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AbyssLiu 于 2021-7-10 22:27 编辑
枢言第十二 翻译: 管子说:“道在天上,其表征是太阳;在人身上,就是心。”所以说,有了元气,便能获得生命,没有了元气,生命就会死亡,生命就是依靠元气而生存。有了名分的规制,国家就会安定;没有名分的规则,国家就会安定;没有名分规则,国家就会混乱;国家政治安定就是依靠名分规则来实现的。枢言指出:爱惜民众,有利于民众,使民众增加财富,使民众得到安定,这四者都是从道产生出来的。想要成就帝王事业的君主,若能运用这四者,那天下便能安定治理、得到太平了。想要成就帝王事业的君主,就要分清事情的先后次序,明晰什么事情应当放在前面做,什么事情应当放在后做,把百姓利益和土地生产放在首位就得天下;把高贵的尊位和狡奢自矜的权利放在首位就失天下。所以,先代圣王贵在善于慎重的处理何者为先、何者为后的问题。君主不可不慎重的对待如何使人得到尊重的问题;不可不慎重的对待如何使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不可不慎重的对待如何使百姓富裕。谨慎的对待使人尊贵之事,在于如何举用圣贤人才;谨慎地对待民众安定的生活,在于如何设置官吏;谨慎的对待百姓致富之事,在于如何注重开发地利、发展农业生产。所以,君主威望的高低、地位的尊卑、权力的轻重,其关键处就在这三个方面,因此,不可不慎重处理。一个国家,总是会有珍宝、有器具,有财用。内外城郭、可凭借的险要地势以及粮食储备,这些都是国家的珍宝;圣明贤才、智谋之策,可算作国家的器具;而珠宝玉器,仅居于末业,只有此等的用处,做国家的财用。先代圣王看重国家的宝物器具而看轻珠玉财用,所以能够治理好天下。 国家存在而不是灭亡的条件有宝与器两者,应该存立却不能存立的缘由有以下四个:人君反复无常的喜悦、愤怒、憎恶与嗜好,这些都是导致天下败亡的原因,然而贤德之人却恰在这四件事上进行自我修养。高明造作的伪善,不是善,真正的善不是造作出来的;所以先王贵真正的善。真正的王者尽力积聚增多百姓,霸主积累资本重在供养战士,败落的国君重视权贵,扩大官僚和贵族视为积累资本;亡国之君重视美色财宝,最善于集聚增多珠宝和美女。所以,先王特别注意和慎重处理的便是集聚增多什么的问题。要抓紧时间、加快步伐啊,做好积累之事,可以做万物的老师;要努力,努力,就可以把握万物的时机;强力为之,强力为之,就可以获得万物之美。 就一个国家而言,一般有三种控制的情况:有控制他国的,又被他国所控制,还有就是既不能控制他国,他国又不能控制本国的。依据什么知道会是这三种情况呢?恩德隆盛、道义高尚,却不喜好把自己的名分施加于别国他人头上;百姓众多、武器精锐,兵力强大却不依仗本国实力去制造危难、祸患;天下有了重大事变,却甘愿使自己的国家跟随在他国后面的。这样的国家,是可以控制他国的。恩德不重、道义不高,却喜好把自己的名分强加于别国他人头上;人口不多,武器不精,兵力不强,却喜好用国力去挑起争端战争,制造祸患危局;能凭仗同盟领国,有贪图名利。像这样的国家,必然是要被他国所控制。人家前进,他也前进,人们后退他也后退,人家劳作他也劳作,人家安乐他也安乐;前进后退,劳作安逸,全都与众相从。