲究仁义道德,也就是要博爱慈惠并轻视财利;为人暴戾,也就是心地残忍并轻易杀伐。博爱慈惠,就不会下狠心;轻视财利,就乐善好施。心地残忍,憎恶态度就会在下属面前暴露;轻易杀伐,就会胡乱地屠戮无辜。不下狠心,就会赦免许多该受处罚的人;乐善好施,就会赏赐许多没有功劳的人。憎恶态度表露出来,就会使臣民怨恨君主;胡乱地屠戮无故,民众就会背叛君主。所以仁人处在君位上,臣下就会胡作非为而轻易犯法,以侥幸的心理希望得到君主的恩惠;暴人处在君位上,法令就会妄行,君臣就会离心离德,民众就会怨声载道而产生叛乱心理。所以说:仁爱和残暴,二者都能导致国家灭亡。

不能提供丰盛食品而去劝饿人吃饭,不算是能救活饿人的人;不能开荒种地生产粮食而去劝君主施舍赏赐,不能算作造福民众的人。当今学者高谈阔论,其主张不是要致力于耕作而是要追求仁政,只知道称引虚假的圣人来取悦民众,这就等于是凭空劝人吃饭之类的说教了。凭空劝人吃饭的说教,明君是不接受的。

书的内容太简约,弟子就会发生争论;法律条文太省略,民众就会争论不休而轻慢不拘。因此圣人著书一定观点鲜明,明君立法一定详尽规定所要裁断的事情。竭尽思虑,估量得失,聪盼人也感到困难;不动脑筋,根据已有的法律条例来责求当前事务的功效,愚笨的人也容易做到。明君采用愚笨的人也容易做到的途径,不采用聪明人也感到困难的途径,所以不用费心费力,国家就可以治理好。

酸甜咸淡究竟如何,如果不亲自用嘴品尝而取决于主管饭食的官员,厨师们就会轻视君主而尊重小官了。音乐的高低清浊,如果不亲自去听作出判断而取决于主管乐队的官吏,奏乐的盲人们就会轻视君主而尊重乐官了。治国的是非得失,如果不通过政治手段来判断而取决于宠臣,臣下就会轻视君主而尊重宠臣了。君主不亲自了解政事,而让臣下来决断一切,自己就会变成寄食在国内的客人了。

假使人们不吃不穿而不饿不冷,又不怕死,就没有待奉君主的愿望了。意愿不受君主控制,君主就无法加以支使。如果让生杀大权落到大臣手里,而君命仍得贯彻执行的,那是从来没有过的。虎豹不用它的爪牙,就会和小家鼠的威风无异;拥有万贯家财的人不使用他雄厚的资产,就会跟看门人一样贫穷。拥有国土的君主,喜欢某人而不能给他好处,憎恶某人而不能给他处罚;要想求得别人畏惧并尊重自己,是不可能的。臣子随心所欲被说成是侠,君主随心所欲被说成是乱;臣下轻慢君主被说成是骄,君主轻视臣下被说成是暴。这两种行为实质是相同的,但臣下因此受到称誉,君主因此遭到诽谤。臣子得到很多好处,君主却要蒙受重大损失。

在明君的国家里,有贵臣而没有重臣。所谓贵臣,就是爵位尊贵而职务高的官员;所谓重臣,就是主张被君主采用、势力又大的臣子。在明君的国家里,升官晋级,赐予爵位,根据都在于他们的功劳,所以就有贵臣出现;而对于那些言行不一、弄虚作假的人,必然地给予重罚,所以就没有重臣存在。


(三)心得
任人以事,存亡治乱之机也。明主之国,有贵臣,无重臣。
圣人之治,当与时俱进。当大争之世,不以爱持国,息文学而明法度,塞私便而一功劳,大公无私,则国治。
“母不能以爱存家,君不能以爱持国”。过分的、不合时宜的“慈”和”爱”成为败家祸国的肥沃土壤。






八经
(一)查字正音
帑(tǎng):钱财。
踦(qī ):偏重。
酖(zhèn):用毒酒害人。
参伍:多方面检验、考量。
(二)翻译
一、因情
凡要治理天下,必须依据人情。人之常情,有喜好和厌恶两种趋性,因而赏和罚可据以使用;赏和罚可据以使用,法令就可据以建立起来,治国政策也就进而完备了。君主掌握政柄并据有势位,所以能够令行禁止。政柄是决定生杀的本权,势位是制服众人的基础。废除什么,建立什么,如果无章可循,政权就不神圣了;如果和臣下共掌赏罚大权,君主的威势就分散了。因此,明君不带偏爱去听取意见,不抱成见去计谋事情。所以听取意见不加验证的话,权力就会被奸臣分割;不能使大家尽心竭力,君主就会受臣下困窘。所以明君行使权力时像天一样光明正大,任用臣下时像鬼一样神妙莫测。光明正大,就不会遭到反对;神妙莫测,就不会陷入困境。君主运用权势,管教严厉,臣民即使有抵触情绪,也不敢违背;毁誉褒贬的标准始终如一,不容有妄自非议的余地。所以奖赏贤人,惩罚暴行,是鼓励做好事的极致;奖赏暴行,惩罚贤人,是鼓励干坏事的极致:这就是奖赏和自己意见相同的,惩罚和自己意见不同的。赏赐最好是优厚一些,使民众觉得有利;赞扬最好是美好一些,使民众感到荣耀;惩罚最好是严重一些,使民众感到害怕;贬斥最好是残酷一些,使民众感到羞耻。然后坚决把法制贯彻下去,禁止臣下私行诛罚,不让他们破坏赏功罚罪的制度。该赏该罚,君主一定要清楚;清楚的话,治国方略就完备了。

  二、主道
仅靠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能胜过众人的;仅靠一个人的智慧,是不能尽知万物的。君主与其靠自己的智慧和力量,不如用一国人的智慧和力量,所以就能敌得过众人的智力而胜过万物。君主遇事只靠自己猜度的话,即使对了,也要花费自己精力;一旦错了,就要自己承担责任。下等的君主竭尽自己的才能,中等的君主竭尽别人的力量,上等的君主竭尽别人的智慧。因此遇到事情时,就要集中众人的智慧,一一听取大家的议论,然后把大家的意见集中起来。如果君主不一一听取大家的议论,臣下后来发表的意见就可能悖于原先的看法,这样君主就不能分清臣下的愚智。如果君主不把大家的意见都集中起来,自己就会犹豫不决,犹豫不决的话,事情也就得不到及时处理。君主有主见地采取一种中肯意见,就不会有掉入臣下所设的陷阱里的危险。所以,要让臣下提出建议,然后威严地责令他完成。因此群臣发表言论时,一定要有记录。出谋划策的人,等事情发生后,君主要加以检验;贡献能力的人,等功效表现出来后,君主要对成败进行分析。成败经过核实,随之进行奖赏或惩罚。事情成功了,君主就收取他们的功劳;谋划失败了,臣下就承担其中的罪责。做君主的,对合符验身这样容易做的事还不亲自去做,何况是要动手操劳的事呢?君主对用智费心的事还不亲自去做,何况是要百般推测的事呢?所以君主用人时,不取彼此意见相同的人;意见相同,君主就要严厉地加以斥责。使臣下都相互制约而同为君主所用,那么君主就能神妙莫测,臣下也就会竭尽自己的智能;臣下竭尽智能,就不会向上钻君主的空子,而君主驾驭臣下的方略也就完备了。

  三、起乱
君主懂得君臣之间利益不同的,才能称王于天下;认为利益相同,就要被臣下所挟制;与臣下共掌大权;就会被臣下所杀害。所以明君详察公私之分与各自利害之所在,奸臣就无机可乘。动乱产生于六种人:君主的母后、君主的妻妄、君主的子孙、君主的兄弟、大臣和有名的贤人。任用官吏,督责臣下,太后就不敢放肆;礼仪上区分不同的等级,妻和妾的界限就不会混淆;权势不分给庶子,庶子就不会与嫡子争夺;权位不丧失,君主的兄弟就不敢侵犯;臣民不被私门控制,权臣也就不敢蒙蔽君;禁令和赏赐坚决施行,有名的贤人就不敢暗中作乱。臣子有两种凭借,这就是国外势力和宫中亲信。国外势力是君主害怕的,宫中亲信是君主宠爱的。君主对国外的要求总是给予满足,对亲信的主张总是言听计从;这就是乱臣所要利用的。外国暗中安插官吏的情况一旦发生,君主就要追查和惩办与之关系密切并接受贿赂的人,臣子就不敢借助于外国势力了。君主按照功劳赏赐爵禄,对于无功而请求爵禄的人,连同替他请求的人一起办罪,左右侍从也就不会成为臣子作乱的凭借了。外国势力无从借助,宫中亲信无从利用,那么内奸和外奸作乱的途径就都被堵塞了。官吏逐级提拔,一直到担任重大的职务,才是明智的用人方法。对于职位很高并担任重大职务的人,要用三种不同办法来加以控制:一是质,一是镇,一是固。厚待他们的亲戚妻子而严加看管,叫做质;给予丰厚的爵禄而且一定实行,叫做镇;检验言论,督责实效,叫做固。贤者因有人质抵押而不敢妄自行动,贪婪的人因受奖赏抚慰而消除野心,奸邪的人因有种种约束而无计可施。宽容而不予制裁,臣下就会侵犯君主;小的奸邪不除掉,势必要导致大的诛罚。可见罪名和罪行相符时就该严加处置。留着这些人要坏事,杀掉又会败坏名声,就通过饮食毒死他,否则就交给他的仇敌杀掉他。这叫做除阴奸。蒙蔽也就是诡诈,诡诈也就是变化无常。君主能够见功行赏,见罪行罚,奸臣就不敢诡诈。君主不把对是非的判断泄露出去,也不将臣下的谏说互相透露,奸臣随机应变手段也就不敢使用。君主的父兄和有才能的人逃亡在外叫做游祸,它的危害在于给敌人增加了力量。君主与受过刑罚的人亲昵叫做狎贼,它的危害在于这种人的忿恨和凝结在心头的耻辱会发作。君主隐藏自己的愤怒而不发作,掌握了臣下的罪行而不揭露,叫做增乱;它的危害在于怀着侥幸心理而轻举妄动的人会起来活动。君主同时重用两个大臣,二者权势相当,叫做卷祸,它的危害在于私家势力强大,劫杀君主的灾难会发生。君主随随便便而不能表现出神妙莫测,叫做弹威,它的危害在于后妃用毒酒害死夫君的乱子会出现。这五种祸患,君主如果不能察觉,就有被劫杀的灾难。官吏的任免,由自己决定则治,由外国势力控制则乱。因此,明君在国内讲求事功,而从国外取得利益,所以本国安定而敌国混乱。导致危乱的途径是:臣下被君主憎恶,就借助外国势力,使君主像得了头晕病一样;臣下被君主宠爱,就借助君主的左右亲信,使君主像吃了暗中下的毒药一样。

  四、立道
检验考察的途径是:通过严格核查来谋取功效,通过交互衡量来追究过失。严格检验,必须对臣下的言行进行解剖;交互衡量,必须对臣下的过错加以斥责。不进行解剖,坏人就会轻慢君主;不加以斥责,臣下就会朋党为奸。进行解剖的结论足以看出臣下事功的多少;严加责罚之前,不要把意图泄露给众人。观察臣下行为和听取臣下意见的一般情况是:臣下有紧密勾结的迹象,君主就奖赏那些与之离异的人;臣下知道奸情而不告发,君主就将他和坏人治同样的罪。对于言论,要汇合各方面的情况,一定要根据地利加以衡量,参照天时加以思考,运用物理加以验证,适应人情加以分析。这四方面的情况都符合了,就可以了解是非了。分析臣下的言论,用以了解他对君主是否忠诚;从不同角度观察臣下,从而了解他各方面的表现;掌握亲眼目睹的情况,以便了解臣下的反常行为。一人专职,使亲近宠幸的臣子有事可干;反复强调,让出使远方的使者感到畏惧。列举往事来了解臣下的旧况,留在身边来了解臣下的内情,派到远地来探知臣下的表现。掌握表面现象来探问暗中情况,运用诡使方法来杜绝侮慢行为;用正话反说来探明自己疑惑的事,从反面考察来了解隐蔽的奸邪活动;设置谏官来纠正大臣的独断,列举错误来观察奸臣的动静。公开说明,引导臣下避免过错;谦恭下士,核察臣下是直是诣。宣布已了解的事情以便揭露未被发现的坏人坏事,促使坏人内部争斗以使他们自行瓦解。深入探究一件事情的真相,使众人有所警戒;故意泄露不同的想法,使坏人改变企图。遇到类似情况,要通过检验弄明真相;列举臣下过失,要指明他的根本毛病。知道臣下的罪过,就要对他的罪过用刑,以便禁止他的私威;暗中派使者时时巡查各地官吏,以便了解他们是否忠诚。逐步更换官吏,以便离散勾结在一起的奸党。君主和臣下约定,要他们告发上级:针对相国,就和廷臣约定;针对廷臣,就和他属下的官吏约定;针对军吏,就和兵士约定;针对派遣的使者,就和他的随从人员约定;针对县令,就和他任命的属吏约定;针对郎中,就和他的侍从约定;针对后姬,就和宫女约定。这就叫做条达之道。假如把臣下的告密和要办的事情泄露了出去,君主考察臣下的政治手段也就无法施行了。

  五、类柄
明君最要紧的事情,在于周而无缺、密而不露。因此,如果君主的喜爱表现出来,臣下就会据以行赏,从而窃取恩德;如果君主的愤怒表现出来,臣下就会据以行罚,从而瓜分威势。所以明君的言论深蕴固藏而不表露,紧锁密闭而不外泄。所以用一人察得十人的阴谋活动,是统治下层的途径;用十人察得一人的阴谋活动,是揭露上面的途径。明君上下兼用,所以坏人不会有所遗漏。伍、闾、连、县各层组织的人像邻居一样处于互相监督之中;告发坏人就赏,不告发坏人就罚。上级对下级,下级对上级,也是这样。所以上面和下面、贵者和贱者,在法制面前都互相畏惧,在公益面前都互相劝勉。人性要求,既有生的实惠,又有生的名声。做君主的,既有贤智的名声,又有赏罚的实权。名和实都得到满足,所以大福大善必得流芳。

  六、参言
君主听话不进行检验,就无法责求臣下;不考察言论是否有用,臣下就会用邪说迎合君主。言语这种东西,重复得多了,容易使人信以为真。对本不真实的东西,听十个人说,自己就会产生疑惑;听一百个人说,自己就会倾向于相信;听一千个人说,自己就会确信不疑了。口才笨拙的人说的话使人心疑,善于辩说的人说的话使人信任。奸臣危害君主,得力于人多;凭借辩说而取得信任,用类似的事例来掩饰奸私。君主不盛怒斥责而等待参验,势必会助长臣下行奸。懂得治国道理的君主在听取臣下的话时,会督察它的作用,考核它的功效。根据功效来确定赏罚,所以无用的辩说不会留于朝廷之内。担任公职办事的人,如果智慧不足以胜任,就罢官。对说话大而不当、浮夸不实的,要追根究底,这样就能察觉坏人并严加斥责。无故而言行不符,就是行骗;臣下行骗,就要治罪。对臣下的言论一定采取对应措施,对臣下的主张一定要求带来效用,所以朋党的观点就不敢对君主陈说。听言的方法,总是要让臣下老实地谈论,君主可以从中了解奸情;总是要让臣下广泛地议论,君主得以采纳一种意见。君主如果不明智,坏人就会钻空子。明君听言的原则是,对于使自己高兴的话,就要求兑现;对于自己恼怒的话,就追究根源;等到情况有了发展变化之后再下结论,以便获取臣下是诽谤还是赞扬、是为公还是为私的真凭实据。采用几种说法进说来玩弄智巧,诱使君主自己从中采取一种意见来逃避罪责;所以让臣子同时进献几种说法是不可行的。君主所取的,是不要让臣下在一种意见之外又附加另一种意见,企图摆出一种“可能”、“或许”的圈套;而应使谏言跟以后的事实相符合,据此准确判明谏言的诚实与欺诈。明君所要采用的方略是,绝对不容许臣下作模棱两可的进说,一定要他们挑出一种;绝不容许他们妄自行动,一定要就其言求其功,这样奸臣的进路就给堵死了。

  七、听法
官吏权势大,是由于没有法度;法度不起作用,是因为君主昏暗。君主昏暗没有章程,官吏就胡作非为;官吏胡作非为,结果俸禄就会无限地增加;俸禄无限地增加,征收的租税就多;租税征收多了,官吏就越发富裕。官吏富裕,权势又大,是由混乱的政事所造成的。明君治国总是挑用能办事情的人,赞扬忠于职守的人,奖赏有功劳的人。大臣推荐的人要是合乎标准,君主就喜欢,推荐者和被推荐者都一定得到赏赐;推荐的人不合乎标准,君主就恼怒,推荐者和被推荐者都一定受到处罚。这样,进言的人就不敢褊袒自己的父兄而愿意推荐有才能的仇人了。君主给臣下的权势足以执行法令,俸禄足以保证办好公事,而私利无从产生。所以民众虽然劳苦,但并不感到官府赋税重。不要让任事的人权势太重,而要使他们得到的宠赏只表现在爵位上;不要让当官的人谋取私利,而要使他们的利益只表现在俸禄上。所以臣民尊重爵位而看重俸禄。爵禄是君主用来奖赏臣民的,臣民重视君主用来奖赏的爵禄,国家就能治理好。刑罚烦乱,赐名有误,奖赏和赞扬不当,就会使臣民怀疑,因为臣民对赞扬和赏赐同样重视。对受赏的人有所非议,就不能鼓励立功;对受罚的人有所赞扬,就不能禁止奸邪。明君的做法总是。受奖赏一定因为他对国家有功,受赞扬一定是因为他为君主效劳。奖赏和赞扬一致,贬斥和处罚并行;既然如此,民众虽然受到赏赐也不感到荣耀。受到重罚的人必有恶名,所以民众害怕。刑罚是用来禁止奸邪的;臣民害怕刑罚,国家就治理好了。

  八、主威
  君主如果表彰个人品德,就会分散自己威势;如果听信仁慈说教,就会败坏法律制度。臣民因为有法制而畏惧君主,君主却压低自己的权势对待臣下;结果臣下就敢于放肆地触犯法令,把轻视君主的习惯作为荣耀。这样一来,君主的威势就分散了。臣民因为有法制约束而难于违抗君主,君主却听信仁慈说教去扰乱法治的推行,结果臣民就会公开追求施舍,热衷于枉法贿赂的腐败政治。这样一来,法令就被败坏了。尊崇臣下的私行而分散君主的威势,施行贿赂而动摇法制;君主听之任之就要扰乱法,加以制止就要受到诽谤,因而君主地位被人看轻,政府法制被人败坏。这就形成了所谓没有法度的国家。明君的治国原则是,不允许臣下靠个人品行得到荣誉,不允许臣下因私家利益得到功名。功名的取得,必须根据国家的法制。在法制规定之外,即使有着别人难以具备的品行,也不能得到表彰;所以臣民就没有因私利而得到名声的。设立法度来统一民众,用赏罚有信来发挥民众的作用,用明确称誉和贬斥的标准来鼓励好事和禁止坏事。名号、赏罚、法令是三位一体的。所以大臣有所作为的话,就在于尊君;民众有了功劳的话,就在于利君。这就叫做有法度的国家。

(三)心得
明主之行制也天,其用人也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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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主执法要像天一样公正无私,用术要像鬼一样神妙莫测,这样君主的威势就自然显露。
君执柄以处世,故令行禁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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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主治国以法为主,以术为辅,权柄集中于一人之手,威势立显。
听不参,则无以责下;言不督乎用,则邪说当上。有道之主听言,督其用,课其功,功课而赏罚生焉,故无用之辩不留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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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主听到言论不检验,就不能责求臣下;不考察言论是否实用,奸邪的说法就会迎合君主。英明的君主听取言论,对于使自己高兴的话,要探求它的虚实;对于使自己发怒的话,要明察它的是非;等情绪已经稳定之后再下结论,这样就可以得出诋毁还是赞誉,为公还是为私。
这一段对于家庭中家长与青春期孩子之间的沟通很有指导意义。家长与青春期孩子沟通,不能情绪化,不能不问青红皂白就责怪孩子,应先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样才能相对客观的了解孩子的真实想法,沟通才能进一步深入并达成有效沟通。






五蠹
(一)查字正音
粝粢(zhèn zī):泛指粗劣的食物。
舋(xìn):同“衅”,缝隙,引申为弱点。
(二)翻译
在上古时代,人口稀少,鸟兽众多,人民受不了禽兽虫蛇的侵害。这时候出现了—位圣人,他发明在树上搭窝棚的办法,用来避免遭到各种伤害;人们因此很爱戴他,推举他来治理天下,称他为有巢氏。当时人民吃的是野生的瓜果和蚌蛤,腥臊腐臭,伤害肠胃,许多人得了疾病。这时候又出现了一位圣人,他发明钻木取火的方法烧烤食物,除掉腥臊臭味;人们因而很爱戴他,推举他治理天下,称他为隧人氏。到了中古时代,天下洪水泛滥,鲧和他的儿子禹先后负责疏通河道,排洪治灾。近古时代,夏桀和殷纣的统治残暴昏乱,于是商汤和周武王起兵讨伐。如果到了夏朝,还有人用在树上搭窝棚居住和钻木取火的办法生活,那一定会被鲧、禹耻笑了;如果到了殷周时代,还有人要把挖河排洪作为要务的话,那就一定会被商汤、武王所耻笑。既然如此,那么在今天要是还有人推崇尧、舜、禹、汤、武王的政治并加以实行的人,定然要被现代的圣人耻笑了。因此,圣人不期望照搬古法,不死守陈规旧俗,而是根据当前社会的实际情况,进而制定相应的政治措施。有个宋人在田里耕作;田中有一个树桩,一只兔子奔跑时撞在树桩上碰断了脖子死了。从此这个农人便放下手中的农具,守在树桩旁边,希望再捡到死兔子。他当然不可能再得到兔子,自己倒成了宋国的一个笑话。现在假使还要用先王的政治来治理当代的民众,那就无疑属于守株待兔之类的人了。

在古代,男人不用耕种,野生的果实足够吃的;妇女不用纺织,禽兽的皮足够穿的。不用费力而供养充足。人口少而财物有余,所以人们之间用不着争夺。因而不实行厚赏,不实行重罚,而民众自然安定无事。现在人们养有五个儿子并不算多,每个儿子又各有五个儿子,祖父还没有死就会有二十五个孙子。因此,人口多了,而财物缺乏;费尽力气劳动,还是不够吃用。所以民众互相争夺,即使加倍地奖赏和不断地惩罚。结果仍然免不了要发生混乱。