像这样的国家,一定是既不能控制他国,也不被他国控制的。 即使爱惜某人到极点,也不能私于其利;即使憎恨厌恶某人到了极点,也不能私自加害于他。所以,先代君王注重举措得宜,表达注重与道周合。所谓与道周合,就是既不必从嘴里出来,也不必从外表神态流露出来;而是举措就像龙、蛇的行动一样,盈缩卷舒,与时变化,一天五变。这就叫做与道周合。所以,先王从不因一而责备二;先王不肯独自包办一切,也不独自居功。 先王处理国家关系时,既不像打捆那样与他国结盟,也不像系死扣子那样与他国交好。因为约结成束的盟友,就必然有解体分散的一日;结成绳扣的邦交,也必然有断折绝交的时候。道理在于真正的亲近不因为捆绑,也不在系死扣。先王不用财货贿赂建立邦交,不用割让土地建立邦交,而能处理好与天下各国的关系。天下大势不能任意改变的,却可以凭借威势武力加以统驭。契于天机时势,合于利益的原则,就要尽力为之。除此之外,虽有多余的视力也不必过度查看,即使有多余的耳力也不必过度探听,这样,才能够保持天子一样的仪态。官员做事也应同样如此。合乎天时掌握机遇的人,就能得上天眷顾,得到大自然的帮助,形成自己的优势;合于正道掌握义理的人,就能获得人心,受到百姓的拥戴。得到时机者老天帮助,合道义者众人帮助;既得时机又合道义,就能既得天,又得人。这就能把天意与人力一并掌握起来。 先王不凭借勇猛武力来处理边境问题,这样边境自然就会安宁;边境安宁,领国就会来亲善;领国能来亲善归附,什么问题都好办了。人与人之间本来是相互厌恶憎恨的,因而人心凶悍,因而就能颁布法律来治理百姓。法律出于礼,礼出于合乎人情的道理。因此,道理和礼仪都属于道。万事万物都根据理和礼来确定。宇宙万物,都由阴阳两者交互作用而出现。先王依据阴阳参合的道理,很慎重地采取各种措施行动。以卑下比照卑下,卑下就无法显出;以崇高比照崇高,崇高也永远显不出来。夏桀、虞舜相比较,他们之间的差异就区别明显了。这是先王最重视的。得到它必定能生存,失去它必定要死亡,它是指什么东西呢?唯有气。得到它的,有尧,舜,禹,汤,文,武和孝己,全是依靠它才能成就功业声名;天下的人也必须依靠它才可以生存。所以,先王很重视它。一天断粮,就等于年景歉收之年;三天断粮没有吃的,就等于饥荒之年;五天断粮没有吃的,就等于大灾之年,七天断粮没有吃的,就无国士;十天断粮没有吃的,人就全都死去了。 先王最重视忠诚信实;因为忠诚信实实故结天下人心的纽带。真正贤良的大夫不依靠亲缘门第,最好的士人不借助他国势力谋权。不把平常的为民兴利是为自己的大功;不把平常的储备的作用看得特别大。保卫国家,安定社稷的大事,要看顷刻间的谋划。圣人在运用其心思考虑问题时,混混茫茫圆满而周到;隐隐约约使人找不到其门径;纷纷扰扰混乱得像一团乱丝,然而婉转曲折,也能找到治乱的踪迹。所以说,人们希望求得知识的,就应该使得他们求得只是;想要求得实惠利益的,就让他求得实惠利益;想要求得勇气武功的,就让他求得勇气武功;想要求得地位尊贵的,就让他求的地位尊贵。他想要地位尊贵,我就使他地位尊贵,人们就会认为我懂得礼让;他想要勇气,我就是他有勇气,人们就会说我恭敬谦和;他想要利益实惠我就让他得到利益实惠,人们就会说我仁爱;他想要知识我就是他有知识,人们就会说我聪敏。谨慎而又谨慎地去做啊,要以小心细致的用心,去分别对待欲求不同的人;有举动要深思,不要让人知道你的心思,突然到来的事件,也有办法应对,待人有诚信叫做仁爱,不被欺瞒叫做智慧;既智慧,又仁爱,就可以说是完美无缺的人了。 