尧统治天下的时候,住的是没经修整的茅草房,连栋木椽子都不曾刨光;吃的是粗粮,喝的是野菜汤;冬天披坏小鹿皮,夏天穿着麻布衣。就是现在看门奴仆的生活,也不比这差。禹统治天下的时候,亲自拿着锹锄带领人们干活,累得大腿消瘦,小腿上的汗毛都磨没了,就是奴隶们的劳役也不比这苦。这样说来,古代把天子的位置让给别人,不过是逃避看门奴仆般的供养,摆脱奴隶样的繁重苦劳罢了;所以把天下传给别人也并不值得赞美。如今的县令,一旦死了,他的子孙世世代代总有高车大马,所以人们都很看重。因此,人们对于让位这件事,可以轻易地辞掉古代的天子,却难以舍弃今天的县官;原因即在其间实际利益的大小很不—样。居住在山上要到谷底打水的人,逢年过节用水作为礼品互相赠送;居住在洼地饱受水涝灾害的人,却要雇人来挖渠排水。所以在荒年青黄不接的时候,就连自己的幼弟来了也不肯管饭;在好年成的收获季节,即使是疏远的过客也总要招待吃喝。不是有意疏远自己的骨肉而偏爱过路的客人,而是因为存粮多少的实际情况不同。因此,古人轻视财物。并不是因为仁义,而是由于财多;今人互相争夺,并不是因为卑鄙,而是由于财少。古人轻易辞掉天子的职位,并不是什么风格高尚,而是因为权势很小;今人争夺官位或依附权势,也不是什么品德低下,而是因为权大势重。所以圣人要衡量财物多少、权势大小的实况制定政策。刑罚轻并不是仁慈,刑罚重并不是残暴,适合社会状况行动就是了。因此,政事要根据时代变化,措施要针对社会事务。

古代周文王地处丰、镐一带,方圆不过百里,他施行仁义的政策感化了西戎。进而统治了天下。徐偃王统治着汉水东面的地方,方圆有五百里,他也施行仁义的政策,有三十六个国家向他割地朝贡。楚文王害怕徐国会危害到自己,便出兵伐徐灭了徐国。所以周文王施行仁义得了天下,而徐偃王施行仁义却亡了国;这证明仁义只适用于古代而不适用于今天。所以说;时代不同了,政事就会随之不同。在舜当政的时候,苗族不驯服,禹主张用武力去讨伐,舜说:“不行。我们推行德教还不够深就动用武力,不合乎道理。”于是便用三年时间加强德教,拿着盾牌和大斧跳舞,苗族终于归服了。到了共工打仗的时候,武器短的会被敌人击中,销甲不坚固的便会伤及身体;这表明拿着盾牌和大斧跳舞的德政方法只能用于古代而不能用于当今。所以说:情况变了,措施也要跟着改变。上古时候人们在道德上竞争高下,中古时候人们在智谋上角逐优劣,当今社会人们在力量上较量输赢。齐国准备进攻鲁国,鲁国派子贡去说服齐人。齐人说:“你的话说得不是不巧妙,然而我想要的是土地,不是你所说的这套空话。”于是出兵攻打鲁国,把齐国的国界推进到距鲁国都城只有十里远的地方。所以说徐偃王施行仁义而徐亡了国,子贡机智善辩而鲁失了地。由此说来,仁义道德、机智善辩之类,都不是用来保全国家的正道。如果当初抛弃徐偃王的仁义,不用子贡的巧辩,而是依靠徐、鲁两国的实力,去抵抗有万辆兵车的强敌,那么齐、楚的野心也就不会在这两个国家里得逞了。

古今社会风俗不同,新旧政治措施也不一样。如果想用宽大和缓的政策去治理剧变时代的民众,就好比没有缰绳和鞭子却要去驾驭烈马一样,这就会产生不明智的祸害。现在,儒家和墨家都称颂先王,说他们博爱天下一切人,就如同父母爱子女一样。用什么证明先王如此呢?他们说:“司寇执行刑法的时候,君主为此停止奏乐;听到罪犯被处决的报告后,君主难过得流下眼泪。”这就是他们所赞美的先王。如果认为君臣关系能像父子关系一样,天下必能治理得好,由此推论开去,就不会存在父子之间发生纠纷的事了。从人类本性上说,没有什么感情能超过父母疼爱子女的,然而大家都一样疼爱子女,家庭却未必就和睦。君主即使深爱臣民,何以见得天下就不会发生动乱呢?何况先王的爱民不会超过父母爱子女,子女不一定不背弃父母,那么民众何以就能靠仁爱治理好呢?再说按照法令执行刑法,而君主为之流泪;这不过是用来表现仁爱罢了,却并非用来治理国家的。流泪而不想用刑,这是君主的仁爱;然而不得不用刑,这是国家的法令。先王首先要执行法令,并不会因为同情而废去刑法,那么不能用仁爱来治理国家的道理也就明白无疑了。

况且人们一向就屈服于权势,很少能被仁义感化的。孔子是天下的圣人,他修养身心,宣扬儒道,周游列国,可是天下赞赏他的仁、颂扬他的义并肯为他效劳的人才七十来个。可见看重仁的人少,能行义的人实在难得。所以天下这么大,愿意为他效劳的只有七十人,而倡导仁义的只有孔子一个。鲁哀公是个不高明的君主,面南而坐,统治鲁国,国内的人没有敢于不服从的。民众总是屈服于权势,权势也确实容易使人服从;所以孔子反倒做了臣子,而鲁哀公却成了君主。孔子并不是服从于鲁哀公的仁义,而是屈服于他的权势。因此,要讲仁义,孔子就不会屈服于哀公;要讲权势,哀公却可以使孔子俯首称臣。现在的学者们游说君主,不是要君主依靠可以取胜的权势,而致力于宣扬施行仁义就可以统治天下;这就是要求君主一定能像孔子那样,要求天下民众都像孔子门徒。这在事实上是肯定办不到的。

现在假定有这么一个不成材的儿子,父母对他发怒,他并不悔改;乡邻们加以责备,他无动于衷;师长教训他,他也不改变。拿了父母的慈爱、乡邻的帮助、师长的智慧这三方面的优势同时加在他的身上,而他却始终不受感动,丝毫不肯改邪归正。直到地方上的官吏拿着武器,依法执行公务,而搜捕坏人的时候,他这才害怕起来,改掉旧习,变易恶行。所以父母的慈爱不足以教育好子女,必须依靠官府执行严厉的刑法;这是由于人们总是受到慈爱就娇纵,见到威势就屈服的缘故。因此,七丈高的城墙,就连善于攀高的楼季也不能越过,因为太陡;千丈高的大山,就是瘸腿的母羊也可以被赶上去放牧,因为坡度平缓。所以明君总要严峻立法并严格用刑。十几尺布帛,一般人见了也舍不得放手;熔化着的百镒黄金,即使是盗跃也不会伸手去拿。不一定受害的时候,十几尺的布帛也不肯丢掉;肯定会烧伤手时,就是百镒黄金也不敢去拿。所以明君—定要严格执行刑罚。因此,施行奖赏最好是丰厚而且兑,使人们有所贪图;进行刑罚最好严厉而且肯定,使人们有所畏惧;法令最好是一贯而且固定,使人们都能明白。所以君主施行奖赏不随意改变,执行刑罚不轻易赦免5对受赏的人同时给予荣誉,对受罚的人同时给予谴责。这样一来,不管贤还是不贤的人,都会尽力而为了。

现在却不是这样。正是因为他有功劳才授予他爵位的,却又鄙视他做官;因为他从事耕种才奖赏他,却又看不起他经营家业;因为他不肯为公干事才疏远他,却又推祟他不羡慕世俗名利;因为他违犯禁令才给他定罪,却又称赞他勇敢。是毁是誉,是赏是罚。执行起来竞如此自相矛盾;所以法令遭到破坏,民众更加混乱。现在假如自己的兄弟受到侵犯就一定帮他反击的人,被认为是正直;知心的朋友被侮辱就跟随着去报仇的人,被认为是忠贞。这种正直和忠贞的风气形成了,而君主的法令却被冒犯了。君主推崇这种忠贞正直的品行,却忽视了他们违犯法令的罪责,所以人们敢于逞勇犯禁,而官吏制止不住。对于不从事耕作就有吃有穿的人.说他有本事;对于没有军功就获得官爵的人,说他有才能。这种本事和才能养成了,就会导致国家兵力衰弱、土地荒芜了。君主赞赏这种本事和才能,却忘却兵弱地荒的祸害;结果谋私的行为就会得逞,而国家的利益就要落空。

儒家利用文献扰乱法纪,游侠使用武力违犯禁令,而君主却都要加以礼待,这就是国家混乱的根源。犯法的本该判罪,而那些儒生却靠着文章学说得到任用;犯禁的本该处罚,而那些游侠却靠着充当刺客得到豢养。所以,法令反对的,成了君主重用的;官吏处罚的,成了权贵豢养的。法令反对和君主重用,官吏处罚和权贵豢养,四者互相矛盾,而没有确立一定标准,即使有十个黄帝,也不能治好天下。所以对于宣扬仁义的人不应当加以称赞,如果称赞了,就会妨害功业;对于从事文章学术的人不应当加以任用,如果任用了,就会破坏法治。楚国有个叫直躬的人,他的父亲偷了人家的羊,他便到令尹那儿揭发,令尹说:“杀掉他:”认为他对君主虽算正直而对父亲却属不孝。结果判了他死罪。由此看来,君主的忠臣倒成了父亲的逆子。鲁国有个人跟随君土去打仗,屡战屡逃;孔子向他询问原因,他说:“我家中有年老的父亲,我死后就没人养活他了。”孔子认为这是孝子,便推举他做丁官。由此看来。父亲的孝子恰恰是君主的叛臣。所以令尹杀了直躬,楚国的坏人坏事就没有人再向上告发了;孔子奖赏逃兵.鲁国人作战就要轻易地投降逃跑。君臣之间的利害得失是如此不同,而君主却既赞成谋求私利的行为。又想求得国家的繁荣富强,这是肯定没指望的。

古时候,苍颉创造文字,把围着自己绕圈子的叫做“私”。与“私”相背的叫做“公”。公和私相反的道理,是苍颉就已经知道了的。现在还有人认为公私利益相同,这是犯了没有仔细考察的错误。那么为个人打算的话,没有什么比修好仁义、熟悉学术的办法更好了。修好仁义就会得到君主信任。得到君主信任就可以做官;熟悉学术就可以成为高明的老师。成了高明的老师就会显荣。对个人来说。这是最美的事了。然而没有功劳的就能做官。没有爵位就能显荣,形成这样的政治局面。国家就一定陷入混乱,君主就一定面临危险了。所以,互不相容的事情,是不能并存的。杀敌有功的人本该受赏,却又崇尚仁爱慈惠的行为;攻城大功的人本该授予爵禄。却又信奉兼爱的学说:采用坚固的铠甲、锋利的兵器来防备战乱,却又提倡宽袍大带的服饰;国家富足靠农民。打击敌人靠士兵,却又看重从事于文章学术事业的儒生;不用那些尊君守法的人,而去收养游侠刺客之类的人。如此理政,要想使国家太平和强盛足不可能的。国家太平的时候收养儒生和游侠,危难来临的时候要用披坚执锐的士兵;国家给予利益的人并不是国家所要用的人.而国家所要用的人又得不到任何好处。结果从事耕战的人荒废了自己的事业,而游侠和儒生却—天天多了起来,这就是社会陷于混乱的原因所在。

况且社会上所说的贤。是指忠贞不欺的行为;所说的智,是指深奥玄妙的言辞。那些深奥玄妙的言辞,就连最聪明的人也难以理解。现在制定民众都得遵守的法令,却采用那些连最聪明的人也难以理解的言辞,那么民众就无从弄懂了。所以,连糟糠都吃不饱的人,是不会追求精美饭菜的;连粗布短衣都穿不上的人,是不会期望华丽衣衫的。治理社会事务,如果紧急的还没有办好,那么可从缓的就不必忙着去办。现在用来治理国家的政治措施,凡属民间习以为常的事。或普通人明知的道理不加采用,却去期求连最聪明的人都难以理解的说教,其结果只能是适得其反了。所以那些深奥玄妙的言辞,并不是人民所需要的。至于推崇忠贞信义的品行。必将尊重那些诚实不欺的人;而诚实不欺的人,也没有什么使人不行欺诈的办法。平民之间彼此交往,没有大宗钱财可以互相利用,没有大权重势可以互相威胁。所以才要寻求诚实不欺的人。如今君主处于统治地位,拥有整个国家的财富,完全有条件掌握重赏严罚的权力,可以运用法术来观察和处理问题;那么即使有田常、子罕—类的臣子也是不敢行欺的,何必寻找那些诚实不欺的人呢?现今的忠贞信义之十不满十个。而国家需要的官吏却数以百计;如果一定要任用忠贞信义之士。那么合格的人就会不敷需要;合格的人不敷需要,那么能够把政事治理好的官就少,而会把政事搞乱的官就多了。所以明君的治国方法,在于专实行法治,而不寻求有智的人;牢牢掌握使用官吏的权术。而不欣赏忠信的人。这样,法治就不会遭到破坏而官吏们也不敢胡作非为了。

现在君主对于臣下的言论。喜欢悦耳动听而不管是否恰当;对于臣下的行事,仅欣赏他的名声而不责求做出成效。因此天下很多人说起话来总是花言巧语,却根本不切合实用,结果弄得称颂先王、高谈仁义的人充满朝廷,而政局仍不免于混乱;立身处世的人竞相标榜清高,不去为国家建功立业。结果有才智的人隐居山林,推辞俸禄而不接受,而兵力仍不免于削弱。兵力不免于削弱。政局不免于混乱,这究竟是怎么造成的呢?因为民众所称赞的,君主所优待的,都是些使国家混乱的做法。现在全国的民众都在谈论如何治国,每家每户都藏有商鞅和管仲的法典,国家却越来越穷,原因就在于空谈耕作的人太多,而真正拿起农具种地的人太少。全国的民众都在谈论如何打仗,每家每户都藏有孙子和吴起的兵书,国家的兵力却越来越弱;原因就在于空谈打仗的人太多.而真正穿起铠甲上阵的人太少。所以明君只使用民众的力量,不听信高谈阔论;奖赏人们的功劳,坚决禁止那些无用的言行。这样民众就会拼命为君主出力。耕种是需要花费气力吃苦耐劳的事情。而民众印愿意去干,因为他们认为可以由此得到富足。打仗是十外危险的事情。而民众却愿意去于。因为他们认为可以出此获得显贵。如今只要擅长文章学术,能说会道。无需有耕种的劳苦就可以获得富足的实惠。无需冒打仗的危险便可以得到尊贵的官爵,那么人们谁不乐意这样干呢?结果就出现了一百个人从事于智力活动,却只有一个人致力于耕战事业的状况。从事于智力活动的人多了,法治就要遭到破坏;致力于耕战事业的人少了,国家就会变得贫穷。这就是社会所以混乱的原因。因此,在明君的国家里,不用有关学术的文献典籍。而以法令为教本;禁绝先王的言论,而以官吏为老师;没有游侠刺客的凶悍,而只以杀敌立功为勇敢。这样,国内民众的一切言论都必须遵循法令,让劳动人民去做农耕之事;让勇士们全部到军队中去服务。正因如此。太平时期国家就富足,战争时期兵力就强盛,这便奠定了称王天下的资本。:既拥有称王天下的资本,又善于利用敌国的弱点;建立超过五帝、赶上三王的功业,一定得采用这种办法。

现在却不是这样。儒士、游侠在国内恣意妄为,纵横家在国外大造声势。内外形势尽行恶化,就这样来对付强敌。不是太危险了吗?所以那些谈论外交问题的臣子们,不是属于合纵或连衡中的哪一派,就是怀有借国家力量来报私仇的隐衷。所谓合纵。就是联合众多弱小国家去攻打一个强大国家;所谓连衡,就是依附于一个强国去攻打其他弱国。这都不是保全国家的好办法。现在那些主张连衡的臣子都说:“不依附大国,一遇强敌就得遭殃。”侍奉大国不一定有什么实际效应,倒必须先献出本国地图,呈上政府玺印,这样才得以请求军事援助。献出地图,本国的版域就缩小了;呈上空印,君主的声望就降低了。版域缩小。国家就削弱了;声望降低。政治上就混乱了。侍奉大国实行连衡。还来不及看到什么好处,却已丧失了国土,搞乱了政治。那些主张合纵的臣子都说:“不救援小国去进攻大国,就失了各国的信任;失去了各国的信任,国家就面临危险;国家面临危险。君主地位就降低了。”援救小国不一定有什么实惠可言。倒要起兵去和大国为敌。援救小国木必能使它保存下来。而进攻大国未必就不失误一有失误,就要被大国控制了。出兵的话,军队就要吃败仗;退守的话,城池就会被攻破。援救小国实行合纵。还来不及看到什么好处,却已使国土被侵吞,军队吃败仗。所以,侍奉强国,只能使那些搞连衡的人凭借外国势力在国内捞取高官;援救小国,只能使那些搞合纵的人凭借国内势力从国外得到好处。国家利益没有确立起来,而臣下倒先把封地和厚禄都弄到手了。尽管君主地位降低了,而臣下反而抬高了;尽管国家土地削减了,而私家却变富了。事情如能成功.纵横家们就会依仗权势长期受到重用;事情失败的话,纵横家们就会凭借富有引退回家享福。君主如果听信臣下的游说,事情还没办成就已给了他们很高的爵位俸禄,事情失败得不到处罚;那么,那些游说之士谁不愿意用猎取名利的言辞不断去进行投机活动呢?所以国破君亡局面的出现,都是因为听信了纵横家的花言巧语造成的。这是什么缘故呢?这是因为君主分不清公私利益,不考察言论是公正确,事败之后也没有坚决地实行处罚。纵横家们都说:“进行外交活动,收效大的可以统—天下,收效小的也可以保证安全。”所谓统—天下,提的是能够打败别国;所谓保旺安全,指的是本国不受侵犯。兵强就能打败别国。国安就不可能被人侵犯。而国家的强盛和安定并不能通过外交活动取得,只能靠搞好内政。现在不在国内推行法术,却要一心在外交上动脑筋。就必然达不到国家安定富强的目的了。

民间谚语说:“长袖善舞,多钱善贾。”这就是说,物质条件越好越容易取得功效。所以国家安定强盛,谋事就容易成功;国家衰弱混乱,计策就难以实现。所以用于秦国的计谋,即使改变十次也很少失败;用于燕国的计谋,即使改变一次也很难成功。这并不是被秦国任用的人智慧必高,被燕国任用的人脑子必笨,而是因为这两个国家的治乱条件大不相同。所以西周背弃秦国参予合纵,只一年工夫就被吞灾了;卫国背离魏国参与连衡,仅半年工夫就被消灭了。这就是说合纵灭了西周,连衡亡了卫国。假使西周和卫国不急于听从合纵连横的计谋,而将国内政治严加整顿,明定法律禁令,信守赏罚制度,努力开发土地来增加积累,使民众拼死去坚守城池;那么.别的国家夺得他们的土地吧,好处不多。而进攻这个国家吧,伤亡很大。拥有万乘兵车的大国不敢自我拖累在坚城之下,从而促使强敌自己去衡量其中的害处,这才是保证本国必然不会灭亡的办法。丢掉这种必然不会亡国的办法,却去搞势必会招致亡国的事情,这是治理国家的人的过错。外交努力陷于困境,内政建设陷于混乱,那么国家的灭亡就无法挽救了。

人们的习惯想法,都是追求安逸和私利而避开危险和穷苦。如果让他们去打仗。前进会被敌人杀死,后退要受军法处置,就处于危险之中了。放弃个人的家业,承受作战的劳苦,家里有困难而君主不予过问,就置于穷困之中了。穷困和危险交加,民众怎能不逃避呢?所以他们投靠私门贵族,求得免除兵役,兵役免除了就可以远离战争,远离战争也就可以得到安全了。用钱财贿赂当权者就可以达到个人欲望,欲望一旦达到也就得到了实际利益。平安有利的事情明摆在那里,民众怎能不去追求呢?这样一来,为公出力的人就少了,而依附私门的人就多了。

明君治理国家的政策,总是要使工商业者和游手好闭的人尽量减少。而且名位卑下;以免从事农耕的人少而致力于工商业的人多。现在社会上向君主亲近的侍臣行贿托情的风气很流行,这样官爵就可以用钱买到;官爵可以用钱买到,那么工商业者的地位就不会低贱了。投机取巧非法获利的活动可以在市场上通行,那么商人就不会少了。他们搜括到的财富超过了农民收入的几倍,他们获得的尊贵地位也远远超过从事耕战的人,结果刚正不阿的人就越来越少,而经营商业的人就越来越多。

  因此,造成国家混乱的风气是:那些著书立说的人,称引先王之道来宣扬仁义道德;讲究仪容服饰而文饰巧辩言辞,用以扰乱当今的法令,从而动摇君主的决心。那些纵横家们,弄虚作假,招摇撞骗,借助于国外势力来达到私人目的,进而放弃了国家利益。那些游侠刺客,聚集党徒,标榜气节,以图显身扬名,结果触犯国家禁令。那些逃避兵役的人,大批依附权臣贵族,肆意行贿,而借助于重臣的请托,逃避从军作战的劳苦。那些工商业者,制造粗劣器具,积累奢侈资财。囤积居奇,待机出售,希图从农民身上牟取暴利。上述这五种人,都是国家的蛀虫。君主如果不除掉这五种像蛀虫一样的人,不广罗刚直不阿的人,那么。天下即使出现破败沦亡的国家,地削名除的朝廷,也不足为怪了。

(三)心得
圣人不期修谷,不法常可,论世之事,因为之备。今欲以先王之政,治当世之民,皆守株之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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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不期望照搬古法,不死守陈规旧俗,而是根据当前社会的实际情况,进而制定相应的政治措施。假使现在还要用先王的政治来治理当代的民众,那就无疑属于守株待兔之类的人了。
这段让我想到在阅读古文经典的过程中,很多观点距今相当久远,如果我们不加思索地直接拿来主义,而不考察当下的社会现实,一味地仿古,势必会成为因循守旧、守株待兔那样的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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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4-29 00:10:5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july_zx 于 2022-4-29 00:13 编辑