地位卑贱者,本来应当事奉尊贵之人;不肖之人,本来应当侍奉贤明之人。高贵者之所以能成为高贵之人,是因为他们能够做到以高贵的身份去侍奉卑贱之人;贤良者之所以能够成为贤良之人,是因为他们能够做到以贤良的身份去侍奉不肖之人。恶的,可使美的充分显示;卑下,可使崇高充分显示;微贱,可使高贵充分显示。所以,先代圣王很重视他们。上天凭借时令发挥作用,大地凭借物材资源发挥作用,人们通过推行道德发挥作用,鬼神通过预兆吉凶和赐福于人发挥作用,禽兽凭借力气发挥其作用。所谓德行,说的就是要率先示范的意思。所以,行德最好的是走在前头,它不像应敌打仗那样,以后发制人为好。先王为政,做事光明的行为多,阴谋行为少,可以成就霸业;能完全光明磊落,可以成就王业;多阴谋而少光明行事的,国力必然要被削弱;全用阴谋手段的,国家就要走向败亡。不经量度以后,不能以多少计量,不经称量以后,不能以轻重估量;不经衡度之后,不能以长短计算。不能明晰这三个道理的人,不可以举办大事。能够保持戒惧吗?能够保持谨慎吗?能够注意低头隐伏自己而不锋芒外露吗?能像种高粱得高粱、种小麦得小麦那样自然吗?能像到春日不事生长、夏日也就无所收获吗?一般普通人的心思及常理,爱到尽头就是憎恨的开始,而恩德用尽则成为怨恨的发端。只有贤良的人不是这样。先王用事情做得好来争取与邻国的亲善,用德来凝聚国民,这两点做不好,不能有所合,则什么也做不成,因为没有亲附他人的力量。但凡一个国家的衰亡,原因往往是由于自恃其国的优越条件;一个人自毁于失误,也常常在于他所具有的特长上。所以,善于游泳的人多死于梁池,善于射猎的人往往死在荒野之中。生命靠食物,治丗靠做事。没有完善的政事而欲有好的政治,自古至今从来没有过。众多能胜寡少,快捷能胜迟缓,勇敢能胜怯懦,明智能胜愚蠢,善良能胜邪恶,有义能胜无义,有天道能胜无天道。凡有此七个制胜条件的,就享受的尊贵多:君主能享用终身的,就在这众多条件了。人君好放荡纵欲,忘身逸乐而贻误国政者,危殆;长期假借诸侯给予的权威,自身毫无建树而不知急起直追者,危殆;自身渐老而不知亲重嫡子者,危殆;财货物资储蓄积压,粮食因陈积而腐败变质,却不肯用来救助民众施于他人者,危殆。 关乎人的名分有三方面:有正面的治理,有反向的励耻督促,还有事功上的督查。事功的名分又分为两种:有事前加以指导纠正的,有事后加以考察辨明的。这五方面都能完善,天下就得到治理而安定了。名分正当,则国家得治而安定;名分偏斜不正,则国家就得不到治理而混乱,若没有名分,万事俱废就是死局了。所以先王很注重名分。先王取得天下,对于远方的国家采用礼遇的手段;对于近邻的国家则用亲善的手段。所谓亲善和礼遇,都是用来谋取天下的手段方式;所谓远方和邻近,是就区分不同国家的边界而言的。每天都在加多增长,而仍然担心缺少的,是忠心;每天都想让他减少,而唯恐太多的,是欲望。增加忠心,减少私欲,是明智的表现,也是作为臣子通向宽敞广阔的道路。作为臣子,对于国家没有贡献,却使得自家富有而造成国家贫弱的局面,就是臣子莫大的罪孽;作为臣子,对于国家没有功劳,却使得自己的爵位尊贵而造成人君国主的地位卑微的局面,也是臣子莫大的罪孽。对国家没有功劳,而臣子却能爵尊家富,难道这是崇尚贤才应有的情况吗? 一般人的心思,爱到尽头就是憎恨,恩德用尽则怨恨发生。