第十六周

本周任务:显学、忠孝、人主、饬令、心度、制分

显学
(一)查字正音
隐栝(guā)之道:指运用矫正工具改造自然物的原则。隐栝,矫正曲目的工具。
㨽(pì):剖开,割开。
(二)翻译
世上最出名的学派是儒家和墨家。儒家的代表人物是孔丘,墨家的代表人物是墨翟。自从孔子死后,有子张儒学,有子思儒学,有颜氏儒学,有孟氏儒学,有漆雕氏儒学,有仲良氏儒学,有孙氏儒学,有乐正氏儒学。自从墨子死后,有相里氏墨学,有相夫氏墨学,有邓陵氏墨学。所以孔子、墨子死后,儒家分为八派,墨家分为三派,他们对孔、墨学说的取舍相互矛盾,各有不同,却都称是得了孔、墨的真传,孔、墨两人不能复活,叫谁来判断社会上这些学派的真假呢?孔子、墨子全都称道尧、舜,但他们的取舍又大不相同,却都自称得到了真正的尧舜之道。尧和舜不能复活,该叫谁来判定儒、墨两家的真假呢?自儒家所称道的殷周之际到现在七百多年,自墨家所推祟的虞夏之际到现在两干多年,就已经不能判断儒、墨所讲的是否真实了;现在还要去考察三千多年前尧舜的思想,想来更是无法确定的吧!不用事实加以检验就对事物作出判断,那就是愚蠢;不能正确判断就引为根据,那就是欺骗。所以,公开宣称依据先王之道,武断地肯定尧舜的一切,不是愚蠢,就是欺骗。对于这种愚蠢欺骗的学说,杂乱矛盾的行为,明君是不能接受的。

墨家的葬礼主张,冬天死就穿冬天的衣服,夏天死就穿夏天的衣服;只要三寸厚的桐木棺材,守丧三个月就行了,当今君主认为这是节俭,很尊崇他们。儒家主张倾家荡产地大办葬礼,守丧需经三年,要悲痛到身体受损伤、扶杖而行的程度,当今君主认为这是尽孝,很尊崇他们。要是赞成墨子的节俭,那就应该反对孔子的奢侈;要是赞成孔子的尽孝,那就应该反对墨子的暴戾。现在是尽孝和暴戾、奢侈和节俭同时存在于儒、墨两家的学说之中,而君主却都要加以尊礼。漆雕氏的主张是脸上不露出屈服顺从的表情,眼里不显出怯懦逃避的神色;自己错了,即使对奴仆也要避让;自己做得对,即使对于诸侯也敢于抗争。当今君主认为这是为人耿直而加以尊礼。宋荣子的主张则是完全不要斗争,绝对不要报仇,坐进监狱不感羞愧,被人欺侮不觉耻辱。当今君主认为这是为人能宽恕而加以尊崇。要是赞成漆雕氏的为人耿直,那就应该反对宋荣子的为人随和;要是赞成宋荣子的宽容,那就应该反对漆雕氏的凶暴。现在是宽容与耿直、随和与凶暴同时存在于这两个人的主张中,而君主对他们都要加以尊礼。显然属于愚蠢骗人的学说、杂乱相反的论争,而君主却都要听信不疑;结果世上的人,说话没有一定标准,办事没有固定主张。要知道,冰和炭是不能长久放在同一个器皿中,寒冷和暑热不能同时到来,杂乱相反的学说不能兼收并蓄而治理好国家。现在君主对于那种杂乱、荒谬和矛盾百出的言行全都听信,怎么能不造成混乱呢?听话、行事这个样子,君主在治理民众方面也就必然如此了。

如今的学者一谈起国家治理问题。总是说:“给贫穷的人一些土地,以充实他们匮乏的资财。”现在情况是,和别人的条件差不多,没有碰上丰年,没有额外收入的利益,但有的人独能做到自给自足;这不是由于勤劳,就是由于节俭的缘故。和别人的条件差不多,不存在荒年、大病、横祸、犯罪等问题,却独有他陷入贫穷;这不是由于奢侈,就是由于懒惰的缘故。奢侈和懒惰的人会贫穷,而勤劳和节俭的人能富足。现在君主向富足的人家征收财物去散给贫穷的人家,这是夺来勤俭节约者的财物而送给奢侈懒惰的人;这样还想督促民众努力耕作,省吃俭用,就根本办不到了。

假定这里有个人,坚决不进入危险地区,不参军打仗,不愿拿天下的大利来换自己小腿上的一根毫毛;当代君主一定会进而优待他,看重他的见识,赞扬他的行为,认为是轻视财物爱惜生命的人。君主所以把良田和宽大的住宅拿出来作为赏赐,设置官爵和俸禄,为的就是换取民众去拼死效命;现在君主既然尊重那些轻视财物爱惜生命的人,再想要求民众出生入死为国事作出牺牲,就根本不可能了。收藏书册,讲究辩说,聚徒讲学,从事文章学术事业来高谈阔论进行游说;对于这些人,当代君主一定会进而优待他。说什么“尊敬贤士是先王的制度”。官吏们征税的对象是种田的人,而君主供养的却是那些著书立说的学士。对于种田的人征收重税,对于学士却给予厚赏,这样,再想督责民众努力耕作而少说空话,是根本不可能的。讲求气节,标榜高明,坚持操守而不容侵犯,听到怨恨自己的话,马上拔剑而起;对于这样的人。当代君主一定会礼遇他,以为这是爱惜自我的人。对战场广杀敌意功的人不予奖赏,对那些逞勇报私仇的人反要使之尊贵,这样要想求得民众奋勇杀敌而不去私斗,是根本不可能的。国家太平时供养儒生和侠客,危难到来时用战士打仗。所供养的人不是所要用的人,所要用的人不是所供养的人,这就是发生祸乱的原因。再说,君主在听取一种学说的时候,如果认为是对的,就应该正式向官府公布,并任用倡导的人。如果认为是错误的,就应该驱逐他们,并制止他们的言论。现在是。认为正确的,却不在官府予以公布;认为错误的,又不从根本上加以禁止。对的不采纳,错的不禁止,这是导致国家混乱和灭亡的做法。

澹台子羽有着君子的仪表,孔子信以为真君子,就收他为徒;同他相处时间长了,却发现他的品行和他的容貌很不相称。宰予说起话来非常文雅,孔子相信他是真文雅。就收他为徒5同他相处时间一长,却发现他的智力远不及他的口才。因此孔子说:“按照容貌取人吧,在于羽身上行不通;按照言谈取人吧,在宰予身上行不通。”看来,即使凭借孔子那样的聪明,也还有看人失实的结论。现在流行起来的巧辩大大超过了宰予,而当代君主听起话来又比孔子还要眩惑;因为喜欢他的言论,就去任用他这个人,这怎么能不出差错呢?因此,魏国听信孟卯的花言巧语,结果带来了华阳之战的惨败;赵国听信赵括的纸上谈兵,结果造成了长平之战的大祸。这两件事,都是任用能说会道的人而铸成了大错。如果炼铜造剑时只看所掺的锡和火色,就是欧冶也不能断定剑的好坏;可是用这把剑到水上砍死鸽雁,在陆上劈杀驹马,那么,就是臧获也不会把剑的利钝搞错。如果只是打开马口看牙齿,以及观察外形,就是伯乐也不能判断马的好坏;可是让马套上车,看马究竟能跑多远。就是臧获也不会把马的优劣搞错。如果只看一个人的相貌、服饰。只听他说话议论,就是孔子也不能断定这个人能力怎样;可是在官职上一试验,用办事成效一考察,就是庸人也不会怀疑他是愚蠢还是聪明了。所以,明着手下的官吏。宰相‘定是从地方官中选拔上来的,猛将一定是从士兵队伍个挑选出来的。有功劳的人必定给予奖赏,那么俸禄越优厚他们就越受鼓励;不断地升官晋级,那么。官职越高他们就越能办事。高官厚禄,公务大治,是称王天下的正道。

拥有巨石千里,不能算富有;拥有俑人百万,不能算强大。石头不是不大,俑人数目也不是不多,但不能说是富强的原凶:在巨石上不能生产粮食,而佣人不能用来抗击敌人。现在经商谋官和凭技艺牟利的人都是不靠种田吃饭的,这样土地得不到耕种。和巨石毫无二致。儒生和游侠没有军功,却得以显贵和出名,那就是使不动的人,和俑人的作用一样。现在只知道把巨石和俑人看成祸害。却不知道经商谋官和儒生游侠也是有地不垦、不能使用,同样是个祸害,那就是不懂得据事类推的人了。

因此,实力抗衡的别国君主尽管喜欢我们的仁义,我们却并不能叫他进贡称臣;关内侯虽然反对我们的行为,我们却肯定能让他拿着礼物来朝拜。可见力量大就有人来朝拜。力量小就得去朝拜别人,所以明君务求发展实力。在严厉的家庭中不会有强悍不驯的奴仆。在慈母的娇惯下却会出败家子。我由此得知威严和权势能够禁暴,而道德再好也不足以制止混乱。

圣人治理国家,不是依赖人们自觉为自己办事的善行,要的是那种人们不敢做坏事的局面。要是靠人们自觉地为自己办事的善行,国内找不出十几、几十个;要是形成人们不敢做坏事的局面,就可以使全国整齐一致。治理国家的人需要采用多数人都得遵守的措施,不能用只有少数人才能做到的办法,因此不应该推崇德治,而应该实行法治。定要依靠自然挺直的箭杆。几千年也造不出箭来;定要依靠自然长成的圆木,几万年也造不成车轮。自然长成的直杆和圆木,既然千年万载也没有一个,那为什么大家还都能有车坐、还都能射箭打猎呢?因为应用了加工木材的工具和方法。虽然也有不经过加工就自然合用的直杆和圆木,但好工匠是不看重的。为什么呢?因为要坐车的不是一个人,射箭打猎也不是只发一箭。虽然也有不靠赏罚就能自行去做好事的人,但明君是不看重的。为什么呢?因为国法不可丧失,而所要统治的也不是一个人。所以有办法的君主,不随和偶然的天生善行,而推行必然的政治措施。

如果对别人说:“我让你一定又聪明又长寿。”那么。大家肯定会认为这是说谎骗人。因为一个人的智力,是先天造成的;一个人的寿限,是命里注定的。这种天性和命定的东西,不是能从别人那里学来的。用人家不能做到的事去讨好人家。所以大家才说他说谎骗人。向人家说那些无法做到的事,这便是奉承,而奉承是一种本性。用仁义教人,就跟用智力和寿命取悦别人一样,实行法治的君主是不能接受的。光是称赞毛啬、西施的美丽,并不能使自己变得好看;用脂泽粉黛化妆—番,就能比原来漂亮几倍。空谈先王的仁义,对于治理国家没有什么好处;彰明自己国家的法度,在国内坚决实行赏罚,也就如同能使国家富强起来的脂泽粉黛。所以明君急切地追求有效的手段,而不去理睬虚妄的颂扬,所以不讲什么仁义道德。

如今的巫祝为人祈祷时总是说:“愿你长生千秋,万寿无疆!”这种千秋万岁的声音在耳边喋喋不休,可是使人多活一天的应验也没有;这就是人们看不起巫视的原因。现在世上的儒家游说君主时,不谈现在如何才能治理好国家,反而说一些过去治理国家取得的功绩;不去考察官府法令这样的事务,不了解奸诈邪恶的实情,却都去称道上古流传的美谈和先王就的功业。儒家侈谈什么:“要是听从我的主张,就可以称王称霸。”这就是游说者中的巫视,实行法治的君主是不能接受的。所以,明君办实事,去无用,不空谈什么仁义道德,也不听信学者的言论。