他们侍奉父母双亲,等有了妻室儿女,孝心顺从就会衰减;侍奉人主国君,等有了美满的产业,家室趋于富足,行为就会减色;官爵俸禄得到满足丰盈,忠心就会衰减。只有贤明的人不会这样。所以,先王不让人臣的爵位俸禄一下子达到满盈。君主坚持不用爵尊禄厚的政策,臣子反而坚持忠心耿耿的态度。先王重视荣辱,荣辱取决于人们的行动。先王对待天下人的态度既没有偏私之爱,也没有私心之恨;行动上做善事之人得福,行为作恶之人有祸;是祸是福都在各自的行为。所以,先王看重的是行为。章明奖赏而不过度,明定刑律而不突兀。赏罚章明是德政的最高体现,所以先王重视彰明赏罚。天道宏伟广大无爱恶情绪,成就帝王事业的人应当善用爱恶的情感,应有把所有爱恶之情深藏不露的本领,能严密的深藏不咯,政治就稳固。釜、鼓之类的量器装得太满了,人们就要用概来刮平;人欲太满了,上天就要来刮平。所以先王行事举止不使之过于盈满。先王留下的典藏,内心总应该时刻保持敬爱的,然而一般的人并不知道敬重它们。所以,有事发生的时候,就要去拜读它们;没有事发生的时候,我也要去拜读它们。我怯于发起什么事,也不敢去用心做成什么事,我害怕发言有失,也不敢立下什么言论。这就是我已经行年六十、年老口吃的缘故。
八观第十三
翻译:
大的城池建设不可不完善,外城的城墙四周不可以有任何缺口或与外相通的空隙,里巷的围墙边界也不可以左右旁通,里巷的大门不可以整日敞开不注意关闭,院墙与门闩不可不注意修固完备。内大城若不完整坚固,乱臣逆贼就会图谋不轨;外城有缺口空隙,奸人逃窜、翻墙作恶之徒就可以行事犯案;里巷的边界旁通侧达,抢夺盗窃的人就会作恶不止;里巷的大门整日不关,内外相通,男女之间就没有了界限和区别;院墙不完备,门闩不牢固,虽有宝贵的财货,也是无法守护保管好的。所以,只有客观环境和社会形势使人们无法为非作歹,奸刁邪恶的人才会变得忠诚老实、安分守法;只有禁律与刑罚威严,轻忽怠慢、无视法纪者才能够规矩守法;只有法令严明,四方的蛮夷之人才不敢侵犯;只有兑现奖赏信实可靠,有功者才能受到鼓舞勉励;受训教守习俗的人确实增多了、民众才可以在不知不觉中潜移默化、移风易俗。因此,圣贤英明的君主执政,总是很少动用刑罚,这并不是必须动用刑罚的时侯不用刑,该治罪的时侯不治罪。英明君主能关闭了犯罪的门户,堵塞了犯罪的道路,消灭了犯罪的影响,使民众无法接触为非作歹的环境而去作好犯科。因而民众走正道、做好事,就好像是出自本性一样。如此,很少动用刑罚而百姓已经得到了治理。
走在一个国家的田野上,看看它的耕耘情况,统计核算一下它的农业生产,这个国家的饥饱状况就可以了解了。耕地不深,锄草不尽力用心.宜种植的土地没有种,未开垦的土地长满野草,已耕种的土地又不见得肥沃,荒芜的土地也不见得贫瘠,若按人口的多少核计土地的总教,荒地多而熟地少,即使没有水旱天灾,这也是一个有饥荒的国家。像这样的国家,如果人口稀少则不能保其国土;如果人口众多,则国家贫困,百姓挨饿;要是再遇上水旱灾害,老百姓就将流离失所、四处逃散而无法聚拢。百姓无力保卫国土,城防就不巩固;民众处于饥饿状态,就不能发动他们从事战争;老百姓四处流浪离家弃国而不愿回来,国家就要成为一片废墟了。所以说,拥有土地的君主治理国家,如果不注重农业生产,就只能成为依附别国生存的寄生国君。所以说,走在一个国家的田野上,看看它的耕耘状况,统计核算它的农业生产,该国的温饱状况就可以判断出来了。
走在一个国家的山林湖泽,看看它的桑麻的种植生长情况,统计核算一下它的畜牧业生产,这个国家的贫富状况就可以了解了。山林湖泽广阔,草木就容易茂盛;土地肥沃,桑麻就容易种植生长;牧草繁茂,六畜牧业就容易兴旺。如果山林湖泽虽广大,但草木的采伐却没有封期禁令;土地虽然肥沃,但桑麻的种植却不得其法;牧草虽然繁茂,但饲养六畜却要征收赋税,这都等于在堵塞财货的门路。所以说,农副业的日常物产不充足,就算金玉宝物很多,也只能叫作贫穷国家。所以说,走在一个国家的山林湖泽,观察它的桑麻生长情况,统计核算它的六畜牧业生产,这个国家的贫富状况就可以了解了。
进入一个国家的京邑都城,观察它的宫室房屋的建筑,看看它的车马服饰,这个国家的奢侈和节俭程度就可以了解了。国家的都城广阔而农田狭小,农田就养活不了那么多的百姓;城区大而居民少,居民就不能防守好这个城市:宣院规模讨大而房屋稀少,房屋就不能布满那个空阔的宫院;房屋多而居民少的,居民也住不满那么多屋室;储粮仓库少而亭台楼阁多,粮食贮备就供应不了那么多的消费。所以说,君主没有积蓄储备而宫室却很华丽,百姓没有积蓄贮藏而衣着服饰却很讲究,乘坐车子的人讲究装饰车马外观和出行派头,步行走路的人讲究穿着艳丽多彩的衣服,农业产品少而奢侈物品多,生产少而消费巨,这是奢侈国家的风俗习惯。国家奢侈则开支浪费,财用耗费大则民众贫困,百姓贫困则萌生邪念、产生作恶思想,产生邪恶意念则会出现奸诈欺瞒的行为。所以,奸诈虚伪和邪恶念头的产生,是由于贫困和衣食不足;而贫困的根源,则来自国家的奢侈之风;而奢侈习俗的产生,则是由于没有节俭的制度。所以说,明确财用制度和消费标准,节约衣着服饰,俭省财政用度,禁止奢侈浪费,这是治理国家的紧急要务。不懂得这个俭省道理、不精通这些核算措施的人,是不能让他管理国家的。所以说,进入一个国家的都城,观察它的宫室房屋建筑,看看它的车马和服饰,这个国家的奢侈或节俭状况就可以判断出来了。
经由考察灾年饥馑的情况,计算从军服役的人数,观察楼台亭阁的修建,核算财政开支的用度,一个国家是实力雄厚还是徒有其表就可以了解了。大凡拥有万户人口的农村,所需可种粮食的耕地,有方圆五十里就够了。万户人口以下的村庄,可以把山泽之地也算进去;万户人口以上的村庄,则要把山泽之地的面积除去。那种土地田野均已开垦而民众仍无积蓄的国家,是因为国土小而耕地少;而那种土地田野只开垦了一半而百姓却有余食、粟米丰饶富裕的国家,是因为国土大而耕地多。国土广大而田野土地得不到开垦,是因为君主追求宝货而臣民贪图利益的缘故;田野土地开垦虽然相当广阔,但百姓黎民却仍然贫困、粮食不充足,那是因为朝廷征收赋税繁重,民众要卖掉存粮才能完税。所以说,粟米粮食运行三百里,这个国家一年的存粮就没有了;粟米粮食运行远达四百里,这个国家两年的存粮就丧失了;粟米粮食运行远达五百里,这个国家的民众就会挨饿了。一个国家,庄稼年成歉收三分之一,这年就叫作小灾年;三个小灾年就等于一个大灾年,大灾年就会有不少百姓要饿死在路上了。一个国家若有十分之一的人从军服役,就将有十分之三的人脱离农业生产,庄稼年成也就要歉收三分之一。庄稼年成歉收三分之一,而百姓又没有旧年的存粮,路上就有瘦弱的人了。若十分之一的人去从军服役,又连续三年不解除兵役,百姓家中没有余粮,就会有卖儿卖女的了。