  现在,不懂得治理国家的人一定会说:“要得民心。”如果得民心就可以治理好国家,那么伊尹、管仲就没有用处了,只要听任民众就一了百了了。民众的认识就像婴儿的心智一样,是不能信从的。婴儿不剃头就会肚痛,不剖疮就逐渐加重;而要给婴儿剃头和剖疮,必须由一个人抱着,由慈母给他处理;即使这样他还会哭喊不止,因为婴儿并不知道给他吃点小苦会带来大的好处。如今君主加紧督促开荒种田,为的是增加民众的收入,却被认为太残酷;制定刑法,加重惩罚,为的是禁止奸邪,却被认为太严厉;征收钱粮的赋税,为的是把它们用于救济灾荒、供养军队,却被认为太贪婪;使国内民众必须知道披甲上阵,而不准私自免除兵役,为的是征服敌人,却被认为太凶狠。上述四项措施,本是为了治国安民,可是民众却不欢迎。君主所以要寻求圣明通达的人,就是因为民众的认识是不能信从和作为标准。当初大禹疏通江河。而民众却用瓦石去填塞;子产提倡开荒种桑,而郑国民众却要责骂。大禹使天下人获得利益,子产使郑国得以保全,但都受到人们的诽谤,可见民众的认识显然是靠不住的。所以选拔人才时希图得到贤人智士,治理国家时指望顺应民众心理,都是造成混乱的根源,是不可能用来治理好国家的。

(三)心得
对于所谓的显学,也要加以参验,不能人云亦云,轻信势必招至祸殃。”举实事,去无用“,崇尚实力,彰明法度才是真正的治国之道。
无饥馑、疾病、祸罪之殃独以贫穷者,非侈则惰也。侈而惰者贫,而力而俭者富。今上征于富人以布施于贫家,是夺力俭而与侈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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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因为天灾人祸而贫穷的人,要么奢侈,要么懒惰。奢侈懒惰的人就贫穷,勤劳俭朴的人就会富有。现在君主向富人征收财物施舍给穷人,这是在剥夺勤劳节俭人的财物给予奢侈懒惰的人。这样看来,不明是非的慈善之举,出于好心却办了坏事,只会助长奢侈或懒惰,不值得提倡。

自直之箭,自圆之木,百世无有一,然而世皆乘车射禽者何也?隐栝之道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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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长成的直杆和圆木,既然千年万载也没有一个,那为什么大家还都能有车坐、还都能射箭打猎呢?因为应用了加工木材的工具和方法。试想一下,在家庭教育中,懂事听话的都是别人家的孩子,是极少数,而大多数孩子是需要管教的。基于我个人的经验,言传身教在幼儿时期是有作用的,但对于青春期的孩子却收效甚微,这时教育方式就要做些调整,比如确立家规(奖惩办法)、运用得当的工具和方法确立威信。还在摸索中,希望加以时日,孩子们也能长成浑然天成的直木和圆木。






忠孝
(一)查字正音
瞽瞍(gǔ sǒu)
造:通“蹙”,局促不安。
悗(mèn)密:勤勉,质朴。
惷(chǔn):同“蠢”。
儇诇(xuān xióng):机灵,奸诈。
(二)翻译
天下的人都认为孝悌忠顺之道是正确的,却没有什么人知道进一步对孝悌忠顺之道加以认真考察,然后再去慎重实行,因此天下混乱。都认为尧舜之道正确而加以效法,因此才发生杀死君主、背叛父亲的事情。尧、舜、汤、武或许正是违反君臣之间道义、扰乱后世教令的人物。尧本来是君主,却把自己的臣子推尊为君主;舜本来是臣子,却把自己的君主贬为臣子;商汤、周武作为臣子却杀死自己的君主,还宰割了君主的尸体。对此,天下的,人却都加以称赞,这就是天下至今不能得到治理的原因所在。所谓明君,应该是能够控制臣子的人;所谓贤臣,应该是能够彰明法律、治好官务来拥戴君主的人。现在情形则是,尧自以为明智,却不能对舜加以控制;舜自以为贤能,却不能对尧尽心拥戴;商汤、周武自以为仗义,却杀了自己的君主。这就是自称为明君的却常常失位,而自称为贤臣的却常常篡权的情形。所以直到现在还有做儿子的夺取父亲家业、做臣子的夺取君主权力的事情发生。照此看来,父亲把家业让给儿子,君主把王位让给臣下,绝不是什么确定名位统一教令的正确途径。我听说:“臣子服事君主,儿子服事父亲,妻子服事丈夫,这三种秩序理顺以后,天下就能得到治理;如果违背了这三种秩序,天下就会混乱。”这是天下的正常法则,就是明君、贤臣也不能变更。既然这样,那么即使君主不够贤明,臣子也不敢侵犯。现在尊尚贤人、任用智者没有一定之规,是悖逆之道,一般人却总认为治国之道。正因如此,在齐国田氏得以夺取吕氏政权,在宋国戴氏得以夺取子氏政权。这些人都是有才能又有智慧的人,哪里是既愚蠢又不贤的人呢?由此看来,废弃常道去尊尚贤人就会发生混乱,舍弃法制而任用智者就会产生危险。所以说:要尊尚法制而不能尊尚贤人。

古代记载说,舜面对父亲瞽瞍的朝见,表现出局促不安的样子。孔子说:“在那种时候,真危险啊,天下危险之极!对于道德高尚的人来说,父亲的确不能再把舜当儿子看待,而君主诚然不该再把瞽瞍当臣子看待。”我认为,孔子本就不懂什么孝悌忠顺之道。照他的说法来看,难道道德高尚的人,在朝廷就不能做君主的臣子,到家来就不能做父亲的儿子吗?做父亲的之所以希望有贤惠的儿子,是因为家人贫穷时他能使家人富足,父亲痛苦时他能使父亲高兴。做君主的之所以希望有贤能的臣下,是因为国家混乱时他能够加以治理,君主卑下时他能够加以尊祟。如有了贤子却不管父亲,那么父亲居家够痛苦的;现在情形是:有了贤臣却不管君主,那么君主权位也够危险的。既然如此,那么父亲有贤子、君主有贤臣倒恰好成为祸害罢了,哪里还能得到什么好处呢!所谓忠臣,应该不使君主处于危境;所谓孝子,应该不对亲人进行反叛。现在情形是,舜靠着贤能夺取了君主的国家,而商汤、周武靠着道义放逐、杀害了他们各自的君主;他们都是因为贤能而危害君主的人,天下却进而赋予他们以贤能的名声。古代刚烈的人士,进不臣服君主,退不治家养亲;他们也就是进则反对君主、退则反对亲长的人。进一层说,进不向君主称臣,退又不治家养亲,就是扰乱社会、断子绝孙的行径。因此,既要称颂尧、舜、汤、武贤能,又要肯定刚烈的人士,就成了扰乱天下的手段。瞽瞍是舜的父亲,却被舜流放了;象是舜的弟弟,却被舜杀死了。舜流放父亲、杀害弟弟,不能称为仁;把君主的两个女儿娶来做妻子,从而取得天下,不能称为义;仁、义全然没有,不能称为明智。《诗经》上说:“普天之下的土地没有不是君主的,四海之内的人们没有不是君主臣民的。”假使真像《诗经》上说的那样,舜倒会上朝把君主当臣子,回家把父亲当臣下,把母亲当奴婢,把君主的两个女儿娶做妻子:所以,刚烈人士的行为是:对内不为家庭着想,扰乱社会,断绝后代;在外跟君主作对,即使尸骨腐烂,散在野地,流入河谷,也不怕赴场蹈火。如果让天下的人都仿效他们,这就会造成天下到处出现死人的事,而大家都不怕早死。他们都是置社会于不顾而不想把它治理好的人。社会上称道的烈士是这样的人,他们脱离众人,自行其是;标新立异,与众不同;提倡清心寡欲的学说,研究飘忽不定的言辞。我认为,清心寡欲是毫无用处的说教,飘忽不定是无视法制的谬论。对于这种无视法治的谬论和毫无用处的说教,天下的人却认为是明察。我认为,人生在世一定要事君养亲,而要事君养亲就不能是清心寡欲;治理民众一定要提倡忠诚、守法的言论,要提倡忠诚、守法的言论,就不能是飘忽不定。飘忽不定的言辞,清心寡欲的学说,都是天下的骗术。孝子侍奉父亲,不是为了争夺父亲的事业;忠臣侍奉君主,不是为了篡夺君主的国家。如果做儿子的常常称赞别人的父亲,说什么:“某人的父亲,起早睡晚,努力发财致富用来养活子孙奴婢。”这就等于是在诽谤自己的父亲了。做臣子的常常称颂先王德厚,并表示倾慕,这就等于是在诽谤自己的君主了。做儿子的非议父亲,人们懂得把他叫做不孝;而做臣子的非议君主,天下人却都去称赞,这就是天下混乱的根源。所以,做臣子的不称颂尧舜的贤德,不赞美商汤周武的功劳,不谈论刚烈人士的清高,而努力维护法令,专心一意地侍奉君主,才是真正的忠臣。

古代的民众勤勉而愚蠢,因此可以用虚名来骗取。现在的民众奸诈而聪颖,总想自己有所作为,不肯听从君主命令。君主一定要用赏赐的办法加以劝勉,然后才能使他们进取;同时又要用刑罚的办法加以恫吓,然后才能使他们不敢后退。而世上的人却都说:“许由把统治天下的权力都推掉了,说明赏赐不足以勉励;盗跃触犯刑律而奔赴危难,说明惩罚不足以禁止。”我认为:没有天下而不把天下当作一回事的,许由就属于这号人;已有天下而不把天下当作一回事的,尧舜就属于这号人。败坏廉洁去谋求财富,触犯刑律去追求私利,不顾个人死活的,盗跖就属于这号人。这些都是危险的行为。治理国家统治人民的方式是不能把这些作为标准的。统治措施是针对一般情况的,政治方式是指导正常行为的;危险的行为和微妙的言论,都是治理社会的大害。天下那些极端廉直的人士,是不可以用赏赐来劝勉的;天下那些极端凶恶的人,是不可以用刑罚来禁止的。但是,如果因为有极端廉直的人存在就不设立奖赏,因为有极端凶恶的人存在就不设立刑罚,那也就把治理国家和使用民众的准则丢掉了。

因而社会上许多人不谈国法而谈纵横。那些讲合纵的国家说:“只要合纵成功,就一定可以称霸。”而讲连横的国家却说:“只要连横成功,就一定可以称王。”山东六国大谈纵横不曾有一天停下来过,然而并没有成就功名和称王称霸;因为凭着空话是不能达到大治的。当君王的能独断专行才称得上王,所以夏、商、周三代开国君王不致力于纵横捭阖的方略就能匡正天下,春秋五霸不搞纵横捭阖的方略就能明察天下,他们不过是在治理好内政的基础上来自如地制定对外政策罢了。

(三)心得
”臣事君,子事父,妻事夫。三者顺则天下治,三者逆则天下乱,此天下之常道也。“读到这段,让我想起了“三纲五常”,三纲指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五常指仁义礼智信,在当代我们把这些定性为封建礼教并加以驳斥。这明显与韩非子所讲相矛盾。如果我们”臣事君,子事父,妻事夫。”理解为秩序,也就是有秩序天下治,无秩序天下乱,似乎就说的通了。天地万物循秩序而生,生而和谐。人类作为万物灵长,同样要遵循秩序。人类首要顺自然循天道,其次要顺人道守规则。







人主
(一)查字正音
属镂(zhǔ lòu)
(二)翻译
君主之所以会遇到身危国死的情况,是因为大臣过分显贵,近侍过分逞威。所谓显贵,就是无视法令而独断专行,掌握国家大权来谋取私利。所谓逞威,就是独揽权势而为所欲为。对这两种人,不能不加以明察。马之所以能负重拉车达到远方,凭的是肌肉力量。大、中国家的君主之所以能统治天下讨伐诸侯,凭的是威势;威势也就是君主的筋骨。如今大臣得势,亲信擅权,即是君主失去了威力;君主失去威力而仍能保有国家的,一千个人中也没有一个。虎豹之所以能胜人以及擒拿其他各种野兽,靠的是它的尖爪利牙,假使去掉尖爪利牙,人就一定能制服它了。现在,权势就是君主的尖爪利牙,要是统治别人而丢失权势,便同虎豹去掉尖爪利牙一样。宋桓公把他的“爪牙”丢给了子罕,齐简公把他的“爪牙”丢给了田常,又没有早早夺回来,最终导致身死国亡。现在不懂得法术的君主都明知宋桓公、齐简公有过错,却不能觉察他们失误的根源,是不懂得君主失去权势跟虎豹失去爪牙两事相类。

  况且,法术之士与当权大臣是互不相容的。何以证明?君主如能任用法术之士,大臣就不能专制独断,近侍也不敢卖弄威势;大臣和近侍的权势消除后,君主的治国原则就得以体现。现在却不这样。那些当权大臣掌握权柄、把持政务来营求私利,左右亲信结成朋党、紧密勾结来挟制关系疏远的人,那么法术之士何时能得到选拔任用,君主何时能加以论断裁决?所以,法术主张不一定被采用,又与权臣势不两立,主张法术的人怎能没有危险?所以,做君主的如果不能排除大臣的议论,摒弃左右的诬告,独自作出符合原则的判断,那么法术之士哪能冒死亡的危险而向君主进说呢?这是国家得不到治理的症结所在。英明的君主,按照功劳封爵赏禄,衡量才能进官任事。选拔的人必定有好的品德;任用的人必定有优秀才干,贤能的人得以进用,私门的请托就行不通了。有功劳的人得到优厚的俸禄,有能力的人处在重要职位上,那么寄养在私门的侠士怎么能不抛掉私勇而去奋力抵抗敌人,靠游说谋官的人又怎么能不离开私门而务求保持高风亮节呢?这就是聚集贤能人才而离散私门党徒的途径。现在的情形是:君主近侍不一定有智慧;而君主对于某人,有时欣赏他的智慧而听取了他的意见,回头又同近侍谈论来者的言论。听信近侍的话,却不先衡量一下他的智力水平,这就成了同愚蠢的人论定有智慧的人。当权的人不一定贤良;而君主对于某人,有时欣赏他的贤良而加以礼遇,回头又同当权的人论定来者的品行。听信当权者的话,而不用贤良的人,这就成了同无德无才的人论定有德有才的人。所以有智慧的人,其主张倒要由愚蠢的人来决断;有德有才的人,其品行倒要由无德无才的人来衡量。这样一来,品德好、有智慧的人便没有机会得到任用,而君主的眼睛就被蒙住了。过去关龙逢劝说夏桀,结果四肢都被肢解了;王子比干劝谏商封,结果心脏都被剖开了;伍子胥忠诚吴王夫差,结果死于属楼剑下。这三个人,做臣子不是不忠,建议不是不恰当,但是最终不免于死亡的祸患,原因就在君主不明察贤士和智者的主张,而受蠢才和恶人的蒙蔽。现在,君主如果不肯任用法术之士,而要听从没有智慧、没有德才的臣子的话,那么品德好、智慧高的法术之士,谁还敢冒着关龙逄、比干、伍子胥三个人那样的危险,去进献自己的智慧和才能呢?这就是社会动乱的根源。

(三)心得
有了权势,才能控制臣下;任用了法术之士,才能彰明法度。明主不可不察。







饬令
(一)查字正音
案:通“按”。
(二)翻译
整饬法令,法令就不会随意改变;法令公正,官吏就没有奸邪的行为。法令既经确定,就不要因为善良言论来损害法令。按功劳来任用,民众就会祟尚空谈。执行法令,实行乡里断案制度。以五个乡里为断案单位的国家,能够称王天下;以九个乡里为断案单位的国家,能够强盛起来;而案子得不到及时处理的国家就会削弱。

要用刑罚来治理国家,用赏赐来鼓励作战,实行厚禄制度,注意政治策略。巡查都邑中的违法行为,都邑中就没有违法买卖。物品繁多,从事工商业的人多,农事就荒废了,奸邪势盛,国家就必定会被削弱。民众有了余粮,就让他们用粮食捐取官爵;官爵的取得一定要凭自己的力量,农事就不会懈怠了。三寸长的竹管如果没有底子,是无法装满的;授给官爵和俸禄如果不根据功劳,也像没有底的管子。国家根据功劳授予官和爵,这叫做用成绩来集中智谋,用威势来鼓励勇敢作战,这样的国家是无敌的。国家根据功劳授予官和爵,治理国家就省事了,空话就被杜绝了,这叫做以简明法治排除繁琐人治,以法律条文排除无用言论,因为是按功劳授予官爵的。正因如此,国家就实力雄厚,天下就没有谁能够侵犯它。出兵一定有所攻取。攻取以后一定能够长期占有;按兵不动的话,国家就一定会富强。朝廷上的政事,小的方面也不准诽谤,只有立功才能取得官爵。朝廷中即使有人说坏话,也不能干扰这种做法。这叫做用法术治国。国家凭实力进攻敌人,出分力可取得十分的成果;凭空话进攻敌人,出一份力反而会遭到百分的损失。国家崇尚实力,这叫做从难处着眼准备进攻;国家崇尚空谈,这叫做从易处着眼准备进攻。

  加重刑罚,减少赏赐,这是君主爱护臣民,臣民就会拼死立功求赏;加重赏赐,减轻刑罚,这是君主不爱护臣民,臣民就不会拼死去争取奖赏。赏赐的出于君主一个人,这个国家就天下无敌;赏赐的来源一分为二,军队就只有一半听君主任用;赏赐出于十个地方,民众就不会守护自己的君主了。用严厉的刑罚促使民众明白取舍,用大的法制驱使人们为国家尽力,对君主就有利。执行刑罚的时候,对轻罪要重罚,这样人们对于轻罪就不敢在犯了,重罪吏不敢碰。这叫做“以刑除刑”。要是对重罪用轻刑的话,刑罚轻了,犯法的事就容易发生。这叫做“以刑招刑”,而这样的国家必致削弱。

(三)心得
君主”以刑治,以赏战,厚禄以用术“,则能”以治去治,以言去言,以刑去刑“。







心度
(一)查字正音
适(dí):专注,专门在这方面致力的意思。
(二)翻译
圣人治理民众,是从根本上考虑问题的,并不以满足民众欲望为转移,他只希望给民众带来实际利益罢了。所以当君主对民众施用刑罚的时候,并不是憎恨民众,而是从爱护他们的根本利益出发的。刑罚严峻,民众就安宁;赏赐太滥,奸邪就滋生。所以治理起民众来。刑罚严峻是国家太平的首务,赏赐太滥是国家混乱的根源。民众的本性是喜欢赏赐而不喜欢刑罚。所以明君治理国家时,明定奖赏、民众就努力立功;刑罚严厉,民众就服从法令。民众努力立功,政府的事务就不受侵扰;民众服从令,奸邪就无从产生。所以治理民众,要把奸邪禁止在尚未发生之时;用兵作战.要使一切服从打仗的要求深入民心。禁令能先治本的才有效,用兵能服民心的才能服,圣人治理民众,因为先治本,所以能强大;因为先服心,所以能取胜。国家大事要争先恐后而统一民心,专行公务来杜绝私欲,奖赏告奸、奸邪就不会产生,明定法度、政务就不会烦乱。能做到这四点的。国家就强盛;不能做到这四点的,国家就衰弱。国家之所以强大,靠的是政治措施;君主之所以尊贵。靠的是权力。所以,明君有权力和政治措施。昏君也有权力和政治措施,结果渐显不同,是因为各自确立的原则有别。所以明君掌握权势而地位尊贵,统一政纲而国家太平。所以,法令是称五天下的根本,刑罚是爱护民众的根本。

民众的本性是好逸恶劳。安逸,事业就会荒废。荒废了,政事就无法治理好。治理不好就要混乱;如果赏罚无法在全国实行,国家事业就必定得不到发展。所以想要建立大功而难于吸引民众力量,大功是不可能期望成就的;想要搞好法治却难于改变旧俗,民众必然混乱而不期望把国家治理好。所以治理民众没有一成不变的常规,只有法度才是治世的法宝。法度顺应时代变化就能治理国家,统治方式适合社会情况就能收到成效。所以,民众质朴的话。只要用褒贬进行控制就可以治理好;社会开化的话,只有用刑罚加以束缚才能使人驯服。时代有了发展而统治方式一成不变的,社会必然危乱;智能普遍提高而禁令规定一成不变的。国家必被削弱。所以圣人治理民众,法制和历史时期同步发展,禁令和智能水平同步变更。

  能在农耕方面充分发挥力量的社会就富裕,能在战争领域充分调动力量的国家就强盛,而富强得以持续发展的,就可以称王天下。所以称王天下的途在于开创什么,阻止什么;能够阻止奸邪行为的,必能称王天下。所以称王天下的方略不是依靠外部不乱。而是依靠自身的不可扰乱。指望外部不乱而立国治民,国家就会削弱;指望自身的不可扰乱而推行法治,国家才能兴盛。所以贤明君主治理国家时,立足干不可扰乱的方略。民众以爵位为尊贵,君主权势就重。所以赏赐有功的人,把爵位赐给胜任的人。坏人就无可乘之机。专心发展实力的国家,爵位就会贵重起来;爵位贵重起来,君主就会受到尊敬;君主受到尊敬,就一定能称王天下。不事耕战而依赖私学的国家,爵位就要被人看得轻贱;爵位被人看得轻贱,君主的威望就要降低;君主威望降低的话,国家必致削弱。所以立国用民的一般法则在于:能够禁闭外势、阻塞私行而着眼于自强自力,就可以达到称王天下的目的。

(三)心得
民心好逸恶劳,则用”明赏“、”严刑“来”禁奸于未萌,服战于民心“。
法与时转则治,治与世宜则有功。故圣人之治民也,法与时移而禁与能变。
------
法律能随着时代而变化,国家就能治理好;治国措施能适应社会情况,就会有功效。所以圣人治理民众,法制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发展,禁令随着玩弄智巧的人的表现而改变。