所以说:山林虽然近便,草木虽然繁茂,兴建宫室还必须要有限度,采伐树木与封禁山林还必须要有定时,这是什么原因呢?是因为大木料不可凭一人之力采伐,大木料也不可凭一人之力扛举,大木料更不能仅凭一人之力所能搬运;大木料也不可能安置在单薄的墙体上。所以说,山林虽广阔,草木虽繁茂,封禁和开放必须要有定时;国库虽充裕,金玉虽富足,宫室兴建必须要有限度;江海虽宽广,池泽虽众多,鱼鳖虽丰盛,捕捞之业必须要有管理定规;船网之民,不可只有单一的生财之路。这并非偏爱草木、独爱鱼鳖,而是害怕民众荒废了粮食的生产。所以说,先代圣王限制上山采伐、下水捕捞之类的活动,为的就是引导民众,从事粮食生产。民众不种粮食没有饭吃、不能养活自己,粮食不靠土地不能生长,土地没有民力不能耕种,民众不卖力气耕种,国家就得不到财富。普天之下谷物的生长,都是出于使用民力,财富的产生也是出于使用民力,民力的产生则是出于劳动者的身体辛劳。所以,君主耗用财力毫无限度,就等于使民众劳累用力永无休止。所以说,楼台亭阁远近相望的国家,必然是君民之间彼此怨恨的。民众手中没有储蓄的粮食,朝延的禁令就不可能一定生效;黎民百姓还有饿死的,国家对外作战就不可能一定取胜;道路上还有弃置的死尸,城池的防守就不可能一定坚固。而法令不能必然施行,禁令不能必然生效,出战不能必然取胜,防守不能必然牢固,那么,国家的危亡也就跟随在后面了。所以说,经由考察灾年饥馑的情况,计算从军服役的人数,观察楼台亭阁的修建,核算财政开支的用度,一个国家的虚实就可以判断出来了。
进入一个国家百姓聚居的州里,观察当地的风俗和习惯,了解它的黎民百姓是怎样接受上面朝廷教化的,这个国家的安定或动乱就可以了解了。州里之间没有围墙加以间隔,闾里不设大门,居民出入没有定时,或早或晚没有禁限加以管理,那么,对于抢劫、盗窃、斗殴、残害他人的作恶分子就无法加以管控了。吃同一条山谷里的水,在同一个巷子里打井,家家户户的场圃相连,房屋周围的树木茂密,院墙破损毁坏,门户敞开不关,里里外外都随便往来,那么,男女之间的界限也就无法规范了。乡没有官吏,不设伍长、什长、游宗,里不设学堂,一年四季四时节日也不按时举行集会,丧葬祭吉之礼人们也不相聚,禁斥处罚又不严格,那么,重贤敬长、尊老爱幼、团结友好的和睦风尚,也就无从产生了。所以,婚礼制度不严肃,人们就不会注重廉耻;选拔贤才不通过乡里举荐,士子就不会注重品行修养;贿赂财货风行于国内朝中,法律政令就败坏于政府官吏;拜谒请托办事之风通行于上层社会,那结党营私、拉帮结派之事就在下边暗自形成;乡里官吏不如实推行法制,百姓就不会听从命令、服从指挥,这些就是亡国弑君现象发生的缘由。所以说,进入一个国家百姓聚居的州里,观察当地的风俗习惯,了解它的民众接受上面朝廷教化的情况,这个国家是安定还是动乱就可以从中判断出来了。
来到一个国家的朝廷,观察君主身边的侍臣和聚集在朝廷的大臣,分析一下朝廷君臣上下都重视什么和轻视什么,这个国家是强是弱就可以了解了。功劳在上等,禄赏反而在下等,功多之臣就不肯尽心竭力;政绩在上等,官爵反而在下等,豪杰之士和贤才能臣就不肯竭尽所能。善于讨好逢迎君主的宠臣和侍从,不论其功劳能力而令其享有爵禄,百姓就会怨恨朝廷、非议君主,从而轻贱爵禄;贩运金玉经营财货的商贾之流,不加以考察就赏以爵禄,那么君主的政令就会不受重视,法律制度也会被破毁。握有大权的人,不论才能而窃居高位,那么本国老百姓就要背弃本国军队而投靠外国势力去了。那些多劳功高之臣不愿尽心竭力,士兵就不肯作战;豪杰能臣不竭尽所能,内政就不会清明;百姓怨恨朝廷非议君主而轻贱爵禄,君主就无法劝勉民众为国效力;君主的政令不受重视,法律制度被损毁破坏,君主就无法命令指挥臣下,臣下也无法效忠君主;黎民百姓背弃本国军队而投靠外国势力,国家的真假虚实情况就全被敌国掌握了。所以说,来到一个国家的朝廷,观察君主左右的侍从和大臣,了解一下本朝百官爵禄的情况,分析一下朝廷君臣上下都重视什么和轻视什么,国家的强弱程度就可以判断出来了。
根据一个国家君主设置的法律、发出的政令及其管理民众、指挥百姓的情况,考察其刑罚奖赏的政策,是否在百姓当中得到贯彻,这个国家的兴旺或衰灭就可以了解了。法律形同虚设,而且只加害疏远的人:君主的命令虽已公布,不听令者却能安然无恙;随便封爵赐禄,反使没有功劳者因而致富;那么,人们一定轻视法令而君主地位也就危险了。所以说,良田不赏给战士,三年就兵力衰弱;赏罚不如实兑现,五年就国家衰败;君主卖官鬻爵,十年就国家危亡;悖逆伦常道德,干禽兽的行为,十年国家就会覆灭。出战不胜,是因为兵力衰弱;土地被瓜分,是因为国家衰败;百姓要逃离本国,朝廷要迁移国都,是因为国家面临危亡:政权被异姓人占有,是因为宗庙已经倾覆、国家步入灭亡。所以说,根据一个国家君主设置法律、发布政令及其管理民众、指挥百姓的情况,考察其刑罚奖赏政策是否在百姓当中得到贯彻,这个国家的兴衰就可以判断出来了。
估量一个国家的敌国和盟国的力量状况,估计君主的思想意图,考察国内农业生产的状况,观察百姓的产业是有余还是不足,这个国家存亡趋向就可以了解了。敌国强大而盟国弱小,仗义执言的谏臣被杀而阿谀逢迎的佞臣得享尊荣骄宠;私人请托盛行而公法毁坏;盟国就不依赖该国的同盟关系,敌国也不会畏惧它的强大;才华出众的能臣将不安心于他的职位,功高多劳之重臣或豪杰将士也不再恋惜爵禄赏赐了。君主喜欢商贾而不努力发展农业,百姓就苟且偷安而不致力于积蓄农产品了。才华出众的能臣不安于其位,则国家的大将良臣就会出走;功高多劳之重臣、身经百战的猛将不满足于他们的爵禄赏赐,则国家的士兵不肯效力;百姓苟且偷安而不致力于积蓄粮食生产,则国家的粮仓空虚不实。像这样君主还不肯思过改革,那么,抢夺、盗窃、残害民众、谋取政权的人就会崛起了。在国内,朝廷中没有良臣,士兵不肯效力,粮仓又空虚,而在国外却有强敌的忧患,那么,国家就只有坐而待亡了。所以说,估量敌国和盟国的状况,了解君主的意向,考察农业生产的状况,调查百姓财产是有余或是不足;国家的生死存亡,就可以判断出来了。
因此,从这八个方面去考察一个国家、调查一个君主治理国家的状况,这个国家的君主就无法隐藏他的真实状况了。
查字: 1.胥:相偕,相伴 2.佚:安闲,逸乐 3.无:气 4.沌沌:混沌无知貌。 5.慜:聪敏,敏锐 6.老吃:年老口讷
心得:
得道者,方可为王。守着道,便明晓先后主次,不被私欲所困,按照天道所指引的万物运行来定事理,这万物事理,主持局面,来定国家,管理、统治、知先后主次,才是治国。说是法家,实则是天地之法的道家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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