制分
(一)查字正音
制分(fèn):就是掌握刑赏的界限,控制好分寸。
(二)翻译
凡是国土广大、君主独尊的,自来都是因为法制严厉而可以在天下达到令行禁止的。因此作为君主在划分爵位、制定俸禄时。就必须严格执行重法原则。国家太平,民众就安定;政事混乱,国家就危险。法制严厉符合人之常情。法禁松弛不符合社会实际。况且拼命出力.是民众固有的,他们的心理无非是想拼命出力去获得渴望的东西。而民众喜欢什么,厌恶什么,是由君主一手控制着的。民众喜欢的是利禄,厌恶的是刑罚;君主掌握民众好此恶彼的心理来使用民力,政事的实际功效就不应该丧失了。既然如此,那么法禁松弛,政事有失,正是由于刑赏不当。君主治理民众不能掌握法度除恶务善。这样情形一旦出观。也就等于没有法制了。

所以根据国家治乱的原理,应把致力于区分刑赏作为当务之急。要治理一个国家。没有哪位君主不实行一定的法令。然而结果却是存亡各异;君国灭亡,在于法令之中刑赏不分。进一层说,要治理一个国家。没有哪位君主实行刑赏时是不加区分的。然而有的所谓“区分”,是拿了不同标准进行区分。实际上这并不能称为真正的区分。至于明察的君主的刑赏区分,则是按统一标准进行的区分。因此明君统治下的民众都重视法制畏惧禁令,既希望不要犯罪,又不敢妄自取赏。所以说:不等到用刑用赏。民众就都服服贴贴地做事了。

因此,那种治理得最好的国家。善于把禁止奸邪作为急务。这是为什么呢?因为禁止奸邪的法律是和人情息息相通。和政理紧密相关的。既然如此,那么去掉那些不易觉察的奸邪行为要用什么方法呢?关键在于一定要使民众窥探彼此的隐情。那么又怎样使民众互相窥探呢?大致说来。也就是同里有罪连坐受罚罢了。假定禁令有牵连到自己的、从情理上看他们不得不相互监视,唯恐牵连到自己头上。不允许有奸心的人得到隐匿的机会,靠的是四下里有眼睛盯着。这样一来。民众自己就会谨慎小心而对别人进行监督。从而揭发坏人的隐秘。告奸的人免罪受常,有奸不报的人一定要连带受刑。如能这样,各种各样的奸人就被揭发出来了。连细小的奸邪行为都不容发生,是靠暗中告密和实行连坐所起的作用。

对法律整饬得极其严明的君主,依靠的是法律条文而不是一二人才。因此有办法的国家,毋需名扬四海。就能无敌于天下,国家得到治理,这都是是依靠法度的缘故。丧失主权的国家,让敌兵公开地在境内活动而不能予以防御机制止的原因,在于只凭一二人才而没有法术,自取灭亡,是人为的因素在起作用;进攻别国,是法术的力量在起作用。所以在有办法的国家里。总是排斥空谈而仟用法术。

  凡是表面符合论功行赏条例而又是不正当的功劳,难以知晓;那些被辞令掩饰的错误,难以发现;所以刑罚和奖赏就被这些表里不一的情况所迷惑了。所谓依据条例而难以识别的功勋,就是奸功;臣下那些难以发现的过失,就是失根。依据条例则不能发现虚功,依常情判断就发现不了奸情。这样一来。刑罚和赏赐怎能不双双产生差错呢?因此,徒有虚名的功臣在国内捞得声誉,夸夸其谈的说客在国外巧取私利,结果愚妄、怯懦、暴庆、巧诈的种种人物串通一气,用虚无的道理迎合世俗、取悦社会。所以那些国法得不到执行,而罪不容诛的犯人得以逃脱刑罚的制裁。这样的话,刑罚和奖赏怎么会不发牛歧异?事实本来摆在面前,但按常理推断却失去了正确度量。度量发生差错,并不是法度造成的;尽管法制业已明定,但依靠的却是私智。放弃法制而依靠智慧,那么接受任务的官员怎能把握要领?事务要领与事务本身统一不起来。那么法令哪能不出差错,而刑罚又哪能不趋烦乱?因此,赏罚混乱不堪,国法错误百出,是由于刑赏区分不明。

(三)心得
”治国者莫不有法,然而有存有亡;亡者,其制刑赏不分也。”
------
治理国家,没有哪位君主不实行法令的。然而,结果却是存亡各异;君国灭亡,在于法令之中刑赏不分。刑赏不分的律法,是恶法,实行这样的恶法,国家一定会消亡。
”去微奸之道奈何?其务令之相窥其情者也。“,“相窥其情”结合当下可以理解为民主监督,那是不是就可以说“去微奸之道,在于民主监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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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5-6 18:11:2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july_zx 于 2022-5-7 22:37 编辑

第十七周
本周任务:给韩非子全书做个树形图,提交论坛;并整理一篇可以支持半小时以上的学习心得演讲稿,提交论坛;演讲稿大纲发群里。

《韩非子》读书总结报告
一、韩非法家思想的渊源和内容
韩非是春秋战国时期韩王的一个儿子,法家的集大成者。他师从于荀子。荀子是春秋战国晚期儒家学派的主要代表,继承了孔子的治学传统,是儒家经学的主要传播者之一。
为什么一个儒家的老师教出了一个法家的学生呢?孔子强调的是:仁、义、礼、智、信;孟子强调仁、义、礼、智。孔孟之道中,仁都是第一位的。孔子和孟子都认为人性本善,道德源于人的内心。而荀子的看法却不同,他认为人性本恶,人的道德是靠着人的智慧所进行后天的“改良”所得到的。与孔孟相比,荀子提倡礼法兼治,他的思想则具有更多的现实主义倾向。他在礼仪道德教育的同时也强调了政法制度的惩罚作用,这与法家提倡的“依法治国”大同小异。
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韩非对荀子思想中的”法“有了自己的思想和认识。韩非对于凡夫俗子的自我约束能力并不抱希望,故而推崇强制的法。《韩非子》一书共五十五篇,十万余字,呈现韩非极为重视坚定而全面推行法治的思想,积极倡导君主专制。在韩非看来,封建国家的富强和诸侯霸业的完成,都必有赖于法治。
韩非的法治思想继承并发展了战国以来早期法家特别是商鞅、慎到、申不害三人的法治思想,形成了一个法术势相结合的思想体系。在韩非看来,“法”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君主给臣民们的规定——哪些不能做,做了要受到惩罚;哪些应该做,做了会得奖赏。所谓“术”就是君主驾驭臣下的一种政治艺术。“势”被韩非称为“胜众之资也《八经》”,它包含两个层面:一是“自然之势“,二是“人为之势”或政治权势。
韩非是法家思想的集大成者,他对商鞅的严刑峻法思想,申不害的“术”治观念,慎到的“势”治学说都有批判地继承。他肯定了商鞅的“刑重而必”、“法不阿贵”、“任法不任智”、“修耕战“及“告奸连坐之法”,批评他“无术于上“,在“术治”方面不足。他人为申不害虽懂得用术,但却”未尽于法也”。慎到仅仅言及“势“而没有涉及“法”和“术”。韩非对于这三人的思想取长补短,形成了自己的法、术、势相结合的法家思想体系。韩非思想中在体系上主张法术势循环互补,都源于"名",都以法律为手段,所以才能结合为一体。各自的目标和侧重毕竟有所不同:法治民,要公开;术治官,要保密;势维权,要独断。

二、循名实而定是非
在《主道》、《扬权》、《二柄》、《安危》、《功名》等诸篇中反复讲到“形名参同“、”众端参观”等通过检验名实是否相符以考察臣下言行是否一致及功过赏罚的施行,是在今天仍具有一定积极意义。 韩非将其应用在政治领域,我们也可以将其作为生活的智慧应用于工作生活中。只有名与实相符,才能正确地认识事物,获得真理性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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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5-13 20:36:4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july_zx 于 2022-5-14 21:08 编辑

第十八周

本周任务:
传统认为,法家思想以法、术、势为纲要,根据韩非子的论述(读过商君书和管子的可结合之),系统地说说法术势构成的治理逻辑。不要太过于简略抽象。

法术势构成的治理逻辑
一、韩非法术势”思想的背景
      韩非,是先秦法家思想的集大成者,他处在战国后期,统一和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制国家的建立已成为必然趋势,韩非的思想便在这个趋势下应运而生,为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国家的建立奠定了思想基础。
      韩非将前期法家代表人物商鞅的“法”、慎到的“势”以及申不害的“术”治理论吸收并结合起来,形成以法为本,法、术、势相结合这一全新的思想主张作为其法治理论最核心的部分。

二、法术势的概念
      第一,“法”
      法者,宪令著于官府,刑罚必于民心,赏存乎慎法,而罚加乎奸令者也。此臣制所师也。——《定法》
      法者,编著之图籍,设之于官府,而布之于百姓者也……故法莫如显,而术不欲见。——《难三》
      明主之所导制其臣者,二柄而已矣。二柄者,刑德也。何谓刑德?曰:杀戮之谓刑,庆赏之谓德。  ——《二柄》
      韩非认为,“法”是由政府颁布和保存,是臣民们一切言行的标准,是人们必须遵守的行为规范,赏罚的依据。从内容赏上,“法”就是“刑德”二柄,是君主给臣民们的规定——那些不能做,做了要受惩罚;那些应该做,做了会得奖赏。
      第二,“术”
      术者,藏之于胸中,以偶众端,而潜御群臣者也。  ——《难三》
      术者,因任而授官,循名而责实,操杀生之柄,课群臣之能者也。  ——《定法》
      在韩非看来,“术”就是君主驾驭臣下的一种权术。它是隐蔽的、秘密的,令人不可捉摸的,是君主独操的。
      第三,“势”
      势者,胜众之资也。  ——《八经》        
      君执柄以处势,故令行禁止。  ——《八经》
      “势”即君主的权力和威势。韩非将“势”分为“自然之势”与“人为之势”。自然之势乃与生俱来的权势;人为之势则是后天通过努力创造、扩大、稳固的政治权势。权势不能借人,共同使用也不行。君主之所以能够支配别人实现统治,是因为他拥有政治权势。

三、法术势的治理逻辑
      第一,“法术势”的关系
      “法、术、势”三者,在位次上应是“势、术、法”。常言道“顺势而为”,即以(外部的)“势”为前提,传势入心,心通得“术”(内部的),而输出“法”。君因天道而立法;臣因君道而执法;民奉公守法。三者循环互补、缺一不可。
      第二,为什么这样治理
“势、术、法”并用是为了实现君权独尊的专制统治服务的。也就是说,“自然之势”尚不足以实现君权独尊的专制统治格局,君权独尊的专制统治格局的维持、巩固,必得借助“法、术”进而形成“人为之势”。《难三》所言:“故法莫如显,而术不欲见。”,“莫如显”是公开的,外部的,“不欲见”是隐秘的,内部的,‘法’和‘术’,一阳一阴,共同造‘势’,从而实现中央集权的君主专制统治。

四、常见的问题
      第一,君的问题
      君主心术不通,不能因道立法,无术以知奸,与臣分势,“君无术则弊于上”,而生五蠹,至身死国破。
      第二,臣的问题
      臣下心术不通,执法不严,“臣无法则乱于下”。如奸臣运用奸术“劫弑君主、篡夺君权”等。
      第三,民的问题
      民心术不通,以好恶为主,不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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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5-28 11:41:1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july_zx 于 2022-5-28 17:27 编辑

第十九周

本周任务:修改和完善树形图,重新确认《韩非子》讲述结构。重新梳理树形图。看看韩非子是怎么样讲述和展开他的论述的。也就是韩非子自己的论述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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